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7)笨豬,走吧
吃過飯結賬的時候,朱尋尋跟白景譽搶著付賬,白景譽說,「跟我在一起的時候,什麼時候讓你花過錢?以前沒有,將來也不會有。」
一句話無心的話,說的兩人都沉默了下來。
白景譽釋然的笑了一下,敲了一下朱尋尋的額頭,「笨豬,走吧!」
朱尋尋摸摸被他的敲的地方,殘留著他手指的溫熱,小聲的嘀咕,「說好的我請客呢?」
淅淅瀝瀝的雨扔在不停的下,兩人仍是共打了一把傘,白景譽把朱尋尋送到辦公室門口,有學生情侶舉著一把傘嘻哈笑著從他們身邊經過,那肆無忌憚的笑聲夾在眉飛色舞恣意的青春,最好的年紀愛著最好的人。
有柔軟輕婉的情愫慢慢的從白景譽的心底蔓延,他與朱尋尋的青春就是這樣牽手走來的,那時總覺得有用不完的時間,浪費不完的似水年華,沒心沒肺又鬥志昂然。
那時牽著朱尋尋的手,白景譽從來沒有想過一天兩人會分開,分開后自己會怎樣,從來沒有想過。
怎麼會分開呢?他愛她,恰好她也愛他,這輩子除了死別,不會有生離,他們對彼此都充滿信心,對未來更是信心滿滿。
當時的他們,窮極兩人的智慧,也想象不出多年後會是這樣的境況,她問著他的事業,他問著她的老公,曾經密不可分死死纏在一起的兩個人隔閡成兩道永遠都不會再交匯的平行線。
「阿景!」
朱尋尋已經連著喊了白景譽是三個,白景譽去卻沉浸在往昔的歲月里置若罔聞。
朱尋尋偏過頭,微仰了下頭,往眼眶的濕意倒流回去,轉眼又是滿臉笑意,「阿景,阿景……」
白景譽恍然抬頭,懵懵的,「什麼?」
「周四下午要不要來聽我彈琴?」
白景譽的眼睛亮了一下,「有演出?」
朱尋尋笑著點點頭,「別的學校老師來參觀學習,我們舉行的歡迎會!」
有別的老師吃完飯回辦公室,他們兩個堵在門口很不方便,朱尋尋從白景譽的傘下跳上辦公室的兩級台階,白景譽往旁邊讓了一下。
「好久不聽你彈琴了!」
「畢業之後就沒彈過,有點擔心彈不好!」
白景譽站的地方是個小水窪,給回辦公室的讓路的時候一腳踩進水窪里,泥濘的髒水污濕了他白色的耐克運動鞋,他卻渾然不覺,「怎麼會彈不好,你可是所向披靡的豬豬俠!」
朱尋尋笑,嬌嗔道,「又取笑我!」
有風吹來,斜了雨絲,撲撒在朱尋尋的臉上,白景譽彎曲細長的手指,非常自然的把她眼角的一顆大水珠刮掉,「不要緊張,有大神在,你怕什麼?。」
說完,兩個人都笑了!
白景譽上大學的時候,是學校的風雲人物,不僅學習好體育好,練了一身好功夫,更重要的是人長的帥,又能說會道。
那個時候但凡有獎勵的活動,白景譽都會慫恿朱尋尋參加,什麼歌唱比賽繪畫比賽下棋比賽,獎勵越豐厚,慫恿的越厲害。
因為不管什麼比賽,他都會做為學生會副主席的身份坐在下面當裁判,不管朱尋尋比的多爛,他都有辦法給她弄個名次,讓她得個小獎品高興高興。
遇上朱尋尋不擅長的比賽,她一打退堂鼓,白景譽就用這句話鼓勵她,「有大神在,你怕什麼?」
時間一長,這句話成了朱尋尋搞不定事情時白景譽的口頭語,「有大神在,你怕什麼?」
我幫你,我罩你,有什麼客擔憂的?
朱尋尋確實沒什麼可擔憂的,在別人為各種事忙的焦頭爛額的時候,朱尋尋在白景譽柔軟且龐大的羽翼下順風順水的度過了自己的大學時光。
上課鈴聲響起,下午有朱尋尋的課,她對他笑,「不許食言,我等你!」
白景譽把傘倒騰到左手上,騰出右手伸出來,朱尋尋向前探了一下身子,givemefive!
與此同時,許錚那邊結束了江北那塊地的競標,出在場所有人的意料,這次競標竟然讓名不見經傳的紅星家私中了。
一時間眾說紛紜,說什麼的都有,尤其是到了最後階段,只剩下紅星跟旭日的時候,知許錚跟江淮南關係的人,個個露出匪夷所思又高深莫測的表情。
不管別人怎麼說,贏了就是贏了,紅星家私S市負責這次競標的團隊奔跑擁抱,大笑著要他們的許老闆給他們發獎金。
相比他們的興高采烈,許錚要平靜的多,甚至有些沉默。
他交代了一些注意事項便消失在人們的視線中,連中午的慶功會都沒有參加。
S市的大雨已經停歇,天還是很陰,空氣里瀰漫著濕冷的氣息,許錚開著朱尋尋開來的車到了一家名為「茶道中人」的茶樓。
他一進去,跟服務員說了要找的人,身穿民族特色服裝的服務員把他引領到一個古色古香的包廂前便欠身退下。
許錚推門進去,看見坐在軟塌之下的人,開門見山的問,「為什麼要幫我?」
軟塌上的人不是別人,正是S市所有男人的夢中情人申暮和。
她今天穿了一身寬鬆的白色長裙,長捲髮鬆鬆的用一根木簪子別到腦後,席地而坐,面前是上好的青瓷茶具,她人就被烘染的有幾分不染塵世的仙氣。
她笑了笑,指了指對面的軟塌,示意許錚坐下說話。
許錚本不想坐的,可他一個一米八七大個兒杵在一個坐著的女人面前,似乎禮貌不周,猶豫了一下,面無表情的坐了下來。
申暮和手把六個小青瓷杯一路排開,手提同色調的青瓷壺一溜把六個青瓷杯斟滿,做了一個請的姿勢,「上好的鐵觀音,第一遍太澀,這是第二遍,嘗嘗!」
許錚來這不是喝功夫茶的,瞅了一眼面前精緻的茶杯,抬眼,「你有什麼話就直說吧!」
申暮和把瓷壺回歸原位,取了六個小杯中一杯,放到鼻下聞了聞茶香,慢慢的啜飲一口,笑道,「這麼多天,你不就是為了贏才這麼拼,現在真的贏了,怎麼反而不踏實了?」
如果真是許錚跟他的團隊拼贏的,那他們贏的無可厚非,可上午競標場上,不管從哪方面來說,旭日集團都更勝一籌,可沒等許錚這邊亮出最底線,判決方就匆匆把那塊兒地拍板給他們。
當時整個競標場都蠢蠢欲動,下面的人議論紛紛,一時流言四起,說什麼都有,就在會場秩序處在崩潰的緊要關頭,申市長在一幫人的簇擁下走進來。
他簡單的問了一下競標成功的所有者,助理朝許錚的方向指了指,他朝許錚的方向看了一眼,然後走上講台,首先對這次競標贏的團隊表示祝賀,然後就是一些對年輕創業者的鼓勵。
短短的幾句話,不到三分鐘就說完了,說完后就走了。
前幾分鐘還爭吵不斷的會場集體沉默了,能來這裡的人,都不是泛泛之輩,心裡都跟明鏡似的,申市長剛才那番話看似是對競標成功的人講的,其實暗地裡承認了這次競標的合法公正性。
不然,他不會來之後摒棄雜議,直接對許錚以及他的團隊表示祝賀。
申市長承認的事,不對也是對的,不服也得服!
強龍難壓地頭蛇!
有旁觀的人暗暗納罕,父子爭奪,市長助陣,今天這次競標可真是一出大戲!
競標結束后,許錚就收到申暮和發來的簡訊,沒有別的話,就是一個茶樓的地址。
許錚沉默片刻,「我勝之不武!」
申暮和微微一怔,呵呵的笑了起來,「許錚啊許錚,現在都什麼年代了,誰還講究公平競爭那一套?就跟不管黑貓白貓只要能抓住耗子的就是好貓一樣,不管用了什麼手段,什麼方法,只要能贏,能達到預期的效果,就是勝利!」
許錚看過去,漆黑的眸子如同大海一般深不可測,「為什麼幫我?」
「因為喜歡你呀!」
許錚身體一僵,重瞳似有漣漪在閃動,「我已經結婚了!」
「那就怎麼了?我可以等你離婚!」
許錚真是覺得好笑,什麼夢中情人,什麼偶像女神,根本是個潑皮無賴,申市長那麼一個嚴謹又剛正不阿的人,怎麼會養出這樣的女兒?
「怎麼?被我的主動震住了?」申暮和又取了一杯茶慢慢的飲著,舉止說不出的優雅,「從見第一面我就跟你說了跟我在一起你會得到的好處,可能你當時沒太理解,我今天再給你說一遍,我爸爸馬上就要調到省里,接管S市的是我的表……」
「不管你爸爸是誰,是幹什麼的?我不喜歡你就是不喜歡,跟別的沒有關係,我很愛我的太太,這輩子我不會背棄她跟任何女人在一起。」
許錚站了起來,一米八七的身高有著迫人的氣勢,「至於那塊地你想收回還是轉給旭日集團隨你的便,我們兩個從頭至尾都沒什麼關係,今後也沒有再見面的必要,再見!」
說完,許錚轉身大步走出包廂,天空又下起了雨,拒絕門童幫自己取車。
冒著雨找到自己車,身上都淋濕了,心裡卻有著說不出的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