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章：你來幹什麼

聽到他們說是老孫頭，我猛地一驚，後背瞬間爬上來一股寒氣，問郭不道：「老孫頭不是死了嗎？這是咋回事啊？」

這時候，不少人都開始竊竊私語了起來。

「這老孫頭是不是妖怪啊？明明已經死了，咋還能傷人呢？」

「誰說不是呢。你可不知道，當時我看到老孫頭之後，可把我嚇壞了。你說這大白天的，咋發生了這種不吉利的事情啊？」

「這地方不能待了，我看咱們還是搬走吧，誰知道那老孫頭會不會再回來啊。」

「搬？往哪兒搬啊？大風鄉的幾個村，都被大霧給封鎖著，根本出不去啊。」

很快，羅有福站了起來，找到一把鋒利的柴刀，怒氣沖沖地要出去。

我急忙上前攔著他，問他要幹啥去？

「滾開，我要去殺了老孫頭！」羅有福紅著眼睛沖我吼了起來。

郭不道也上來攔著他，說：「你要找他報仇，那你知道他在哪兒嗎？」

羅有福愣了一下，但隨後又吼了起來：「我就算把整個大風鄉翻過來，我也要殺了他，為我媳婦報仇！」

「有福。」四老爺有氣無力地喊了一聲。

羅有福急忙跑過去，蹲在四老爺面前，眼睛又濕潤了。

四老爺咽了一口唾沫，氣力虛弱地說：「有福啊，現在家裡，死的死，傷的傷，就你和有財好好的。還是先把家裡的事情辦了，不能讓鄭梅就這麼晾著啊。」

提到鄭梅，羅有福又哭了起來，我看得特別心酸。

這時候，羅有福他爸也說：「鄭梅到了咱們家，沒享啥福。現在在我們家橫死了，咱們應該好好安葬她才是。不然，怎麼對得起她，怎麼對得起他們家啊？」

羅有福手中的柴刀，哐啷一聲掉在了地上。他低著頭，嗚咽著說知道了。

在鄰居們的幫忙下，羅家辦起了喪事。羅有財和幾個人出去買香蠟紙錢，我和羅有福就忙家裡。郭不道，負責超度鄭梅的魂，化解她的怨氣，讓她安息。

等鄭梅的靈堂建起來后，羅有福就一直跪在火盆旁邊。他面無表情，像個木頭人一樣，程序化地將紙錢扔進去。我們勸他吃東西，他完全沒聽見，只是重複著扔紙錢進火盆的動作。

等到了晚上，我們幾個人都聚集到了靈堂里，商量著接下來怎麼辦。

「我今天看了一下，我們的陳年糯米、打鬼鞭和羅家的公雞，全都沒了。而鄭梅，就是在保護打鬼鞭的時候，被老孫頭殺死的。」郭不道說。

我皺起了眉頭，說：「很明顯，老孫頭和林月，他們是一夥的。」

「沒錯。老孫頭昨天晚上施法，抽走東方的生魂，也是想阻止我們去對付林月。如今他搶走了那些東西，更是證明了一點。」郭不道點頭說道。

「現在令我擔憂的，還有一個人。」我的眉頭皺了起來。

羅有財急忙問我是誰。

我說：「據我們目前所知，九龍木樁陣里被困著的妖童，是由林月所抓的孩子們變的。起初，我們認為是林月在豢養那些妖童。但今天我們發現的那幾具妖童屍體，我們做了一個猜測，那些妖童是被人當牲口一樣養。所以我們都覺得，養他們的，殺他們的，都是同一個人。但這個人，肯定不是林月。也就是說，除了林月和老孫頭之外，在大風鄉，還潛藏著一個人。」

郭不道點了點頭，說：「之前我們看到老孫頭在挖桃木龍紋樁，破壞九龍木樁陣。也就是說，那九龍木樁陣，肯定是隱藏的那個人設下的。為的是困住林月和那些妖童，這麼說來，那人應該和老孫頭和林月敵對。但他又將林月殺死的那些孩子，全都變成了妖童，為自己所用，又實在是太狠毒了。」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麼辦啊？」羅有財有些害怕了。

郭不道說：「今天我們已經把陳年糯米、打鬼鞭和公雞全都找齊了。等明天將鄭梅安葬下去后，我們就去找林月，把孩子救回來。等把孩子救回來之後，再去找老孫頭報仇。至於那個隱藏的人，他沒有直接對付我們，所以我們也不用著急對付他。」

我點了點頭，表示同意，然後我問道：「郭不道，我實在是搞不懂，你不是說老孫頭的魂不見了嗎？他究竟是怎麼復活的啊？」

「今天下午我抽空去了老孫頭的家裡看了一下。我發現他那房間里的蛇，全都被殺死了，蛇血也被喝得精光。整個下午，我都在想他到底是怎麼復活的。最後，我想到了，那老傢伙肯定知道，在我們知道他死了之後，很可能去查看。所以，他事先將自己的魂藏在蛇的體內。而那個兇手，八成也是身受重傷，所以無力再滅了老孫頭的魂。等我們走了之後，老孫頭以蛇血輔助，重新控制自己的肉身，繼續作惡。因為，蛇通靈，蛇血乃陰邪之物，長期喝那個東西，會讓自己變得越來越不像人，而會變成妖人。而我們這些修道的人一旦干出這種事，就被人們說成妖道。」

郭不道的臉色凝重了起來，繼續說：「現在的老孫頭，比以前，更厲害了。」

看到我們的臉上都露出了害怕的表情，他又說：「放心吧，我還有最後一招沒用呢。真要是到了拚命的時候，我不見得穩輸。」

雖然他這麼說，但我心裡還是沒底。我看了一眼羅有福，從始至終，他一句話也沒說。

陪著羅有福受到了十點過，我覺得有些困了，就勸羅有福早點休息吧，明天還要去救孩子呢，得養足精神才行。羅有福無動於衷，好像沒聽見一樣。

最後，羅有財說他留下來陪羅有福，讓我們先去休息。

既然這樣，我也沒啥話可說了。畢竟明天確實有很多事，要是都守個通宵，明天誰還有精神啊？

正當我們轉身要走的時候，羅有福開口了：「郭大師，我想求你一件事。」

「什麼？」郭不道問道。

「能不能讓我見見我媳婦？」羅有福抬起頭，目不轉睛地看著郭不道。他的眼睛里淚花閃爍，嘴巴扁著說。「我想見她最後一面。」

郭不道嘆了一口氣，說：「你媳婦的魂已經被陰差帶走了，我沒辦法幫你。」

「那為啥林月、老孫頭他們的魂沒有被陰差帶走呢？」羅有財問道。

「勾魂的陰差，如同派出所的小警察，抓一些普通本分的鬼魂是沒問題。可死者如果怨氣很大，憤怒特強，或者像老孫頭這樣懂道法的人。一旦死去，魂就會擁有很強的力量，那就不是普通陰差能對付得了的了。一般這種情況，地府就會派出更厲害的陰差，甚至陰帥大人。但這種情況特別少，而且陰帥也不是真得鐵面無私，只要做一些手段，還是能給躲過一劫的。」

「那這也太不負責任了吧？」我怒了。

郭不道語氣平靜地說：「鬼是人變來的。人活著的時候是啥樣，死了之後還是啥樣，都是一個道理。」

羅有福很是失望地低下頭去了，我看到一滴眼淚打在了他手裡的紙錢上。

說完之後，我和郭不道轉身回房休息去了。可正當我們走到房門口時，外面突然刮進來一陣陰風，吹得靈堂里的蠟燭一下子就熄滅了。

突如其來的變故，嚇了我一跳。我們急忙跑到了堂屋大門口，這時候，我便看到，八個紙人抬著棺材，寂靜無聲地從遠處一閃一閃地跑來了——是林月！

羅有福突然來了精神，跑到隔壁一間屋子，拿起了打鬼鞭，朝著林月跑了過去，大罵道：「臭婆娘，還我兒子！」

看到打鬼鞭后，那八個紙人嚇得急忙後退。林月懸空而立，伸手一揚，一條白布帶突然飛射而來，打在了羅有福的胸口，一下子把他打得倒退好幾步，然後摔在了堂屋門口。

「欺人太甚！」郭不道罵了一聲，拔出桃木劍就要衝上去。

而就在這時，林月卻說：「我是來還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