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9章 京城
原本計劃的沒有這麼多的軍帳,現在多出來這麼多,顧若離就不得不將自己的馬車讓出來,和白世英兩人共騎一匹馬隨在一邊。
冷風撲在臉上,白世英將顧若離兜著臉的圍巾整理了一下,喊著道:「要不,咱們跑一會兒去前面等著,等他們的時候還能下來動一動,晒晒太陽。」
「也行。」顧若離點著頭,前面就是軍隊,不過是瞧不見趙勛的,這裡頭尾不得見,走到最前面至少得用半個時辰,「我們多跑一刻鐘,在路邊曬一會兒太陽去。」
實在是太冷了,她看著歡顏幾個人的臉都是紅通通的,就喊著她們道:「把臉捂好了,要不然吹幾天臉就要生凍瘡了。」
從保定到通州最快也要三天的時間。
「好。」歡顏搓著手將腦袋縮在雪盞的背後,幾個人和楊文治幾人打了招呼,就騎著馬繞過官道往前跑。
一路過去,旁邊趕著路的士兵們就喊著,「顧大夫,從前面有條小路你繞過去可以省一個多時辰的腳程。」
「好。」顧若離點著頭,「我在前面等你們。」她說著催著馬往前跑。
就這樣走了三天,第三天的時候他們到的通州,顧若離沒有和趙勛見著,兩個人停下來就忙著各自的事,尤其是他,睡覺的時間都是湊著的。
在通州城外大軍並沒有紮營,而是原地起了火大家在各自的列隊里休息,一副隨時準備接著走的情形。
「趙將軍打算一會兒直接進城嗎?」大夫們也湊在一起說著話吃乾糧,楊文治看著顧若離道:「老夫記得,通州早年的軍防都是趙將軍布置的,這裡莫不是……不用打?」
顧若離也不知道,聽到后不由楞了一下,想了想還真是有這種可能。
「那敢情好。」張丙中嘿嘿一笑,道:「最好到京城也這樣,那我們可就真的省心省力了。」
岑琛笑著道:「若真是這樣,那我都要埋怨闕郡王了,讓我們白跑一趟。」
大家都笑了起來,笑聲在聽到一聲尖利的呼哨聲響起,所以人蹭的一下站起來,隨軍久了這種兩長一短的哨子顧若離睡著了都能分辨出來。
「真的要進城啊。」韓苗苗跳了起來,「趙將軍太厲害了,居然光天化日之下就進城了。」
眾人一邊一邊說著話,一邊將方才擺出來的東西都收拾起來塞馬車裡搭馬背上,方本超回道:「……要的就是光天化日,氣死趙梁闕。」
前面的兵已經陸陸續續的動了起來,有人招呼著他們,喊著道:「顧大夫,我們先走了,你們也快點。」
「馬上就來。」顧若離覺得奇怪,可見不到趙勛他還真是問不到有用的信息。
她滿腹心思的過城門,視線在守城的人身上一一掃過,她和白世英兩人坐在馬背上,穿著破舊的衣服圍巾兜住了半張臉,眼睛四處轉著也不易被人發現。
城門口站著十幾個人穿的都不是他們的衣服,但都是笑盈盈的,一臉的坦然和歡喜,這樣看來楊文治說的是對的,這裡守城的人根本就是趙勛的人,他一到城門也就開了。
「這樣就輕鬆了。」白世英低聲道:「這些人你認識嗎,不知道在通州的是什麼人。」
顧若離不知道,目光就落在城牆根上,眉頭微蹙,馬又往城內走,通州城中還和以前一樣精緻,兩邊繁華的街市,作為要塞和碼頭人流量向來很大,要想在這裡找一間說的過去的客棧,都要提前一天預約。
今天因為他們的到來,城中的人都消失了,兩邊的鋪子也都按例關了門,街邊還有沒有來得及收走的混沌攤子,爐子還是騰騰冒著熱氣,混沌在沸水裡咕咚咕咚的翻滾著。
「看來,在我們來前這裡曾發生過打鬥。」城門邊還有許多未清理乾淨的新鮮血跡,顧若離低聲道:「我要去看看七爺。」她懷疑趙勛是不是提前進城過,要不然這一趟太順利了,簡直比陽泉還要省事。
這可是通州,京城的門戶趙梁闕這麼會這麼輕易就讓他們進得來的。
「怎麼了?」白世英一愣,「你猜到了什麼還是看到了什麼。」
顧若離也說不好,就是感覺不太好,她喊了瑞珠過來讓她騎馬帶著白世英,自己則一人一騎往前追趙勛,等出了城還沒有看到他,倒是遇到了顏顯,她問道:「七爺呢?」
「七爺在後面還沒有來,說還有事要處理。」他輕描淡寫的,顧若離凝眉道:「通州城裡原本安排守城的人是誰?」
顏顯回道:「以前都督府的一個參將,先前和我們並不來往,但早年他曾受過遠山的恩惠,暗中有交情。」又道:「姓胡,等過幾天你應該能見到此人。」
顧若離點了點頭,也不著急走就等在城門邊,顏顯見她不走也不放心索性道:「我陪你去找他吧,估摸著他在衙門裡。」
「行,那你陪我去。」她說著,兩人騎著馬往衙門那邊去,一問才知道趙勛根本不在這裡,顏顯也覺得奇怪,「莫非錯開了?」
顧若離沒有說話,搖了搖頭道:「應該還在城中,我們再去找找。」
「好。」顏顯也不問她為什麼感覺這麼肯定,就陪著她在城裡走了亮趟,等大軍都出城了還是沒有看到趙勛,顏顯道:「也是奇了,莫非是有事不在城中嗎。」
顧若離心裡越發覺得沒底了,這麼一會兒工夫,她就一直在想他們進城前,通州城中到底發生過什麼事,趙勛怎麼做到一動一卒就輕而易舉進城的呢。
「你今天早上看到他了嗎。」顧若離問顏顯,他聽著一愣搖了搖頭道:「從昨天就沒有看到他了。」
他說完,就明白了顧若離為什麼突然這麼緊張的滿城找趙勛,「你是覺得他受傷了,又不敢叫你知道,所以故意躲著你?」
她點了點頭。
「應……應該不會吧。」顏顯摸不著脈路,受傷了難道不應該來找顧若離嗎,這城裡成外還有誰的醫術比她好的。
難道是怕顧若離訓斥他?
看不出來,趙遠山還是個懼內的。
顏顯理了理韁繩,回頭道:「那我陪你去幾家醫館看看?」
「方才一路我都注意了,有幾家醫館開門的,但門內門外都沒什麼異樣,他就算來過這會兒應該離開了。我們還是去城門邊等。」她說著,策馬去了城門,城中的百姓陸陸續續出來了,有幾家膽子大的鋪子都開了門做生意了。
顧若離等了一刻鐘左右,就遠遠的看到趙勛和孫刃騎馬朝這邊來,身姿挺拔看不出異樣來,可老遠看到她在這裡還是目光閃了閃,隨即又是若無其事的過來,問道:「怎麼沒走,等我有事?」
「我沒事。」顏顯擺了擺手,「既然你來了那我就先走了啊。」說著,朝孫刃打了個眼色,孫刃立刻會意就拱手行了禮,跟著顏顯出城先走了。
顧若離就看著他也不說話翻身上馬和他並肩慢慢走著。
「怎麼了?」他看著她板著臉也不說話,問道:「有什麼事惹你不高興了?」
顧若離就歪頭打量著他,忽然就伸手過去拉住他的手拽過來,聞了聞頓時沉了臉道:「你受傷了?」
趙勛臉色一變頓時以拳抵唇咳嗽了一聲,道:「沒有,我怎麼會受傷。」
「你身上有藥味還有血腥味。」她常年和這些打交道,有一點味道她就能聞得出來,「哪裡傷著了。」
他看著她,見她一副我什麼都知道,你要再騙我我就真的生氣了的樣子,就頓時露出笑容來,輕描淡寫的道:「胳膊上,颳了點皮。」
「去路邊,我看看。」她說著指了指路邊,自己先下了馬,趙勛就磨磨蹭蹭的過來翻身下馬站在她面前,路兩邊沒什麼人,可城樓上有人盯著,她發現他袖子和衣領上都有血跡,又隔著衣服摸了摸,發現肩膀上厚厚的一層,顯然是包紮過了。
「重不重?」她摸出好大一塊紗布的樣子,頓時紅了眼圈看著他,他身上有很多傷疤,可那都是以前的,她談不上心疼,他們在一起后他就沒有受傷過,今天還是第一次……所以感覺很不好。
「沒事,沒事。」他一見這樣頓時什麼話都編不出來了,「就今天天沒亮前提前進城了,和胡振義一起殺了幾個人,他也是被人架空了手中沒什麼權,我就……」
要不是提前奪了兵權,他們也不可能這麼順利進來。
顧若離皺著眉扶了他的脈,他的臉色也不是很好,就在馬背上翻了自己的藥箱拿了顆白葯給他吃,「先把這個吃了,你要是有什麼事,這麼多人怎麼辦。」話落,遞了水壺給他。
他乖乖的吃了葯笑著露著牙齒來,「我怎麼會有事。」
「一會兒慢點走,今天晚上休息的時候我再幫你看看,也不知道傷口處理的怎麼樣。」她嘆了口氣,沒看到人時擔心,看到了就更加擔心,怕他受傷最後還是受傷了。
「嗯。」他拍了拍自己的馬,笑著道:「和我坐一匹,我們走快點,今天到不了京城,我懷疑半道會有一仗打。」
顧若離沒有反對,牽著自己的馬坐在他身上,他摟著她在懷裡輕聲道:「夫人,我真沒事,和你保證!」
「那你躲著我做什麼。要不是我在這裡等你,恐怕等你傷好了我都不知道。」她回頭瞪了他一眼,「有我這個大夫在,你居然還偷偷摸摸的去別的醫館。」
他就是怕她知道了傷心才會偷偷去找別人,誰知道……她居然還是知道了。
也不知道誰說的,等查到了非割了舌頭。
「你不用猜誰告訴我的。」她好像猜到他的心思一樣,「我一進城感覺就很不好,找了你半道都說沒有看到你,我就越發相信你有事了,這才在城門口堵著你。」
他又咳嗽了一聲,帶著一絲討好的語氣,在她臉上親了親,「夫人和我心有靈犀。」
文縐縐的,聽的顧若離起了雞皮疙瘩,又忍不住失笑道:「行了,下回你要小心點。多帶人在身邊就不會出現這種情況了。」
趙勛點頭保證,「不會有下次。」
她回頭看了他一眼握著他的手沒有說話。
入夜的時候風平浪靜,京城不過幾十里的路,若有千里眼在白天的時候大約就能看得道城牆了,他們卻停下來沒有再趕路,而是在原地休整,和昨天一夜沒有紮營,原地靠著火堆休息,一半人上半夜,一半人下半夜。
顧若離拉著他進了醫帳,瑞珠提著爐子進來,帳子不一會兒就暖烘烘的,他脫了外套她這才看到,整個左肩都被紗布包的緊緊實實的,縱然很厚可血跡還是滲透了出來。
她扶著肩膀也不說話,趙勛就看到她柔聲道:「一點都不疼了。」
「別動。」她拍了他的手,他就不再說話規規矩矩的坐著,看著她拆開了紗布露出裡頭的傷口,傷口其實不算小,從脖子下面橫著劃到手臂,傷口很古怪但是肌肉外翻流了很多血。
「趙遠山,這也叫小傷。」顧若離氣的不得了,「你就第一時間來找我,我幫你縫合了還能好點。你找的什麼大夫就這麼上點葯就湊合過去了,要是發炎了怎麼辦。」
他齜牙笑看著她。
「你是不怕死。」她氣的不得了,又踢了他一腳,讓歡顏打水進來,歡顏端著盆子一進來就驚呼了一聲,捂著嘴道:「將軍,您怎麼傷的這麼重。」
趙勛還想讓她勸顧若離,沒想到這丫頭更誇張。
「行了,你去弄點吃的給你們縣主,這裡不用你待著。」趙勛掃了歡顏一眼,歡顏就嗷了一聲,一步三回頭的出了門,顧若離給他重新清洗了一下,將悶的有些發白的皮肉割掉,「疼不疼。」
「不疼。你儘管割。」他眉頭都沒有抖一下,間隙還端茶喝了兩口,顧若離想了想還是給他吃了點葯,等藥性上來他就居然就靠在椅背上睡著了,她盡量快些的縫合好,等收了針包紮好他就已經醒了過來,笑著道:「好了?」
她嗯了一聲,交代道:「明天下午還要換藥,你不要忘記了。」
他點頭應是,起身抓了衣服穿著就朝外面走,又在桌子上拿了一個饅頭,「晚上你不要睡,若是累了就合衣坐一坐。」他說著正要出門,她跟著他出去邊走邊道:「你自己也小心。」
他停下來看她,頷首道:「昨天是雙拳難敵四手所以受了傷,今天不會的,你放心好了。」他說著,已經嚼著饅頭迎著冷風走遠了,不一會兒就消失在密密麻麻的人群中。
她攏手站在軍帳門口,待了一會兒就去了找楊文治他們,他們不知道趙勛受傷的事,看見她方本超道:「閔大夫說今晚說不定要有事,有人可能會偷襲我們。」
「有這個可能。」顧若離道:「我們就待在一起吧,有什麼事也能互相照應,累了就在椅背上靠一靠。」
眾人都點頭,她有看著楊文治和閔正興,「……搬兩張行軍床來,二位先生睡會兒。」他們年紀最大。
兩個人也不推辭,確實有些熬不住了,就合衣躺在床上睡著。
大家各自養著精神,燒著兩個爐子就圍著爐子說了幾句話后各自打著盹兒。
不知道什麼時候,忽然就聽到一陣廝殺聲傳來。
眾人幾乎是一起睜開了眼睛,互相對視一眼,一瞬間都站了起來,楊文治和閔正興也都起了身,撫了衣服,看著顧若離。
「好像很遠。」顧若離側耳聽著,閔正興也聽著頷首道:「至少離我們這裡有十多里的路。」
聲音不算小,但是認真聽起來就有點虛。
「好像兩邊都有。」顧若離指了指身後,不確定的道:「是不是我聽錯了?」
大家紛紛出了門,就果然看到很遠的地兒有人往後面跑去,不等他們說話就看到有人騎馬朝這邊跑來,也來不及下馬看著顧若離道:「將軍有令,讓縣主和幾位大夫立刻將人分成三路,一路留守兩路準備藥品,一刻鐘會有人來接你們。」
顧若離點頭,那人騎馬飛快的走了。
「阿丙和岑大夫還有劉大夫一起帶著苗苗以及四十個人去東面。」顧若離分派著,「毛大夫和齊大夫和閔大夫帶著二妮和四個人去西面。」
大家都沒什麼異議,回去收拾了藥品放在馬車上,過一會兒果然有人來接他們,分開兩路往前面跑去。
顧若離其實到現在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又是怎麼打起來,但是這些都不是她管的事,她只要在後方照顧好每一個送來傷兵就好了。
他們一走,他這裡飛快的將軍帳搭好,但是奇怪的是,兩邊的打鬥聲沒有停歇過,可他們這邊留守的卻一直沒事。
顧若離想了想,和楊文治道:「先生去東面,我去西面,這讓方大夫和李大夫留著就行了。」
「好。」楊文治頷首,帶著人騎馬往東面而去,顧若離則奔帶著人奔去了西面。
是有人打算做雙翼形包抄他們,可不等他們近身,趙勛早就安排好了人在半道上攔住了對方,兩邊就直接交上了手,顧若離看到了秦大同,她進帳子時秦大同正好從裡面出來,兩人頂頭碰上都是一楞,她問道:「你受傷了?」
「傷的手臂,中了一箭沒有大礙。」他拍了拍自己的手翻身上馬,顧若離覺得奇怪,就問道:「這邊領兵的是誰,七爺在哪邊?」
秦大同回道:「這裡領兵的是韓鶴山,哪邊應該是霍繁簍。」他說著一夾馬腹,「遠山在東面,縣主自己小心,在下去了。」
東面是霍繁簍嗎。
顧若離愣住朝東面看去,不等她多轉幾個心思就有人抬了進來,她立刻收了心神進了醫帳。
這一夜兩邊,是這一次到京城這一路打的最激烈的一次,尤其是東面似乎早就料到趙勛會半道等著,聽說還早在設了陷進和絆馬索,趙勛有沒有中計她不是知道,但西面這裡受傷的狀況卻不容樂觀。
天色漸亮,四周的景象慢慢清晰起來,韓鶴山帶著自己的人退了,一直推到京城下紮營露宿,與他們不過相隔幾十里的距離,遙遙相對。
顧若離一直忙到下午才吃上,秦大同來清點人數時她才知道,這一仗他們死傷足有三百多人。
不是攻城,這樣的傷亡已經很大。
「看來,這個韓鶴山比我們想象的要厲害多了。」秦大同在顧若離對面坐下來,猛灌了一口茶,顧若離收拾好手中的傷兵過去給他換藥,「親大人與這人交手過了?」
「嗯。」秦大同回道:「我手臂上這一箭就是拜他所賜。」
居然能傷到秦大同,看來此人確實不簡單……她又問道:「七爺那邊呢,什麼情況。」
「霍繁簍我們還是比較了解的。」秦大同看了一眼顧若離,他知道他們曾是極要好的朋友,「他也是第一次帶兵,更側重於詭計,提前做了許多的準備,打上了就退,等你追過去他就又逃走了。不過他在七爺手中是占不了便宜的。」
其實,以霍繁簍的資質,和趙勛面對面的打,他能全身而退,就已經是可圈可點了。
「好了。」顧若離將秦大同的傷收拾好,讓他喝了葯,秦大同往外走邊走邊道:「縣主也去休息一下,晚點我們收拾停當就啟程。」
他們還要將最後的三十里路走了。
顧若離點頭,下午大家收拾好,將作為的傷兵送回保定后,他們全軍就又往前挺近了四十里,京城遙遙在望,而中間夾著的正是霍繁簍和韓鶴山帶著的一萬人,不怕死的紮營在城牆之下。
擋在他們前面。
顧若離坐在馬背上往前看著,城牆上旗幟翻飛著,人頭攢動。而城牆下也密密麻麻都是人頭,分不清誰是誰也看不清臉,但是她知道,在那些人中一定有霍繁簍。
因為知道有今天,所以他將她的荷包還給她了是嗎。
咚咚咚的聲音響了起來,忽然就聽到城牆上傳來一陣陣唏噓聲,他們離的很遠聽的不清楚,但是很肯定城牆上此刻有什麼事而引起了騷動了。
「縣主你看。」韓苗苗指著牆頭上一個黑點兒,「那個人是被推著上來的……哎呀,被掛出來了。」
顧若離看不清,沉聲道:「走,到前面去。」她一路飛奔到前面,越離的近城牆上的情景就看的越清楚,韓苗苗說的沒有錯,城頭不但有人被推了上來,而且,還被捆著繩子,掛在了城上。
是誰,誰被掛出來了……
她急著往前走想要看清楚,心頭也砰砰跳著,能被掛在這裡的人一定是和他們有密切關係的人,否則趙梁闕這麼做毫無意義。
「嬌嬌。」她忽然被人拉住,她一愣回頭看著趙勛急著問道:「誰被掛出來了。」
那人懸空掛著,腳亂蹬亂踢顯然很害怕。
「應該是侯爺。」趙勛凝眉看著,淡淡的回道:「你舅舅!」
方朝生在宮中啊,怎麼會……她還沒有回答,隨即又看到一個人被掛了出來,就跟賣肉的鋪子上勾著的肉。
這一次是個身量很瘦小的女子,看上去像個年歲很小的小姑娘。
「不會是……」顧若離結結巴巴的道:「是大公主?」
趙勛看著面無表情的點了點頭。
「安申呢。」她四處找著,四處都看不到趙安申,趙勛回道:「他不會有事。」
顧若離捂著嘴看著大公主,穿著一件桃紅的短襖,手腕被拴著懸挂在城牆上,她嚇的似乎在哭,身體不停的打著轉兒,整個人都在發抖。
城樓下韓鶴山帶著人的在不停的笑著,仰頭看著上面的人。
「他打算做什麼,一天殺一個人?」顧若離說的也是咬牙切齒,恨不得將趙梁闕碎屍萬段,「脅迫你退兵?」
趙勛沒有說話,就聽到城牆上有人喊著道:「想換此二人可以。」那人指著大公主道:「讓他兄長來,一命換一命!」
「可惡。」曹駿從後面催馬過來,氣著道:「那是大公主吧,他們居然要讓太子爺去換大公主。」
四下里一片寂靜,隨即城牆上又多出一個人來,靜靜立著看著他們。
及時隔的很遠,顧若離還是一眼就認出來那是霍繁簍,穿著酒紅的直裰披著大紅的斗篷,很瘦很高臨風而立,而以往大不相同。
他好像也發現了顧若離一般,視線一轉落在她這邊,隔著無數人的視線,兩人目光一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