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我不接受肉償

靈食大餐結束之後，便是學院一月一次發放資源福利的時候。

一個玉瓶，裡面裝有三十顆尾指大小，色澤晶瑩翠綠的丹藥，一打開瓶蓋，一股幽香便撲鼻而來，此乃一階靈蘊丹，食之可增添修為，還有兩顆切割成等邊四面型的寶石，拇指大小，色澤熒白，光潔表面流轉過氤氳光芒，此乃一階靈石，內蘊精粹靈氣，運功吸納，同樣可以增添修為。

隨手掂了一掂，墨荒臉上露出不甚滿意的神色，因為這點資源他修鍊兩三次便足以耗盡了，而且這還是他身為學院首席弟子，資源福利翻倍發放的情況下，其他學生只有十五顆一階靈蘊丹和一顆一階靈石，領完資源福利之後，其他學生神色都和墨荒差不了多少，都是一副不是很滿意的摸樣。

打開玉瓶，墨荒隨手倒了兩顆靈蘊丹入口，靈丹入口即化作一股氤氳熱流，只是這股熱流極其弱小，墨荒甚至都還沒運轉心法，身體便自發吞噬吸收。

兩顆靈丹下肚，所增益的真氣也只不過相當於一天修鍊所得，這種比例實在是無法讓墨荒滿意，須知在排名中前的學院發放的福利基本都是二階以上的靈丹，而二階靈丹藥效最起碼是一階修鍊靈丹的十倍以上。

別人吃一顆靈丹頂墨荒十天修鍊，這就是差距。

聚餐，發放福利之後，時間已經是下午，學園都市中慣例是一天四堂課，到了下午這個時候大多數學院都已經沒有正式課程，學生若是自家努力一些，可以去自習或者自尋地方修鍊，若是懶散一些，回宿舍蒙頭睡大覺也不無不可。

墨荒不是一個懶散的人，說的實際點，他是沒辦法懶散，其他學生度過學生時代之後，走出社會有父輩親戚庇蔭，總有個出路可走，而身為孤兒的墨荒若不多加努力，畢業的時候就麻煩了。

原始學院兩棟老舊教學樓的後面，有一片菜圃和獸圈，這裡是原始學院自己培育靈食的地方，而在菜圃獸圈不遠處，有一間歪七扭八，好像小孩子胡亂搭積木構造而成的木屋，這就是墨荒居住的地方。

在學院首席弟子諸多福利之中，自己住一個單間，而不是住數人合宿的宿舍，這是墨荒為數不多比較滿意的一點，雖然別人家學院首席弟子住的是別墅，再不濟是一間精裝修的公寓，而墨荒住的卻是颳風時漏風，下雨時漏雨的小木屋，但好歹是一個清靜的單間。

「小墨你放心，學院一定不會虧待你，你的單間我一定按照最高規格給你建造的。」

作為排名近乎倒數的破爛學院，學園都市對原始學院的各項資源和經費發放都近乎吝嗇，在這種情況下，原始學院其實有許多配套設施都無法落實，學院首席弟子的單間便是其中之一，這也是原始學院留不住精英學生的原因。

等到精英學生跑光了，只剩下墨荒的時候，老酒鬼也著急了，向墨荒拍著胸口保證就算學校老師沒工資發，也一定會將墨荒該有的福利待遇儘快落實的。

而落實的結果，就是這麼一棟破爛的木屋，墨荒對此也是無話可說，一校之長的老酒鬼親自砍樹伐木，給他搭建的木屋，墨荒能還有什麼不滿意的。

「就算建築工藝簡陋了一些，建築風格新奇另類了一些，起碼這件木屋包含著我老酒鬼對小墨你滿滿的慈祥之愛啊，說，你還有什麼不滿意的，我包你滿意。」

這是老酒鬼築成木屋后對墨荒的原話，而當時，看著那四面漏風，豎看和比薩斜塔有的一拼，橫看和老酒鬼喝醉酒走路姿勢一樣妖嬈扭曲的木屋，墨荒什麼話都沒說，因為他怕老酒鬼惱羞成怒要揍他。

而木屋靠近菜圃和獸圈，這也是老酒鬼精打細算的算盤之一，夜間可以讓墨荒充當巡邏員，這樣學院學員又可以省下一筆聘請法術傀儡巡邏的費用了。

木屋前的空地中，墨荒正在活動筋骨，踢腿揮拳，弓背彎腰，動作幅度極大，有些動作已經逼近人體結構所能做到的極限，非多年鍛煉而無法做到，稍微運動一番之後，墨荒身上散發滾滾熱浪，先停了一下，將今天學院發放的修鍊資源拿了出來，掂量了一下，最後搖著頭，將玉瓶中三十顆一階靈蘊丹一口氣全部吃了下去。

區區幾顆一階靈丹，根本無法給墨荒的功力帶來什麼像樣的增長，唯有這樣大批量進食才能真正產生幫助修鍊的作用。

靈蘊丹的藥效在體內緩緩擴散，由緩至急，而墨荒也漸漸開始舞動起來，他的動作愈發激烈，拳腳揮舞，身體隨之一同舞動，前撲後仰，形似瘋癲，又帶著一股蠻荒而原始的味道，似太古蠻荒巨獸生死搏鬥時的姿勢，又似遠古人族祈求天地部落平安時所跳的巫舞。

【大荒祭舞】，是原始學院築基期必練戰技之一，號稱仿太古荒獸搏鬥之姿，融合遠古巫族祈福天地之舞姿而成，具溝通天地萬物，開啟自身神通的作用，分作內鍛外用兩部，內鍛煉體，外用攻伐，墨荒眼下所跳的便是內鍛之部。

心如明鏡冰清，身卻癲狂而舞，在大荒祭舞的舞姿引導之下，身體氣血滂湃涌動，滲透進筋骨皮膜，血肉內臟，乃至於骨骸經脈之中，而後絲絲縷縷真氣於四肢百骸中升起，隨即又散入四肢百骸之中，緩緩健壯著墨荒的體魄。

大荒祭舞內鍛篇分為破序，盛舞，息蘊三大境界，當舞至氣血沸騰，真氣自生散佚之境時，便是破序之境的尾聲，墨荒旋之將大荒祭舞推入到盛舞之境，只見墨荒舞姿驟然變得更加放浪形骸，不僅氣血沸騰起來，甚至在四肢百骸內流轉不休的真氣也一同沸騰起來，掀起的熱浪甚至透體而出，在體外一寸形成了灼熱吐息。

而此時，墨荒口吐晦澀艱深的頌文，宛如歌唱一般，音律旋動質樸而蠻荒，字字句句響起，不僅震蕩了空氣，也震蕩了四肢百骸，體內竅穴。

【蒼天頌唱】，原始學院築基期選修戰技之一，是一種輔助戰技，根源出自上古巫族祭告天地時所誦的禱文，研習后可做清心咒之用，功可避百鬼，克心魔入侵，也可震蕩氣血竅穴，刺激生機以作療傷恢復之用。

舞不過一時三分，墨荒便感到身體內氣血真氣沸騰已經到了一個極限，便旋身站定，進入大荒祭舞的息蘊之境，將一身氣血真氣復歸丹田，這次例行修鍊便算結束了。

結束后墨荒測量一番自己修鍊所得，得到的結果讓墨荒倍為欣喜，因為這一次修行大荒祭舞所增加的收益，比以前要整整多上一倍。

學園都市中學院林立，撇除那些所有人都可學習的公共戰技，每一所學院都有自己獨到的戰技，而原始學院能夠立校，自然不乏用以吸引學生入學的獨門戰技。

大荒祭舞，蒼天頌唱，不周山觀想法，焦炎荒土煞，弱水邪風屠，荒蛇吞天咬，此六門戰技便是原始學院築基期時的獨門戰技，然後輔以一些公共戰技，就組成了原始學院的戰技教導課程。

大荒祭舞乃固本培元，強健體魄之根本戰技，所以原始學院強制每個學生都必須修行，而其他戰技則通通歸之選修，是否修行全看學生的興趣。

不周山觀想法乃純精神修鍊法門，須修鍊者於意識海中觀想架構出太古不周山，藉助其巍峨通天，厚重無匹之意來錘鍊意志，淬鍊精神力，練成后修士勃發念力，每一股念力都帶著不周山般巍峨的重壓。

焦炎荒土煞和弱水邪風屠這兩門則是主攻伐的戰技，前者火土合一融匯成熔漿威能，後者風水合一匯成水龍捲之勢，都算的上是不俗的威猛戰技，也是原始學院內最受學生歡迎的兩門戰技。

而荒蛇吞天咬則是鍛造法寶的法門，尋一巨蛇，巨蛇年頭越老越好，然後殺之，將巨蛇精血魂魄融入到一對蛇牙之中，祭煉百日之後，蛇牙便能憑藉精神力驅動飛舞噬人，蛇牙上附帶蛇毒，還有一股入骨陰氣，算是相當陰損的法寶，而且日後還可不斷祭煉蛇類精血魂魄進去提升法寶威力，如此種種，荒蛇吞天咬同樣深受原始學院學生的歡迎。

而在這築基六絕中，蒼天頌唱卻是一個極其尷尬的存在，論清心功效和治癒恢復之用在爛大街的公共戰技中比它好的一大把，加上蒼天頌唱研習過程非常艱難，須得背誦一些極其拗口，不知含義，近乎超乎人類正常發音能力的太古頌文，所以在學院內研習蒼天頌唱之人少之又少，連老師教授戰技之學的時候也很少提及蒼天頌唱。

就在墨荒剛剛開始學習的時候，都因為蒼天頌唱非一般的修鍊難度而差點放棄，最後還是憑藉這一股毅力堅持了下來，原因很簡單，墨荒覺得蒼天頌唱的存在並不是那麼簡單。

在學園都市中，每一間學院的競爭都極其激烈，而學院獨門戰技是否厲害，則關乎到新生是否前來就讀的關鍵所在，更多更好的新生入學，才能給學院帶來更好的排名，才能更好的發展下去，如果蒼天頌唱真是無用，以原始學院這麼窘迫境地，會一直放在那裡當做獨門絕技？只怕早就撤下去換上其他更加吸引人的戰技了。

當墨荒將蒼天頌唱修鍊熟練之後，便苦思著這門輔助戰技到底蘊含著什麼樣的奧秘，思索許多日之後，便決定將蒼天頌唱加入到大荒祭舞的修鍊之中，畢竟兩者的根源意境皆是出自太古莽荒，隱隱有脈絡相通之處。

當然，這個過程並不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修鍊大荒祭舞時須得全神貫注，不然一旦岔氣，不僅修鍊無果還有可能造成修鍊暗傷，而蒼天頌唱語句拗口艱澀，也同樣需要全神貫注去頌唱，磨合兩者，花費了墨荒許多天的時光，直至今日才第一次成功。

而收穫是極其喜人的，大荒祭舞的修鍊收益硬是增加了一倍，就憑這一點就足以讓墨荒覺得前些時日的付出和探索完全是值得的。

大荒祭舞乃固本培元的根本戰技，外練體魄，內練真氣，甚至連最不可測度的精神領域也有所增益，若論修鍊所的的綜合性和全面性，原始學院的大荒祭舞不僅遠超公共戰技中的根本戰技，就連許多排名靠前的大學院在築基期給予學生修鍊的根本戰技也比不上大荒祭舞。

優點如此明顯，缺點也是極其明顯的，若要真正以大荒祭舞突破築基期進階練氣期，所需時間絕對要比其他根本戰技多上許多倍的時間，不過一旦以大荒祭舞突破築基期，獲得的實力也會遠超同輩中人，如何抉擇就全看個人了。

之前墨荒一直都在猶豫著是否要將大荒祭舞徹底修鍊下去，畢竟深究下去，當自己正式突破到鍊氣期的時候，修鍊公共戰技或者其他學院戰技的同輩之人指不定已經練氣七八層，甚至就要衝擊罡煞期了。

一步慢，步步慢，這讓墨荒不得不深思一番，不過現在可好了，大荒祭舞配合蒼天頌唱居然有加速修鍊的功效，這已經足以讓墨荒下定決心了。

而且墨荒心頭還升起了一個更進一步的想法，既然蒼天頌唱和大荒祭舞可以配套到一起，那麼同樣以太古蠻荒之意境為脈絡的原始六絕中的不周山觀想法，焦炎荒土煞，弱水邪風屠，荒蛇吞天咬又是否能併入大荒祭舞之中呢？

雖然只是一個未經驗證的猜想，不過也足以讓墨荒興奮起來，騎上單車，墨荒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常去的那間閉關室中研究一番。

一間合格的閉關室，最起碼的配置都需要銘刻時光扭曲法陣，讓時間倍數延長，而後還需銘刻諸多清心，提神，倍增悟性，防心魔入侵的法陣，建築花費極高，所以原始學院內自然不可能有這般建築的了，墨荒只能去外面私人老闆自己起的閉關室中閉關。

出了破舊的原始學院，便是學園都市官方鋪設的厚重青石路，由一塊塊厚重的青石鋪設而成，輔以法術符籙雕刻，增加青石本身堅固性的同時，也具備減弱大地重力，讓人奔走如飛的功效，多虧如此，墨荒那一輛近乎散架的自行車也能開出風馳電掣的速度來。

一邊騎著車，一邊在腦海內模擬如何將原始六絕融入大荒祭舞之中，想的入神之時，卻有一道無匹氣浪壓下來打斷了墨荒的思緒。

「請問是墨荒同學嗎？我找你許久了。」

墨荒抬頭一看，一輪三人高的彎彎明月緩緩落下，這輪彎月通體被氤氳皎潔的月光所遮蓋，看不出本體為何，懸浮緩落，卻有一股駭人的氣勢威壓，必然是一件了不起的法寶，而一個白衣飄飄之人屹立在彎月之上，風姿甚是飄逸。

齊腰黑髮如雲，五官清雅淡美，眼角生媚，配上腳踏彎月飛行法器的舉止，讓她看起來宛如月中仙子一般動人，銀鈴般的嗓音泛著一抹深入骨髓，誘人遐思的嫵媚。

「我……我不搞基，謝謝。」

墨荒思緒尚未在繁複的戰技推演中抽回來，眼神還帶著一抹茫然，而聽見這般突兀不著調回答的白衣人，卻詭異的露出了一抹驚喜。

「終於，終於有一個初次見面的陌生人看出我是男人了，太好了，看來我最近鍛煉男子漢氣概的行動已經生效了。」

「不，無論你猶若天仙的外貌，還是你的穿衣打扮，還有你不自覺翹蘭花指的小動作，都絕對和男子氣概扯不上一絲關係，順帶一提，如果你若真有身為男人的自覺的話，你應該在第一時間否認我搞基的指控。」

「額，我從不搞基的。」

「麻煩你下次否認這種指控的時候，請務必要堅決憤怒一點，而不是這幅含羞帶怯的摸樣，因為你會讓我聯想到你正在口是心非，好了，廢話不多說，你是要來買那塊神魔遺澤之寶的是嗎。」

「咦，你怎麼知道的。」

「販售重寶前，調查意向客人的背景和購買力，這是常識好不好。」

林斐治，綽號林妃子，年約二十二，是豪門家族林家的長房嫡系子孫，學園都市排名第六的諸天學院學生，長相美若天仙，凡間難尋，氣質嫵媚空靈，練氣五層境界，常用兵器為皎月浮屠劍，主修功法為諸天聖靈道，性別為男，疑似同性戀基佬。

墨荒決定將神魔石板拿出去販售之後，也收到了許多有購買意向的郵件，而林斐治就是其中之一，出於商業原則和常識，墨荒倒是去調查過一番，而林斐治赫然是學院都市內的風雲人物，真假難辨的小道消息滿天飛，信息倒是很容易入手了。

說實在的，墨荒在這之前一直無法理解什麼叫做長的美若天仙氣質空靈嫵媚的男人，現在一見，果然名不虛傳，而種種小道消息中都提及過的那句疑似同性戀基佬的評語，則讓墨荒現在面對這廝稍微有些坐立不安。

「唔，神魔石板我決定在三天之後舉行一場小心拍賣會，價高者得，我記得已經給你發過郵件的了，為何又來尋我？」

「因為我已經無法等到那個時候了，因為兩天之後，就是我們諸天學院舉辦學院真傳弟子資格爭奪賽的時候。」

「哦，那真不湊巧，那你現在的意思就像直接找我私下買斷了哦。」

真傳弟子，學院首席，這些不同的名目其實都是同一回事，無非就是受到學院資源傾斜，重點培養的精英學生罷了，只是原始學院資源缺乏，培育不了太多的核心，只能設立一個學院首席的位置，而排名第六的諸天學院資源豐腴，便設立了十三真傳的位置。

聽到林斐治為難之處，墨荒像是大灰狼看見小紅帽一般不懷好意的笑起來，一件貨物什麼時候能賣最貴，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在客人最為急需的時候。

「但我沒錢。」

「我不接受肉償，謝謝！」

林斐治一句話，立刻讓墨荒黑著臉打算扭頭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