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王麓水
王麓水是江西萍鄉人,高小畢業後上了師範學校,在師範學校加入共青團,1929年參加紅軍,是從戰士、班長、排長一路提升起來的紅軍戰將。
紅軍改編前,王麓水任紅二師紅五團政委,改編后當了很短一段時間的685團二營教導員,部隊渡河到山西侯馬,由於685團團長黃永勝和政訓處主任鄧華不和,115師調整685團領導,黃永勝被調到紅一師改編的楊成武獨立團任副團長,紅二師老師長楊得志從抗大二期回來接任685團團長,王麓水升任685團政訓處第一副主任。
平型關戰鬥中,王麓水頭部受重傷,送到野戰救護所后很長一段時間意識不清,現在雖然並未完全痊癒,但意識早已恢復了清醒,可以勉強投入戰鬥了。
歷史上,王麓水在抗戰勝利后的1945年12月13日犧牲在攻佔藤縣的戰鬥中,時任山東八師師長兼政委。
這年,王麓水24歲。
紅小鬼蕭四明在長征路上遵義會議后紅軍縮編,從紅十五師、也就是少共國際師調到紅二師,隨紅二師五團走完長征路。紅二師、紅五團的首長們都是他的老首長。現在,靈魂穿越的蕭四明融合了紅小鬼蕭四明的記憶,這段養傷又是和王麓水朝夕在一起,關係自然是非常好的。只不過養傷期間蕭四明大部分時間需要熟悉這個時代,默默觀察,很少說話。
蕭四明笑笑,沒有再接王麓水的話頭,把梅瑩塞給他的壓縮餅乾塞進嘴裡,彎腰卸下鬼子小隊長斜背著的軍用皮包,打開,取出裡面的地圖、文件看開了。
指揮刀、望遠鏡、指北針、手槍,這四樣東西是日軍軍官的愛物。但蕭四明根本就沒去拿鬼子小隊長這四樣東西,而是先去翻地圖和文件了。
這一點,是軍事指揮員必備的素質!
小日本圖謀侵華已久,繪製的軍事地圖比閻錫山的地圖更詳盡、可靠。
日軍的文件、軍事地圖都是日文的,得經過翻譯才能看懂。
115師改編時,有一個日文教員,叫張秀珂,是著名作家蕭紅的弟弟。所以,115師不少幹部戰士都會說幾句簡單的日語,比如繳槍不殺、八路軍優待俘虜等。
蕭四明靈魂穿越前上大學時選修的第二外語就是日語,看這些簡單的文件、地圖沒有任何困難。
好在蕭四明融合記憶的紅小鬼蕭四明原來就一直跟著父母在香港、廣州、上海生活、上學,本身就會一點日語。因此,蕭四明能看懂日軍的地圖、文件,在王麓水等老紅軍看來不奇怪。
梅瑩也懂日語,只不過她當八路軍時間不長,不懂軍事,沒有先看日軍地圖、文件的意識。
王麓水是不懂日語、看不懂。
實際上,蕭四明不用看日軍的地圖、文件,就知道現在的敵我態勢。畢竟晉察冀邊去反八路圍攻是我軍初上抗日戰場時的重要戰役,也是侵華日軍第一次在戰役性的進攻作戰中失敗,意義非凡。上過石家莊陸軍指揮學院、某集團軍作訓參謀、又研究戰爭史的蕭四明,想不研究這次戰役都不行。不過,現在畢竟是抗日初期,這裡沒有後世的高鐵、高速公路、國道、省道、縣鄉公路,城鎮鄉村面貌也絕不相同,縱使蕭四明對華北地理瞭然於胸,也非得仔細研究此時的作戰地圖不可。不然的話,想走出大山都很難!
八路軍北上抗日時沒有山西軍用地圖,總部向閻錫山要了一次都沒要來。總部現在唯一的一份山西軍事地圖,還是我軍打伏擊從日軍手裡繳獲的。
可見,這個時候能得到軍事地圖是多麼珍貴了。
看了一會兒,蕭四明抬起頭,對已經他站在身邊的王麓水和梅瑩說到:「政委、梅姐,這股日軍是109師團步兵第118旅團第136聯隊的。從日軍的文件看,這次日軍第109師團抽調部隊參加對晉察冀邊區的八路圍攻,攻擊鋒芒指向了邊區腹地五台縣。日軍可能是情報不準,以為聶政委的司令部還在五台縣呢。這股日軍是日軍的先頭側翼搜索部隊。日軍主力應該是準備沿公路經上社、下社向北攻擊前進,渡過滹沱河后奔襲五台縣。」
王麓水雖然不懂日語,但看地圖是一點問題都沒有的。
接過蕭四明手裡的地圖看了一會兒,王麓水就說:「你分析的有道理,應該把這個情況立即報告聶政委!」
聶榮臻現在已經擔任晉察冀軍區司令員兼政委了,晉察冀的幹部戰士們一般都稱呼他聶司令員。王麓水他們隸屬於115師343旅建制,稱呼紅一軍團老政委聶榮臻時,還習慣地叫聶政委。
沒有電台,沒有騎兵通信員,這裡距離晉察冀軍區現在的位置阜平縣有那麼遠,怎麼報告呢?
蕭四明沒有再和王麓水商量,直接說到:「這地方不能再呆了!一個小隊的小鬼子被全殲,不是件小事。縣城的小鬼子聯繫不上這個小隊,很可能最遲明天一早就會派大部隊來尋找、報復的,我們馬上就得轉移。政委、梅姐,我們分下工,政委負責組織人打掃戰場,務必把所有的槍械、彈藥都收起來,不能遺失。梅姐立即回山洞去,做轉移準備。我到前面藏山祠去,三個任務,一是這裡沒有發現鬼子馱載補給的大牲口,我判斷小鬼子的牲口、補給都還留在藏山祠,得完成無損的繳獲;二是看能不能找到藏山祠的僧人,請他們出山尋找我們的部隊、游擊隊、工作隊,向上級報告敵情。三是找些挑夫,幫助我們搬運繳獲的武器彈藥,弄擔架抬傷員!」
這話的語氣里,有一絲命令的口吻,不象是下級向上級報告,反而有點上級向下級部署任務的味道。
這支傷員隊伍中,王麓水級別最高,是當然的領導!
王麓水沒有聽出來、或者是根本不在意蕭四明語氣里的命令口吻。相反,一聽小鬼子可能在藏山祠留有大牲口和給養,王麓水登時就兩眼放光,催促到:「好,你帶個人,可以互相掩護,辦事也方便。一定要想法找到我們的人,把敵情通報上去。特別是小鬼子的牲口、給養,一樣都不能少!送到嘴邊的肉,老子一定要吃!」
沒辦法,我軍後勤補給困難,幹部戰士只要一聽說能繳獲敵人的補給,登時都會兩眼放綠光的!
蕭四明當時就喊:「陳得勝,換日軍軍裝,給我走!」
陳得勝是江西興國人,也是長征前參軍的紅小鬼。平型關大戰時,陳得勝是685團的通信員,奉團長楊得志之命,去通知部隊增援老爺廟高地時,腹部中了一槍,是貫通傷,現在也基本上痊癒了,行動雖然還不是很方便,但能參加戰鬥了。
據說,陳得勝原來叫陳富財,現在這個名字是紅二師老政委劉亞樓取的,意思是鼓勵他堅決鬥爭,爭取為革命勝利不斷立功。
陳得勝聞言響亮地喊了聲「是」,就轉身去剝那個鬼子擲彈筒班長的軍服。
蕭四明馬上就喊:「穿普通日軍士兵的軍服!」
陳得勝小聲嘟囔了一句:「穿軍官的服裝更威風!」
嘟囔歸嘟囔,陳得勝馬上就明白了其中的竅道,日軍軍官少,在藏山祠留守的小鬼子一眼都能看清楚是不是偽裝的。偽裝普通士兵也可能很快被識破,但畢竟時間會略長一點。
蕭四明也脫下了自己的灰軍裝,換上了日軍的外衣、大衣。
兩個人三下五除二換好衣服后,王麓水摘下鬼子小隊長胸前的望遠鏡遞給了蕭四明,蕭四明擺擺手沒要,領著陳得勝,順著山間小路,朝藏山祠走去。
藏山祠坐落在山谷內,距蕭四明狙擊日軍小隊的深山溝大約只有四、五里地。
究竟藏山祠是什麼時候修建的,已不可考。現在的藏山祠是金大定十二年重修、元、明、清歷代屢有修葺。
藏山祠依山而建,坐北朝南,建築分佈於三層遞高的平台上,祠前為明代「藏孤勝境」牌樓,祠內中軸線上依次布列山門、樂台、正殿、寢宮、梳妝樓,東西兩側為鐘鼓樓、配殿和耳殿。除寢宮部分梁架保存金代風格外,余皆清代建築。
蕭四明是來打鬼子的,不是來旅遊的,對藏山祠的建築風格沒興趣。
棉軍帽、皮靴、黃色大衣,皮帶上掛著子彈盒、手雷,背後背著皮囊,肩上扛著三八大蓋,蕭四明和陳得勝就這樣順著山路,在藏山祠山門前站崗的一個日軍哨兵的注視下,大搖大擺地踏上了通往山門的台階。
直到走到山門跟前了,那鬼子哨兵才感覺這兩個人的面孔很陌生,慌忙把三八大蓋一橫,攔住了去路,喝問口令。
蕭四明把進入後山搜索、增援的小鬼子都擊斃了,哪裡會知道小鬼子的口令是什麼?不過,到了這時鬼子哨兵才想起來問口令,明顯晚了么。
蕭四明嘴裡罵著「八嘎」,右手揮出,直接上去給那鬼子哨兵了一個耳光,打得那傢伙一個愣怔,瞪著一雙迷迷瞪瞪的眼睛,右手不由自主地就放開了手中的槍,條件反射地抬起手摸挨打的臉蛋。
日軍骨子裡是一支法西斯軍隊,軍官體罰士兵很正常。別說普通士兵了,就是那些尉官、佐官、將軍,被上司打耳光的事兒,也屢見不鮮。
就在鬼子哨兵被打迷糊的瞬間,蕭四明一腳跨過了哨兵的身邊,右臂倏然抬起,夾住了鬼子哨兵的脖子,使出全身力氣狠勁兒一扭,鬼子哨兵的眼睛就鼓了出來,臉漲得黑紫黑紫的,不一會兒,身體就軟了,手裡的三八大蓋也掉到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