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小夥子，快走
決定要去小溝村后，張大爺就開始給我準備東西。
他讓我去村裡買一頭七八十斤重的豬，買來之後，給豬清洗一下，去去味道。而他和張二哥，則扛著鋤頭，出門去了。
三個多小時后，張大爺他們回來了。他遞給我一個布口袋，說裡面有一件衣服，是一個剛埋了一個月的死人穿的。萬一我被王屠夫發現了，就把那件衣服穿在身上，借著上面還沒散去的死氣，也許能夠躲過一劫。
聽了這個，我忍不住吃了一驚。打開一看，裡面確實有意見深紫色的厚衣服，而且還有一股強烈的臭味，嗆得我差點吐了。
他說：「到了半夜，王屠夫出現后，你把這頭豬尾巴上的鞭炮點燃，讓它跑。王屠夫聽到豬叫，肯定會追出去。到時候你就去拿剁骨刀，記著，要拿最大最寬的那把。而且，你不能用手碰，必須脫下衣服，把刀纏起來帶走。回來的路上，如果有人攔著你，問你路，你就拿起剁骨刀，把他嚇跑。」
我說這不大好吧？萬一真有人問路……
剛說到一半，張大爺立馬生氣了，對我喝道：「大半夜的，又靠近小溝村，活人誰敢出現？」
看到張大爺生氣了，我也不敢多話，連忙點頭。後來一想，張大爺應該是覺得事情緊急，而我那問題也確實弱智了一下，他以為我沒放在心上，所以才生氣的吧。
張大爺也意識到自己失態了，語氣溫和了起來，說為了安全起見，你還是把鍋底灰帶去的。我說好。之後，張二哥推來一輛獨輪車，我跟他一起把豬的四條腿給綁起來，然後拿繩子把嘴也給纏上，不讓它叫。
做完一切后，我跟張二哥出發了。他說，推著獨輪車去小溝村，很費力氣，他身強力壯，沒問題。而且，如果我失敗了，大家都得死，他不想坐以待斃，所以要和我一起去闖闖。
走了兩個多小時，到了黃昏時候了，太陽逼近山峰，天空一片昏黃。看著百米外，一片死寂的小溝村，我的心忍不住提了起來。
這時候，一陣冷風吹來，吹得我汗毛倒豎。我心裡更害怕了，說：「張二哥，你真不走？」
張二哥點了點頭。
既然他已經決定不走了，那我也不再多廢話。我看了一眼豬，似乎疲憊了，我就說還是先給豬喂一口水，晚上還需要它跑呢，別沒力氣了。
張二哥說行。
我剛解開豬嘴上的繩子，它像是受驚了一樣，立馬大叫了起來。嚇得我趕緊用繩子拴住它的嘴，害怕它驚擾到了王屠夫。
系好了之後，我氣得罵了一句：真是個畜生。
在小溝村外休息了一會兒，我們倆也吃了些乾糧，恢復力氣之後再進去。
進了小溝村，我左右看看，那些房屋空空的，有些大門都敞開著。整個村裡，死氣沉沉的，好像空氣也不流動一樣，讓我感覺胸口悶得慌。
走了一會兒，我看到旁邊的一塊大石頭上，坐著一個老頭。他特別瘦，皮膚很黃，像是骷髏上貼了一層黃油紙一樣。
老頭盯著我看，一動不動，盯得我渾身發毛。我吞了一口唾沫，壯著膽子問：「大爺，你知道王屠夫的屠宰場在哪兒嗎？」
張二哥驚了一下，急忙問我跟誰說話呢。
我說那有個老大爺，你沒看到嗎？張二哥左右看了看，說他沒看到什麼老大爺啊。
他的表情不像是開玩笑，但卻把我給嚇出了一身冷汗。這時，那個老頭說了一句話：「小夥子，快點走，不然你會沒命的。」
聽到這話，我立馬回頭看過去，那塊大石頭上，根本沒有老頭。只是，在大石頭旁邊的那個院子里，露出了一口棺材的一角。
我心裡立馬慌了起來，頭皮慢慢發麻，手腳也開始冰冷。
張二哥問我咋了？我說沒事，剛才眼花了。他說這小溝村很不正常，要小心點。
往前又走了一會兒，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血腥味。在我們的右手方向，大概三十米的位置，有一間塌了一角的破房子，血腥味，就是從那裡傳來的。
看到那塌了一角的破房子，我想起了張大爺說過，有個膽大的胖子把屠宰場邊上的幾根柱子給砍了，所以屠宰場塌了一角。看來，那間破房子，就是王屠夫的屠宰場了。
我拍了張二哥一下，指著屠宰場，說在那兒。張二哥的腦門上滿是汗水，眼神里明顯有著惶恐。
看他那個樣子，我說先把獨輪車放下吧，咱們去看看屠宰場周圍。
張二哥放下了獨輪車，和我一起朝著屠宰場走去。站在屠宰場門口，我能聞到裡面有著強烈的血腥味。按理來說，小溝村的事情，是二十多年發生的，村裡人早就逃光了，這裡居然還有這麼重的血腥味。
我跟張二哥繞著屠宰場走了一圈，然後又看了一遍村子里其他路，制定出來一條相對安全的逃生路線。
做完這些，我跟張二哥說：「張二哥，死人衣服，只有一件，萬一到時候遇到了緊急情況，那一件衣服沒辦法救咱們倆。這樣，你在村外等我吧。晚上等豬叫了，十五分鐘內你要是沒看到我跑出來，那就別等我，趕快回去吧。」
張二哥還想說什麼，我不給他機會，趕緊打斷道：「你和張大爺幫了我那麼多，但這次反而是我把你們給連累了。如果我死在小溝村，那是死有餘辜，我不怨誰。但你得回去，說不定張大爺還有辦法自保，到時候也許你們不用死。實在不行的話，你們明天去跟王妮說我已經死了，把責任全都推在我身上，也許她不會加害你們。」
見我這麼堅決，張二哥沒有再勸我，說好吧，那我在村口等你，你可一定要出來啊。
我說行。
目送張二哥走了，我心裡反而輕鬆點。
沒多久，天黑了，四周靜得嚇人。偌大的村子，就我一個活著的，哦，還有一頭豬。
我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反正應該到了睡覺的時間，我都困了。這時候，我聽到對面的屠宰場，有了動靜。
聽到有聲音，我立馬打起精神，可實在是困得慌，我就拿冷水澆了一下臉。我透過門縫，看到對面的屠宰場里，好像有人影晃動。
是王屠夫的鬼魂嗎？我心裡在嘀咕，同時也害怕得很。我趕緊將鍋底灰塗在臉上、手上，然後推著獨輪車出了院子。我的動作輕而緩，不敢發出一點聲音。
把獨輪車推到了外面路上，我將豬尾巴上的鞭炮理了一下。我看一眼屠宰場那邊，覺得自己沒有被發現后，我就趕緊拿出打火機。但我太慌張了，手哆嗦得不行，打了好幾次，都沒打燃。
我一邊看屠宰場裡面，一邊按打火機，腦門上都滴下了汗水。好在，我還是把打火機給打著了，然後立馬點燃了豬尾巴上的鞭炮。我快速地一拉繩子，豬嘴巴上、腳上的繩子全都解開了。鞭炮立刻爆了起來，豬一受驚，也跟著大叫起來，然後撒開腿就沿著西邊的路跑去了。
我生怕躲不及，就趕緊拿出死人衣服，披在身上，只露出兩個眼睛來看。同時，我將呼吸壓制到最慢，都能聽到心跳聲了。
屠宰場的大門，伴隨吱呀一聲就打開了，但我什麼都沒有看到，只是看到地上的灰塵濺了起來。我愣在原地，一動不敢動，我不知道王屠夫是不是真得去追那頭豬去了。
沒一會兒，我就聽到遠處傳來了一聲豬叫，是殺豬時候的那種叫聲，特別凄慘。
我立馬反應了過來，豬被殺了，肯定是王屠夫乾的！這麼說，他已經跑出去了。我趕緊跑，一下子就衝進了對面的屠宰場。
屠宰場里比較空，有一張專門拿來殺豬的凳子，還有一個用來刮豬毛的檯子，剩下的，就是幾根木頭杠子，用來懸挂退了毛的豬的。
我心急如焚地看了一下四周，在刮豬毛的那個檯子上，我看到了擺放整齊的幾把刀。而那裡面，就有一把像菜板似的刀，很寬，很大，閃著寒光。
我走過去后，急忙脫下衣服將這把剁骨刀給包了起來，然後握著刀急急忙忙朝外面跑。
可剛跑出屠宰場的大門，我就聽到了左手邊的那條路上，傳來了拖東西的聲音。我立馬驚醒過來，王屠夫的鬼魂回來了！
我特別慌張，四下一看，在右手邊的路上，有一個籮筐。我急忙把那件死人衣服穿在身上，然後將籮筐蓋在身上，躲在了右手邊的路上。
很快，聲音越來越清晰了，我透過籮筐的縫隙，我看到外面的情況——之前逃走的那頭豬，已經沒了腦袋，脖子那裡全是鮮血。它的後腿翹著，像是被人抓著一樣，從我由遠及近，一步一步朝我走來。
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因為王屠夫的鬼魂離我越來越近，萬一被發現了，我必死無疑！所以，我立刻憋住呼吸。同時我在心裡祈禱，別發現我，別發現我。
四周特別靜，只有豬屍在地面摩擦的聲音。我的心跳聲越發清晰，越來越強烈。
當豬的屍體被拖到距離我只有不到兩米遠的地方時，突然停了下來。我的心突然咯噔一下，精神高度集中。而就在這時，空氣當中突然響起了一個陌生男人的聲音——咦，這籮筐咋在這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