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七章 曾經發生過的殘忍

沒有左右，不分東西，黑霧繚繞，伸手不見五指。

古風靜靜的站著，沒有移動，可他感覺卻好似在行駛的船上，隨著大海波濤不停的起伏，這種感覺十分奇特，猶如常說的一般，閑在家中坐，忽行十萬里。

「沒有腐蝕，沒有陰暗，沒有任何不適。」

古風仔細的感應，這些黑霧對身體沒有絲毫傷害，可一拳轟出，掀起波濤，捲起狂風，卻吹不散黑霧。肩頭上的小紫和小金也十分老實，沒有異動。

「這些黑霧是怎麼出現的？又有什麼詭異？」

不明所以，眼前炸開一團光芒，清輝繚繞，似萬古之前的光芒，穿越時光長河而來，照耀前方的石壁。

石壁不知其大，在青色光輝中，只能看到眼前一塊。上面繪著精緻的圖畫，滄桑之氣撲面而來，沉澱著無盡歲月的氣息，讓人不自覺的心頭沉重，生出敬意。

畫面很簡單，這是一個長街，十分熱鬧，人來人往，上演著盛世繁華的塵世喧囂。古風卻心頭一跳，眼前恍惚，耳邊傳來喧囂之聲。

「糖葫蘆，糖葫蘆嘍，好吃的糖葫蘆嘍！」

古風定眼一瞧，前面走來一個賣糖葫蘆的老頭，吆喝的聲音非常好聽，可他卻皺了皺眉，「怎麼有種熟悉的感覺？」

扭頭看去，身軀大震。

左右的商鋪，街道兩側的攤位，清晰的映入眼帘。

「竟然、竟然是剛才所見的壁畫！」

這裡的景象和剛才突然出現的壁畫完全一樣，街上雖行人流動，可兩側卻不變，讓古風感覺到詭異，「到底怎麼回事？」

看了看肩頭，卻沒有小紫和小金。

古風站著沒動，仔細觀察周圍，十分真實，沒有一點虛幻的感覺，甚至咬了咬舌尖，催動氣血，沒有任何虛假。

可更怪異的是，周圍人好似都沒有看到他。

虛幻？真實？

古風不明白！

「我經歷的……！」

稍微回想，古風身軀大震，他忽然發現，自從離開大槐樹村后，所經歷的盡皆奇詭，甚至沒有什麼頭緒，還有幾次陷入必死之境，卻都轉危為安，而後得到造化，實力大進。

「這一切……！」

幽幽一嘆，古風壓下了思緒，他想到了某種可能，卻不能深究，只能走一步算一步。這時旁邊傳來的聲音吸了他的注意力，那是一男一女，氣血磅礴，實力強大，看年歲不過二十左右，卻個個都超越了大宗師，達到了蛻凡之境。

「師妹，這次深入南疆大山，我一直有種古怪的感覺，卻說不上來？」

白衣男子皺眉道。

少女點點頭，「我也一直感覺古怪，似乎少了點什麼？對了，是沒有特彆強大的妖獸，但蛻凡之下的卻非常多。」

「原來如此！」白衣男子恍然，卻眸子一眯，「低級妖獸增多，還是呈倍數的增多，卻沒有強大的妖獸，不合常理，似乎……！」

「像似獸潮，可卻沒有慌亂，十分有紀律，相似、相似……！」少女臉色大變，「莫非要入侵！」

「難說啊！」男子臉色難看，「沒有強大的妖獸，難以引起注意，這些低級妖獸又被約束著，雖感覺怪異，卻能瞞過耳目！」

「要真是這樣，那就麻煩了！」少女憂心匆匆，「如今我人族雖困於一隅，受妖蠻逼迫，沙族海族威脅，卻也能勉強自守，艱難生存，可一旦妖族入侵，若是另外三方也……！「

掃視一眼周圍，少女露出痛苦之色，「眼前的繁華，很可能、很可能再次化為焦土！」

古風跟著兩人，靜靜的聽著。

嗷嗷嗷……！

忽然，天空傳來獸吼之聲，緊接著，邊有無數的強大聲音匯成洪流，響徹長空，如雷霆炸開，撕裂白雲，滾滾蕩蕩傳來。

遠處，黑雲滾滾，妖氣瀰漫，幾頭大妖卷著妖風殺了過來。

後方，有走獸，有飛禽，黑壓壓一片席捲而來，所過之處，大地染紅了鮮血，白骨鋪成了道路。

「孽畜，爾敢！」

城內，升起幾股浩大的氣息，迎向了蒼穹之巔的幾頭大妖。

「嘿嘿！從今以後，你等人族，成為低下的圈養牲畜，如牛馬，如雞鴨，成為我等血食，萬古為奴！」

妖雲之內，傳來猖狂大笑。

嘩啦啦……！

片刻功夫，幾位強大的人族高手便被撕碎，血灑長空，可他們的骨肉卻被分食，點滴不剩。

「殺、殺、殺，兒郎們盡情的殺，盡情的屠戮，盡情的掠食，吃飽喝足了，再進行捕獵，圈養人奴，反正人類太多太多了，哪怕吃掉一大半，身下的也足夠我等圈養！」

高空上，傳來殘忍的命令。

嗷嗷嗷……！

眾妖興奮的嚎叫。

巨大的城市，很快便被攻破，無論老幼，無論男女，紛紛成了妖獸口中血食。

古風清晰的看到，一個三歲的女娃，被一個黑色烏鴉一口給吞了，咀嚼幾下，滿嘴的鮮血，興奮著吞了下去。

女娃的父母哭喊著，咆哮著，詛咒著，然而卻無濟於事，反而被黑鴉紛紛吞掉。

又看到一個孕婦，被一條蟒蛇吞掉。

眼前的一幕幕，簡直慘不忍睹，人間煉獄。

古風看的睚眥欲裂，怒火燃燒了心神，不顧一切的出手，可惜，他的屠龍刀卻劈到了空出，他的黑色山峰沒有鎮壓住任何妖獸。

「為什麼？」

古風咆哮，卻沒有任何回答。

他跟著的青年男女，早已毫不猶豫的沖入了妖獸群眾，揮灑著神通，吶喊著，咆哮著，撕裂一個個妖獸的軀體，可惜，相比那些大妖，他們還是太弱了。

轟……！

高空一掌，將男子打的四分五裂。

「我不甘、不甘啊，我人族善良淳樸，耕耘大地，善於萬物，艱難生存，老天啊，你為何降下如此災難，將我人族推向滅亡！」

男子一口心血沒有乾涸，面朝蒼穹，怒聲控訴，「我的國，我的家，我的親人啊……若我不死，必墮入九幽深淵，化身邪魔，屠盡妖族；若有來生，必不折手段提升修為，將妖族斬草除根；若上天憐我，就拿去我的血肉，我的靈魂，我的萬世輪迴生機，換取眼前所有妖族的生命！」

「我詛咒啊，詛咒所有的妖族，必不得好死，生生為奴，世世為畜，受人族奴役，受人族屠戮，受人族血食，永世不翻身。」

男子發出了惡毒的詛咒，卻被凌空一掌，打碎了頭顱。

少女不屈的吶喊著，也被打殺，最後被吞噬。

殺戮，吞噬，叫囂聲，哭喊聲，詛咒聲，咆哮聲，上演著世上最悲慘的一幕。

古風流出了血淚，心中燃起能將蒼穹燃燒的熊熊怒火，然而卻只能幹看著，看著眼前一個個人影倒下，看著一個個鮮活的生命被吞食，看著繁華的長街被摧毀，看著城池化作焦土，看著一個個叫囂的妖獸，看著一個個興奮無比吞食血肉的牲畜。

「妖虐大地，以前只是聽說如何殘酷，如何的悲慘，沒有親眼見到，感觸不大，可如今……！」古風是真正的明白了妖族的殘忍，明白了他們的無情冷酷，明白了何為獸性，也明白了大荒界人族生活在何種境地，亦明白了無生谷山峰上瘦小老頭給他講說萬古之前的悲慘，「妖獸，該被滅啊！」

眼前恍惚，他出現在高空，下方是一個個手腕、腳脖帶著鐵鏈的人類，他們面目麻木，被妖獸驅趕著，以血肉建成了一座輝煌無比的宮殿。

一位大妖入住，這個大妖長著三個腦袋，分明是金獅子一族。

他端坐王座之上，宴請賓客。

古風也落到了宮殿之中。

「來人，去人奴營，抓來三十對童男童女，十對燒烤，十對清蒸，十對煎炸，讓我這些好友嘗嘗我圈養人奴的滋味。他們可是我用心培養，以人蔘餵養，以靈液為飲，一個個白嫩白嫩的，生機勃勃，靈氣逼人，可是上等的美食。」

獅子王高興道。

不一會兒功夫，『菜肴』被端了上來，古風看到巨大盤子里的食物，渾身顫抖，咬碎了牙齒，眼中噴出了火焰。

他身形飄起，落到了另外一處，這是人奴營。

在這裡，有著一個個籠子，裡面分別呆著一個人類，按時餵養。用妖獸的話說，這是精品菜肴，需要精心餵養。

在另一邊，是一個個巨大的牢籠，每一個牢籠中都有數百死氣沉沉的人類，他們絕大部分，竟然連話語都不會說了，眼神獃滯，機械的按照吩咐吃食，睡覺。

古風麻木了，徹底的麻木了。

心中也湧起無盡的悲涼。

「若有一天，若有一天，這些真實上演？」

古風激靈靈的打了個冷戰，心神戰慄。

「這些都是真實發生過的！」

蒼老的聲音突兀的響起，畫面一轉，古風出現石壁之下，這個石壁，上面畫著喧鬧的長街，他就站在石壁前，好似沒有任何移動。

可發生的事情卻深深的烙印靈魂中。

此刻，石壁前卻盤坐著一位老者，一位熟悉之極的老者，在古風聽到聲音時，就是一顫。

「爺爺！」

古風驚呼。

石壁下盤坐的老者正是古風的爺爺古德，原名古長庚。

「孩子，苦了你了！」

古德站起，仔細打量古風，眼中充滿了激動和慈愛，摸了摸古風的頭髮，很輕，很柔，也很慢。

「爺爺，你的手臂好了？」

看到爺爺雙臂完好，古風有些意外。

古德點點頭，「機緣罷了！」

古風瞭然，想起剛才的情況，不禁問道：「爺爺，剛才是怎麼回事？你怎麼會在這裡？還有、還有……！」

他還有很多疑問，卻感覺到了爺爺的不同尋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