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有種你不要跑
面對烈豪如此勢猛的展翼撲擊，墨荒心念一動，九條飛舞的刀獄瀑布支流倒卷而回，組成密不透風的水幕擋在身前。
「撲裂勢。」帶著淡淡的輕吟聲，烈豪凌空撲擊，雙手成爪，每一根指頭上都閃爍著炙熱的火光，而後狠狠的抓在水幕之上，水與火的衝突激起裊裊青煙，高度的熱能凝聚在指爪之間，形成可洞穿金石的刺穿之力，若是尋常血肉之軀，這一爪落下，造成的後果不會比熱刀切乳酪小到哪裡去，但面對連著源頭，擁有無止境補充的水幕，這一爪卻只能入水三分，始終無緣突破。
「口氣倒是不小，但你行嗎！要教我做人的話，那就先吃我一招吧。」一聲暴喝，繞體的水幕驟然炸裂，盤旋而舞，化作狂暴的水龍捲，這是一個危險的舉措，看似場面宏大的暴氣絕招，但威力卻過於分散，同時也解開了阻擋烈豪一撲爪擊的水幕，果不其然，當水幕化作劇烈旋轉的水龍捲之時，烈豪絲毫不顧及的蹂身而上，任由激烈旋轉的漩渦之水拂過自己的身上，而後將閃爍著炙熱火光的雙爪狠狠的摁了過去。
對金烏法衣的防禦之能，烈豪是報以十二萬分的自信，是以他以睥睨的眼神看著即將淪為他爪下獵物的墨荒，讓他感到意外的是，墨荒的眼神依舊沉著冷靜，絲毫不見慌亂，甚至隱隱有種讓人覺得望之而生畏的炙熱情感在那雙眸子中燃燒。
那種情感叫做……戰意沸騰！
腳步一挫一擰，真氣以烈若奔雷之勢在腿部經脈中穿梭震動，瞬間攀升至巔峰的頻震，讓墨荒的身影出現了一瞬間的模糊，當烈豪的撲裂勢火爪穿過墨荒的身影，卻發現那只是一道殘影時，心頭那份驚愕簡直無以名狀，而後在尚未反應過來的一瞬間，耳邊傳來沉悶的雷音轟鳴，那是腳掌猛踏大地發出的震動，同時，視線的餘光倒影出墨荒欺身而進的摸樣。
來不及細思，本能振臂一揮，再度施展金烏九勢中的展翼勢，以金烏翱翔天際的神速身法拉開距離，但展翼勢一經啟動，烈豪卻愕然發現，之前他不以為然的水龍捲此刻成為了禁錮他自由的牢籠，拉不開距離，烈豪本能的反手施展出金烏九勢中最霸道的烏隕勢，這招取自上古金烏被后羿射隕意境的招式，確是有那股大日隕落，眾生沉淪永暗的意境，只見一輪烈陽在烈豪手中綻放，而後反掌向墨荒反擊而去。
沉悶的雷音轟鳴再度響起，烈豪愕然發現自己再度擊中墨荒的殘影，從右後方死角位，墨荒的鐵拳以呼嘯的轟鳴憤而砸下，金烏法袍感應到危機，自生異變，激蕩起一股嫣紅的灼熱氣罩，抵住了墨荒的鐵拳。
火系之力從來不已防禦力著稱，而是以雄渾攻擊力著稱，縱然是這防禦氣罩也不例外，墨荒鐵拳撼上去，一股灼熱的氣勁如跗骨之俎般侵蝕進來，若是持強硬攻，只怕在轟碎氣罩前就會被反震的灼熱氣勁焚灼成灰。
這一幕似曾相似，在跟假冒烈豪戰鬥時，墨荒也如這般硬撼那帶著灼熱反震的氣罩，但不同的是，真的烈豪並沒有像是假貨那樣失態，而是果斷採取了反擊措施，雙掌同時使用烏隕勢，揚起兩輪烈焰，以無匹爆裂火勢反身橫掃。
神念是高等修者才能修鍊出的成果，按照常規，若沒有金丹期的修為根本無法觸及神念之道的奧妙，多虧那個來歷不明的外掛，墨荒才能超越了許多個修鍊階段提前擁有了神念，神念一生，諸多玄妙之能隨之而來，僅僅洞察入微這項能耐，便已經玄妙到無法形容。
烈豪所施展的展翼勢，在墨荒所見所知的諸多輕功身法中也屬於上等，展翼一撲，便是人蹤絕跡，堪稱絕妙，但即便是如此，烈豪的動向依舊牢牢在墨荒掌握之中，掌握了這一點，戰鬥便可謂佔了大半先機，而神念之道最廣為人知，最讓人津津樂道的能耐，其實並非在這一點上，而是在於神念對戰技的優化。
沒有神念者，修鍊戰技如盲人摸象，全憑秘籍描述，不斷苦修體悟才能有所增益，就算一時間修鍊錯了也難以知曉，但有了神念之後，便如盲人重獲光明，可以直接窺探到真氣的運轉，肌體的反應，哪怕一點錯誤都會被及時修正，永不會走上歧途。
墨荒便是憑藉著這一點，重新修訂了自己所掌握的寸碎步，以神念洞察，直接修改寸碎步的運轉心法，直接將寸碎步從二十四頻震的極限，哪怕加上殺招超限運轉也不過是四十八頻震的境界優化到九十六頻震的境界，而這個優化過程甚至還沒有停止，眼下墨荒再次戰火正濃的時刻，憑藉那高度凝聚的精神，硬生生將寸碎步的心法又優化了一點，以更少的力量，做出更高頻率的真氣震蕩。
一百零八，這就是墨荒眼下腿部經脈中真氣翻湧的頻率，帶來的戰果，就是當烈豪以雙倍烏隕勢反掌撲擊的時候，只能撲到墨荒留下的殘影。
寸碎步雖然只是不入天地人三榜的不入流基礎戰技，但這個戰技卻因為真氣運行路線極致簡單，在基礎戰技中卻是有著啟動速度冠絕天下的美譽，墨荒此刻將寸碎步推向遠超原版固有極限的升華之境，卻發現寸碎步完全可以在啟動速度冠絕天下的美譽之後再加一個美譽，那就是近身纏鬥冠絕天下。
輕靈縱橫四字乃輕功身法之真諦，寸碎步論輕，其他輕功能夠從萬丈懸崖上悠然躍下而毫髮無傷，寸碎步只有死翹翹一路可走，論靈，比起那一步踏出便有千百種玄奧變化，技近乎道的輕功，寸碎步近乎毫無變化可言，論縱，別的輕功甚至能夠短暫飛空，寸碎步只能提身跳躍，論橫，別的輕功一夜奔走千里而不累，寸碎步跑多幾分鐘都有可能累趴人。
即便是輕靈縱橫皆不如人，但當那啟動速度冠絕天下的特性，那比別的輕功啟動的快一點點的優點升華到更高的境界之後，十步之內，寸碎步的表現卻展現出壓倒性的優勢，每每在烈豪動念做勢之時，墨荒已經瞬間來到烈豪無法顧忌到的死角之中，向他發起進攻。
初入門徑，登堂入室，爐火純青，森羅萬象，返璞歸真，這是形容戰技熟練程度的五個階段，而此時墨荒無比確信，自己已經將寸碎步從爐火純青之境，提升到森羅萬象之境，這個境界代表他在寸碎步這個戰技的修鍊上走出了前人留下的極限，形成了自己獨有的烙印，而森羅萬象之境，也是俗稱的……大師之境！
生平第一次將一門戰技修鍊到大師之境，那股欲罷不能的甘暢淋漓之感讓讓墨荒欲罷不能，但饒是如此，墨荒的心神依舊冷靜透徹，或者說，神念一直毫無波動的監控著一切，讓墨荒清楚的知道，以自己眼下的狀態，根本無法支撐這種急速攻勢多久，就算能撐住，要以築基之身拖垮能夠吸攝天地偉力來補充自身的鍊氣期烈豪，也是一件難於登天的事情。
憑藉著超人一等的神速攻勢，墨荒以各式各樣的攻擊轟擊著烈豪的死角，但大多止步於烈豪身上那件金烏法袍撐起的炙熱氣罩，無法締造什麼實質戰果，但墨荒卻不曾氣餒，時而拳打腳踢，時而召喚刀獄瀑布之水轟擊，也締造了不小的戰果。
看著烈豪那隱隱皺起的眉頭，和漸漸遲緩的動作便可知刀獄瀑布的刀剮淬體之水可不是那麼好承受的，為了更好的達成淬體效果，刀獄瀑布之水在設計之初就刻意加大了滲透破防之力，眼下這個特效便讓烈豪大吃苦頭，縱然金烏法袍防禦得了，但也經不住刀獄瀑布無止境的衝擊，眼下水汽已經隱隱滲透到筋骨之中，帶來了刀獄瀑布淤積多年的強效劇痛。
「哼，若是之前我是因為道義邀請你一起去探索秘境的話，那麼我現在已經有些認可你，你的戰鬥意志足以成為我探索秘境時的戰友，但是，現在你需要明白我和你的真正差距在哪裡。」戰局落入下風，烈豪雖然出手就是熾熱火勢，但在戰鬥時性格卻冷靜而沉著，既沒有動怒，也沒有任何負面情緒，只有話語那份理所當然的剛硬依舊。
反手一招，一張足有半人高，銘刻了繁複符文線條的金色圓盤出現在烈豪身前，墨荒眼神一凝，因為這個金色圓盤是烈豪賴以成名，打下太陽之子名號的成名武器，大日浮屠輪。
「這是對你最後的考驗，試著承受住吧。」右手握住大日浮屠輪，烈豪的左手高高舉起，金烏法袍上熊熊燃燒起無法直視的金烏之後，隱約間，甚至天地間亘古長存的靈氣偉力也出現了些許的波動，向烈豪那裡彙集著，絲絲金色的光輝凝聚在烈豪的左手上，彙集成前所未有雄渾霸道的純金色火焰，驟然看去，恍如天空大日落入人間，被烈豪掌握住了一般。
「試試真正以鍊氣期威力全力推動的烏隕勢吧！」話語透著悠然的意境，但烈豪的動作可一點都不悠然，左手反掌擊在大日浮屠輪中，那團煌煌的大日光輝也被轟了進去，而後烈豪將大日浮屠輪對準墨荒，下一刻，一道雄渾的火焰光柱朝墨荒襲去。
一瞬間，墨荒就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大師級的寸碎步發揮到極限，甚至從一百零八的極限頻震一瞬間攀升到一百二十的境界，以最快的速度退去，然後烙印在墨荒眼中的，是猛烈的爆炸火光。
首先被炸開的是刀獄瀑布形成的水龍捲牢籠，其後是墨荒的身體，宛如折翼的鳥類一般，打著旋從半空中跌落，落地之後，墨荒猛吐一口鮮血，遙遙看見不斷施展展翼勢飛速遠離的烈豪，瞬息之間，那道金色的背影就消失在視線的盡頭。
「混帳，算你運氣好！」狠狠吐出一口血沫，墨荒的口吻頗有不甘，因為此戰再拖延長一些，那麼接下來墨荒一直在醞釀的絕殺之勢就要出場了，無論此舉是烈豪的運氣，還是他對戰鬥的敏銳洞察力的關係，反正在在墨荒醞釀最兇猛殺勢之前的最後一刻，以大招破局，而後揚長而去，完全不給墨荒一錘定音的機會。
將不甘的心情壓下后，一抹複雜的情感在墨荒心頭浮起，毫無疑問，烈豪並沒有動用真正的實力，開什麼玩笑，烈豪真正賴以成名的可是諸天學院的秘傳戰技諸天生死輪，而不是這聽都沒聽過的金烏九勢，而且他也沒有認真發揮鍊氣期的優勢，而是一直將自己有意無意的限制在築基期的修為，雖然沒有明說，但墨荒與其戰鬥那麼久又豈會不知，直至最後一擊，才算是稍微展現了自己的真正實力。
以鍊氣期修為推動的烏隕勢，又經過大日浮屠輪這宗火系法寶的加強，這一擊如果不是烈豪故意打偏，真要擦中少許，墨荒都只有粉身碎骨這一條路可走。
在烈豪離去的地方，點點金光閃爍，墨荒走過去拿起來一看，竟是一張金莎紙製成的名片，上面精細的紋刻著金烏的圖案，除了烈豪這兩個字外，就只有一行通訊號碼，留下這張名片，烈豪的用意不問可知。
「哼」墨荒意義不明的冷哼一聲，卻是默默將這張名片收了起來，活動了一下筋骨，並沒有受到什麼大傷，頂多就是被爆炸的衝擊波掀飛，跌落在地后受了小小的內傷，吐兩口血後身體就好的差不多了，畢竟烈豪最後一擊已然刻意打偏，還躲不過去就太說不過去了。
但當墨荒徹底解除對刀獄瀑布控制權的時候，默默承載刀獄瀑布滴落之水的小湖驟然捲起驚濤駭浪，一個波及全湖的漩渦在中心出現，墨荒見狀只能無奈的聳了聳肩，他所醞釀的絕殺之勢就是操縱刀獄瀑布的核心水眼，撬動整條刀獄瀑布的無匹水量將烈豪徹底淹沒，當然，這樣做的代價也並不小，事後刀獄瀑布少不得要自動檢修幾個月才能再啟，雖然在醞釀完成最後一刻被烈豪逃脫，而墨荒也適時停止，但已經啟動的絕殺之勢帶來的餘韻可沒那麼容易平息。
作為大陣核心的水眼源泉被撬動，在大陣自檢自修，讓核心水眼源泉平息歸位前，刀獄瀑布少不得要動蕩個十天半月，期間就不用說用來輔助修鍊了，靠近湖邊一步都有可能被暴走的湖水卷進去，然後享受刀獄瀑布無限連擊的極致淬體效果。
調息良久之後，墨荒才算是恢復了七八成的真氣，原本在刀獄瀑布中進行淬體苦修，須得兩三輪才能獲得最好的效果，但眼下刀獄瀑布進入動蕩檢修期，墨荒自然無以為繼，幸好，今晚他來刀獄瀑布這裡並不僅僅打算修鍊，還有其他事情要做。
在石碑中銘刻了刀獄瀑布最近檢修，不提供修鍊場地的公告后，墨荒沿著破碎且陡峭的山路一路往上，刀獄瀑布的懸崖頂上，只有一條順流而下的彎彎小河，沿途寸草不生，暴露出枯黃干硬的大地，順著小河一路直行，十數分鐘后墨荒就來到刀獄瀑布的源頭，一個古井不波的深潭，在這個深潭的旁邊也同樣豎立著一個石碑。
但這個石碑可不是瀑布那邊那個裝載了法陣之靈，作為刀獄瀑布大陣運轉中樞核心的裝置，僅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青石碑而已，石碑上記載了當初建設這座大陣的參與人員名單，並簡短的介紹了刀獄瀑布大陣的建設思路和實際效果，並珍而重之的以加黑加粗的字體銘刻了禁止在此地隨地大小便，違反者將沒收作案工具的警示標語。
墨荒輕車熟路的繞到這個石碑的後面，那裡空無一物，只有因為歲月侵蝕而留下的坑坑窪窪，坑窪濃密而繁多，墨荒的指尖按在最石碑最中心的一個腐蝕淺坑中，然後久久不動，約莫一兩分鐘，指尖傳來陣陣酥麻之感，而後點點光亮在墨荒指尖下浮起，隨後光亮蔓延，那些濃烈坑窪紛紛閃亮起來，驟眼看去，石碑背面恍如刻印了一副玄妙無比的周天星斗圖卷。
星光移動閃爍，經過玄奧的排列之後，乳白的光暈驟然轉為血紅，泛著不詳的意味，而此時，那個深潭也泛起血紅色的光暈，墨荒見狀毫不遲疑的一躍而下。
躍入深潭那一刻，泛起的觸感並不是跌落水中，而是宛如躍入虛空之中一般，渾渾噩噩不知幾許，當墨荒眼前一亮的時候，卻已經身處在一處地底甬道之中。
周遭一些怪異的發光青苔成為了這裡的光亮來源，漫長而深邃的地底甬道彷彿要通往九幽地獄一般，墨荒神色不變，順道而下，走了十分鐘才走出這條甬道，當通過這條甬道之後，一座並不雄偉，但氣象卻極為森嚴的宮闕出現在墨荒眼前，宮闕並無巍峨建築，三三兩兩建築群也不過兩米高，看上去也並不廣闊，一眼便可將整座宮闕的範圍囊括其中，是以並不雄偉，但整座宮闕都由青石雕琢，不少樓宇房屋都是一體雕琢，極致統一的鐵青色一片，看上去自有氣象。
墨荒抬頭看向宮闕正門上掛著的青石牌匾。
【指掌所及無人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