(024)沒有什麼能阻止我愛你
不知道許錚做何感想,朱尋尋被驚的裡外焦糊,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美國做派?口無遮攔?輕鬆自然?想什麼就說什麼,絲毫不考慮別人的感受?
把她這個正主兒當空氣?還是覺得她不開口說話,就被認為好欺負?
大驚之後是無畏,她跟許錚本就沒有實質性的關係,她倒要看看,一邊是受法律保護的虛假夫妻關係,一邊是可以解他燃眉之急或許從此就可平步青雲的絕色美人,許錚會怎麼選?打定這個想法,她有些期待。
一時間,在場人的目光都集中到許錚的身上,他每一個細小的動作都在注視的目光中被放大。
他眼睛低垂,微微蹙著英挺的眉,粗糲的指關節緩緩的摩挲著酒杯壁。
他微微揚了唇角,給在座的每個人一個淡淡的笑,「LINDA小姐可能誤會了,坐在我旁邊的不是女士,而是我的太太,我很愛她,我想,這輩子除非生死,是沒有什麼力量能我再放棄她!」
他的聲音低低的,卻像是春天的溪水清澈明亮,暗藏著生機勃勃無窮盡的力量,他抬了頭,沖LINDAD的方向微微抱歉頷首。
朱尋尋卻驚奇的發現,許錚的耳垂莫名的紅了。
如是這般簡單的表白,許錚還是害羞了。
雖然知道許錚可能只是一面之詞,做給其他兩個女人看,可朱尋尋還是被感動到了,尤其是最後的除非生死,不然不會放棄的話直戳她的淚點。
許錚不去當演員真是可惜了,撩妹技巧這麼好,情話說的這麼高超,以前還真是小看了他。
被當面拒絕的linda沒有絲毫尷尬之色,端起酒杯微抿一口,「你先別忙著拒絕,我給你時間考慮,想通了可以隨時聯繫我。」
「不會有那麼一天,我們也不會再見面了!」許錚雖然面對笑容,可語氣堅決的不容置疑。
COCO見氣氛有些尷尬,趕忙從中周旋,邊往linda酒杯里填酒,邊打圓場,「你可能不知道這個許錚,可是個實打實的硬骨頭,特任死理,除了一張能迷惑女人的臉,一無是處。你要找人結婚,改天我給你介紹個好的,咱條件這麼好,才不稀罕他!」
說著說著,coco有些無所適從,當著人家許錚新婚妻子面說他的不是,是不是太沒口德了?
她尷尬的朝朱尋尋笑笑,硬是找話扭轉形勢,「許錚這種男人就得找個溫柔似水的女人降服她,就像我們尋尋這樣的,以柔克剛,哈哈!」
CoCO抱歉的沖朱尋尋笑笑,朱尋尋為了配合她的溫柔似水,細細的笑著,格外……假。
看穿不說穿,LINDA端起酒杯喝酒,沒有再說話,一頓以熱鬧與誠意開頭的聚餐,最後以尷尬結尾。
朱尋尋越想越覺得無聊,人就算再有錢有勢,也不能用金錢與權勢凌駕操縱別人吧?
在回去的路上,朱尋尋靠在半開的車窗上,看著窗外一閃而過的各色夜景,想著今晚飯局上的談話,狠狠的鄙視了一下LINDA的行為,同時也為許錚交過COCO那樣的女朋友感到悲哀。
唯一讓他覺得還不錯的是許錚的反應,覺得他今晚特爺們,特有擔當,想著想著就感動了起來,心裡的那份釋然又感動的情緒久久散不掉。
她真的沒想到許錚會那麼說,會把明顯自己不吃虧的交易拒絕的那麼乾脆徹底,同時,她又深深的困惑,為了她拒絕那麼大一筆款項,他到底想幹什麼?
一個盤亘在心底的答案讓她既緊張又茫然,這個世界真的還存在一見鍾情嗎?
朱尋尋讓許錚把車子開到市郊的一條人工河橋上,她覺得在事情變複雜之前,把有些話必須當面說清楚。
夜晚的人工河附近很安靜,偶爾駛過的重量級大卡車發出的轟鳴,站在橋上的人能感覺到輕輕的震動,車輛駛過,又馬上恢復靜謐。
站在大橋上往下看,是深藍色如同帶子一般蜿蜒的河水。
朱尋尋站在橋上,俯瞰著靜靜流淌的河水,略帶寒氣的風呼嘯而過,撩起她耳邊的頭髮,遮住了她在燈光下模糊的臉龐。
許錚雙手插在褲袋裡,閑適的背靠在大橋的欄杆上,他靜靜的凝望著夜色中的朱尋尋,剎那間,他有些恍惚,覺得離他咫尺的不是朱尋尋,而是月光女神,聖潔又高貴。
朱尋尋朝他這邊看了一眼,學著他的樣子靠在大橋欄杆上,用腕上的皮筋把散碎的頭髮鬆鬆的挽了一個結,雙手抱在胸前,潛意識裡成防禦的姿態。
「許錚?」她的聲音有些沙啞,低沉沉的,像大橋底下靜靜流淌的河水。
「錯過了那麼漂亮的一個女人和那麼豐厚的一筆嫁妝,現在是不是很後悔?」她想他們今晚的談話輕鬆點,來了一個開玩笑的開場白。
許錚卻一點也不領情,看了她一眼,鎮靜的說,「說重點!」
朱尋尋沉默幾秒,努力鼓起勇氣,「我們結束掉現在的婚姻關係吧!」縱使是在心中徘徊了許久,說出來還是有些不忍。
你想結婚就結婚想離婚就離婚,你的做派與哪個LINDA又有什麼區別?
許錚像是早就料定她會說這麼一句,並沒有任何慌亂或者不自然,他從口袋裡掏出一根香煙,用打火機啪嗒一聲點著,迎著夜裡的風緩緩的抽著。
「不報復你前男友了?」他的聲音很淡,彷彿馬上就要容入這夜色。
朱尋尋輕輕的嘆了口氣,轉過身,雙手趴在橋欄上,雙目極目瞭望,用依舊低沉的語氣繼續說,「當初同意跟我結婚,我不管你出於什麼目的,請你看在我們相交一場的份上同意我的提議。」
「為什麼不問我為什麼同意跟你結婚?」
「我不想知道!」
「為什麼不想知道?」
許錚忽地掐斷手裡的香煙從欄杆上扔下去,霸道又強勢的站在她的對面,與她只有一尺之距。
「我……」
為什麼朱尋尋?為什麼不當面確定心中的疑惑?
如墨的夜掩蓋著許錚凌厲的眼神,他冷冷的凝視著她的眼睛,唇角掛著若有似無的嘲諷。
「你怕我是真的愛你,怕我是動了真感情,是嗎?」
嘩~~朱尋尋的心像是潮水一般不斷翻湧,她把頭扭向一邊,雙手緊緊的抓住衣襟。
「那好,我現在明確的告訴你,我就是……」
「別說!」朱尋尋粗暴的打斷他後面的話,雙手抱頭,驚恐的捂著耳朵。
許錚粗暴的掰著她的手指,情緒激烈的沖她低吼,「為什麼不讓我說,我就是喜歡你,就是愛你……」
嘩嘩嘩~~~朱尋尋築起的堅固防衛堡壘轟然倒塌,他終究是說了出來,她終究要面對這麼一個局面。
得知他並不是真的同性戀后,朱尋尋就認真的思考過,許錚到底是為了什麼?
他抱她入眠,吃她盤子中剩下的菜,用她用過的水杯,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偷打量她,在她反應過來的時候,又趕緊裝著若無其事的樣子。
不過是小小的花粉過敏,就讓他大半夜起來尋找名醫,給她上藥時的輕柔動作,說她笨的時候的寵溺眼神,江鑫然言語嘲諷她的時候,他立場分明的呵護……
她不是愚昧不堪的傻子,也不是情竇未開的小姑娘,怎會覺不出一個男人對一個女人單純的愛?
都說當局者迷,其實她很一直很清楚,她比任何人都強烈的感受到許錚對她的不同。
不是故作姿態,不過是,這愛,她不想要罷了。
陳婉儀說她是玩火**,說的真對,她果然是在玩火**。
「我愛你,讓你良心不安了是不是?你不過是要一場交易我卻真的愛上你,讓你有負擔了是不是?你對我沒用一點感覺你只是還愛著那個白景譽是不是?」
許錚對朱尋尋的每一句控訴,都讓她無力反駁,真的,她很抱歉很抱歉,縱使許錚一開始用同性戀的身份騙了她,她還是覺得抱歉。
她覺得這世界沒有什麼比真心更可貴,更難得,偏偏有個人的真心,她註定要辜負,叫她怎能不抱歉?
「許錚……」如鯁在喉,有苦難言,早就設計好的突發情況解決方案,在這一刻,沒有一個字能派上用場。
一個白景譽幾乎擊碎了她所有對愛情的嚮往,可以說她現在對愛情兩個字避恐不及。
為了不讓自己再受傷,潛意識的避開所有的人,在她不能對愛情免疫之前,必須學會自我保護,只要把自己保護好了,才能在愛情的角逐中不那麼狼狽。
一個白景譽就夠了,她不希望會有第二個。
夜風呼呼的吹著,人工河的河水靜靜的流著,許錚在又吸了一顆煙之後漸漸的冷靜下來,他看了一眼抱著雙臂似乎很冷的朱尋尋,毫不猶豫的脫下西裝外套給她披上,冷冷的又堅定的說,「我還是那句話,除非生死,沒有什麼力量能讓我放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