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9)下次可以嘗試對我撒嬌
兩個人都板著臉較著互相不說話。
車窗外春雨沙沙,霧蒙蒙的一片,微弱的燈光成了模糊的一團白,僵持著朱尋尋就有點冷,她拉了一下衣服的前襟,身子稍微動了一下。
朱尋尋有點受不了這種氛圍,心說你生氣就生氣吧,我要睡了。
她真的很困,把衣服再向上拉了一下,蓋住半張臉,沒一會兒就睡著了。
直到有睡著的輕微呼吸聲傳來,許錚才知道身邊的女人睡著了,他被氣笑了,什麼女人才能這麼心大?他這邊心潮翻滾的如大江大海似的,她這邊卻什麼都沒發生過似的酣然入睡。
同時,許錚心裡有點釋然,就是因為不當一回事,才能這麼快入睡吧?
朱尋尋真的沒把夜店的男人當什麼,真的就是圖樂一樂,許錚真的是想多了。
朱尋尋好像在做夢,長睫毛如受驚的蝴蝶翅膀一般亂顫,她的半個臉嵌在亂七八糟的捲髮里,那些爆炸蓬鬆的頭髮不但沒有影響到她的美貌,反而給她增添了幾分野性。
有頭髮遮蓋了她的雙眼,許錚伸手想要把蓋眼的頭髮捋上去,手指剛碰到她的額頭,朱尋尋就醒了。
她看著許錚,突然開口說,「我就是一個人無聊,出來透透氣。」聲音軟軟糯,猶如溫柔的小貓咪。
主動跟他說話,明顯就是示弱,許錚不會看不出吧?
她已經做出讓步了,再不行,就真的沒轍了。
車子里空氣仍舊死沉沉的,許錚把頭扭到一邊,看著窗外的雨景沉默著。
朱尋尋變得很生氣,她都主動示好了,他還想怎樣啊?
一個大男人就不能讓著點她嗎?
狠狠的瞪他一眼,賭氣的推開車門,睡了一小覺,忘記外面還在下雨,不過後悔也晚了,車門都打開了,總不能再縮回去吧?那樣也太慫了!
一陣冷風灌了進來,朱尋尋打了一個噴嚏,裸露的皮膚上頓時起了一層雞皮疙瘩。
外面的地面是濕漉漉的一片,這一切都阻擋不了離開這車的決心,凍死總比悶死強,前者起碼比較有尊嚴。
她的一隻腳剛踏積水成攤的地面,胳膊猛的被人拽住,用力的往車裡帶,朱尋尋一個重心不穩,慣性斜上方後仰的時候,後腦勺磕在主駕駛的真皮座椅上,許錚低低的說了一聲,活該!
胳膊越過她的身邊,砰的一聲把她這邊的車門關上,隔絕了外面凄風冷雨的世界。
「你幹嘛?」朱尋尋捂著被撞疼的後腦勺,氣鼓鼓的盯著許錚,只要他再擠兌她一次,她就,她就……她就跟他鬧,誰怕誰?
反正她的囧態,他都見過了,不介意在他面前再丟臉一點。
許錚看她一眼,從置物盒裡拿出一包紙巾,抽出幾張,朝著她沾了雨水的臉龐探過去,朱尋尋避恐不及,身子條件反射的向後撤,還是被他捉到。
他很不溫柔的擦乾了她臉上沾染的雨水,抓住她不停往回躲的身體,淡然的說,「不許欲縱故擒。」
他的眼睛掃了一眼她自始至終都緊扣的安全帶,唇角若有似無的笑了一下。
朱尋尋呆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他以為她剛才要走是耍的小伎倆?不過是裝裝樣子嚇唬嚇唬他,其實她沒真想走?
順著許錚剛才的目光看向自己,氣死,為什麼攢著氣勢說要走的人都不解安全帶?
她該有多蠢,帶著安全帶往外沖?
「我沒有欲縱故擒,我……」我只是情急之下忘了解開而已。
「不用解釋!」許錚慢慢發動車子,在車開出車庫之前,心情明朗的對她說,「下次你可以嘗試朝我撒嬌,我覺得,我可能抵抗不了那個。」
什麼跟什麼呀?她真的是忘了而已!
在回家的路程中,許錚告訴朱尋尋,自己提前結束了出差行程,是因為江鑫然又離家出走了,他去金碧輝煌不是去會客戶更不是去玩,而是去找那個讓人頭疼彷彿永遠長不大的江鑫然。
「為什麼你爸爸不管?」朱尋尋問完以後就後悔了,許錚沒有在她面前提過他父親,江鑫然也不是他至親的同胞兄弟,問這麼突兀的一個問題,好像有點讓他難堪。
看許錚的臉色沉了沉,朱尋尋心裡有點懸。
以為他會避開這個問題直接裝酷不回答,空氣凝滯了幾秒后,他面無表情的說,「他眼裡除了錢沒有任何東西。」
什麼兒子什麼親情,都沒金錢讓他著迷。
朱尋尋輕輕的哦了一聲,從許錚的言辭中不難看出他對他父親的隔閡不是一般的深,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是她感覺是許錚的父親做了對不起他的事,才讓兩人的關係變得這麼差。
因為涉及到個人隱私,朱尋尋沒有再問下去。
到了許錚的楓林苑小區,許錚讓朱尋尋先不要下來,他冒著已經下大的雨走到後備箱,從裡面拿了一把黑色打傘跟一個毛毯,然後繞過車尾,他從朱尋尋這邊給她開了車門,先把毛毯遞過去讓她裹上,才讓她從車裡出來。
從車庫到樓口還有百米的距離,許錚明顯感覺到朱尋尋冷,因為她的身體一直在不停的哆嗦,雖然她在強忍,還是被他敏銳的捕捉到。
他一手撐著傘一手搭在她的肩膀,讓她的身體緊靠自己。
同在一把傘下面,朱尋尋有心避開他的手臂,可傘就那麼大一點,又能躲到哪裡去,縱是覺得彆扭卻還是乖乖的享受了他溫暖的體溫。
不得不說的是,許錚的懷抱真是舒服,寬闊又能給人安全感,在他懷裡有種錯覺,彷彿所有的事兒都不是事兒,只要有這溫暖的懷抱在,世界就在。
回到家朱尋尋連打了好幾個噴嚏,許錚邊開空調邊數落她,「穿那麼少,又下著雨,不感冒才怪。」
調好溫度,看她直接取了飲水機的冷水就往胃裡灌,他快速走過去,恨鐵不成鋼的奪下她手裡的紙杯,訓斥著說,「不想明天起不來,就趕快去洗個熱水澡去去寒。」
講真,許錚生氣起來特嚴肅,還嚴厲,還不懂憐香惜玉。
朱尋尋洗了一個熱水澡感覺全身暖和多了,來這裡的時候沒有帶浴衣,找干毛巾的時候翻騰了一下柜子,看見裡面有一套疊的很規矩的浴衣,感覺像新的就義無反顧的穿在了身上。
她正吹頭髮的時候,許錚端著一碗熱氣騰騰的紅糖姜水過來,用嚴肅的口吻命令她,「一口氣喝掉!」
朱尋尋皺著眉頭撇嘴,卻還是乖乖的喝掉。
放下精緻的瓷碗,朱尋尋看見許錚正一眨不眨的看著她,一秒,兩秒……
雨天,夜晚,孤男寡女,實在讓人想入非非。
「臉上的過敏好了很多。」許錚緩緩的開口。
朱尋尋鬆了一口氣,剛才他那麼專註的眼神,她還以為,以為……算了,不說了。
「中藥吃了嗎?」
「沒有!」
他就知道沒有,沒好氣的看她一眼,拿起她剛才喝姜水的碗去廚房洗了,朱尋尋忽地想起她這兩天攢的碗筷就放在水池裡沒顧得上洗,趕忙衝到廚房,發現不僅是水池連水池周邊的料理台都被清洗了乾淨。
她有些羞愧,覺得自己在許錚的心裡一定是懶惰又邋遢的形象,她尷尬的走到許錚的旁邊,「我本想在你來之前打掃一下的,誰知道你回來的這麼突然。」
朱尋尋覺得這麼說好像也不太對,還是化解不了自己懶惰邋遢的形象,正在想著更好的措辭,許錚擦乾了手直視著她被霧氣蒸騰紅的小臉,淡笑著說,「你什麼樣的人我還不知道?所以,不用解釋。」
得,懶惰邋遢的形象深入人心,怎麼解釋也是白搭。
許錚出差的城市以產玉盛名,工作之餘跟一個很好的朋友逛石頭店,他的朋友都不知道他已經跟朱尋尋登記結婚,當時還取笑他說,「買禮物送給男朋友啊?」
朋友是關係很好的朋友,所以才會拿前陣子傳的風言風語取笑他。
許錚卻不當一回事,拿著手串看了又看,覺得還不錯,就讓服務員包起來。
到付款的時候,他把朋友推到收銀台前面,「你付!」
不就開了他句玩笑嗎?不至於這麼記仇吧?朋友垮著臉不樂意,許錚拍著他的肩膀,笑著說,「權當你給我結婚添的份子錢,喝喜酒的時候你就可以空著手去。」
朋友這才反應過來,他可能有女朋友了。
許錚走過來,坐到朱尋尋的身邊,把一串玫紅石榴石手串戴在她的手上的時候,朱尋尋的手指像是中電一般向後縮,許錚反應很快抓住她的指尖,最後握住整個手掌,重瞳微斂,細細的看著她的細長勻稱的手指,緩緩抬起彷彿被雨夜浸濕的眉眼,五官的稜角在燈光下變得有些模糊,唯有那雙碧潭般的雙眼越發的清晰,沉靜,人一不小心好像就會被吸進去。
「在夜店不是挺放得開嗎?在我這怎麼就不行了?」許錚的聲音沙沙作響,如同窗外的漫天飄散的雨絲,帶著蠱惑的力量,浸濕了一片乾涸的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