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們就在這裡打伏擊

就在日軍第136聯隊步兵第一大隊殺向上社的這天早晨，蕭四明和王麓水率領獨立營的四個步兵排、重機槍排、炮兵排，出了盂縣縣城北門，沿著盂縣通向五台縣的公路前進。

獨立營的人數也只是個加強連。所謂的重機槍排，連一挺重機槍都沒有，但擁有十八挺九六式輕機槍，相當於日軍兩個步兵中隊的輕機槍數目。這些輕機槍應該是配屬到各排各班的，但機槍排現在沒有重機槍，輕機槍只能暫時集中到重機槍排統一指揮了。炮兵排也是那樣，十八個擲彈筒統一指揮使用，等繳獲了日軍的九二步兵炮后，才可能變成真正的炮兵排。

陳宜勝最後還是按照蕭四明的安排留在了縣城，指揮著特務排和新兵隊、輜重隊的幹部們在縣城發動群眾、守備縣城。

原本要留在縣城徵召醫務人員的梅瑩，背上日軍的救護箱，隨隊出發了。

昨天晚上獨立營在縣城裡面連打兩仗，消滅了那麼多鬼子，盂縣城的老百姓竟然不知道是八路軍在打鬼子，也沒人干出來看。等蕭四明帶隊出城的時候，獨立營一色的日式裝備、日軍裝束，盂縣城的老百姓都認為是鬼子又要出城去殺人放火了。

部隊出城后，蕭四明不知道為什麼眼皮子總是跳，直覺中覺得哪裡不對！

向西走了大約十來里地，到了敖子坡村，蕭四明乾脆就下令部隊停止前進、就地隱蔽。

王麓水覺得去偷襲萇池鎮是手到拿來的事兒，不知道為什麼蕭四明會下令部隊就地隱蔽，趕緊走過去問他為什麼不繼續前進。

蕭四明拉王麓水蹲到了路邊，小聲說到：「政委，我越琢磨越覺得我們不能去萇池！」

王麓水問為什麼？

蕭四明沒有吭聲，從兜里摸出煙和火柴來，遞給王麓水一支，點上，自己也抽了一支。

抽了幾口，蕭四明這才說到：「政委，我是這樣想的，偽裝日軍偷襲的前提，是日軍根本就沒有防備。我們在藏山祠消滅了鬼子一個小隊，又在那個小山村消滅了二十六個鬼子。就算日軍第二大隊第三中隊攜帶的電台通訊距離近，日軍指揮官不知道他們已經覆滅，也不知道縣城已經被我們襲占，但藏山祠覆滅的鬼子小隊和小山村那26個鬼子瞞不過去，日軍大隊昨天肯定已經去藏山祠報復了。小鬼子不傻，相反，他們的軍官都是受過專業訓練的，戰術指揮能力很高，肯定會分析，對我們的行動軌跡有所了解。特別是駐守萇池的日軍第二大隊第一中隊，等於是已經被打殘了，現在如同驚弓之鳥，絕對會嚴密防範的。我們要是再象昨晚襲占縣城那樣撞上去，說不定就一頭撞進鬼子的伏擊圈了。」

這一說，王麓水霍然而驚，半天都沒吭聲，直到把一支煙抽完，才說道：「你說的有道理。這次攻佔盂縣的日軍屬於一個聯隊，各部隊之間一定很熟悉。萇池的日軍第二大隊第一中隊，一旦發現我們是生面孔，肯定會起疑。特別是那些日軍軍官，彼此之間應該更熟。如果他們舉著望遠鏡在遠處偷偷地觀察我們，發現穿軍官服裝的都是生面孔，這事兒就出岔了。說不定小鬼子真的會反過來打我們的伏擊！」

王麓水身經百戰，這種事兒他冷靜下來一想，就能想通。

還不光是能想通，又從蕭四明手裡要了一支煙后，王麓水就說：「在耿鎮的師部醫院養傷時，我聽說129師的771團抵達娘子關前線后，部署在石門口一帶，和鬼子打了一場，見小鬼子退了，以為沒事兒了，就在七亘村宿營，晚上警戒也放鬆了。沒想到日軍擅長迂迴偷襲，當天晚上，日軍一個大隊帶著炮兵，偷偷地摸了過來，一下就把771團打散了。幸虧那是四方面軍的老底子，幹部戰士都是打游擊的行家，指揮打亂后，人自為戰，慢慢地聚攏成了班排為單位的作戰單位，火力互相掩護，退到了山上。這事兒，可不簡單。我們紅軍是最擅長偷襲、游擊，沒想到一上戰場反而被日軍偷襲了。聽說為這事兒劉師長寫了檢查，國民黨的黃紹竑、湯恩伯等都給老總們打電報，奚落嘲笑我軍。延安也專門發了電報，批評說驕兵必敗，不能因為剛打了幾個勝仗，都認為老子天下第一，那是非要吃大虧不可的！唉，也怪我，腦子咋就不多轉幾個圈呢？這事兒得再琢磨琢磨！」

可能是真的後悔，王麓水啰嗦開了：「不要說小鬼子了，就是我們685團，營連排的幹部經常在一起開會，都是老夥計，比親兄弟還熟悉呢。要是小鬼子冒充我們的部隊來攻擊，我只要拿著望遠鏡，隔著幾里地都能看出來！那小鬼子據說基層軍官都是陸軍士官學校出來的，屬於同學校友，彼此之間的熟悉程度不會比我們八路軍的基層幹部差的！」

蕭四明補充道：「我們是新整編部隊，和771團根本沒法比。771團一色的老紅軍，打不散。我們獨立營眼下可就很難說，只能打勝仗、順風仗，要是打一場敗仗，說不定部隊就散了，到最後只剩下紅軍改編的幹部戰士，其他人恐怕早就把槍一扔，跑他娘的了！」

王麓水再不猶豫，把煙頭往地下一甩，恨恨地說：「便宜小鬼子了！算了，部隊往後轉，撤回縣城！就算小鬼子來攻擊縣城，有那麼堅固的城牆，一時半會兒他們也攻不動。到時候是守是撤都由我們說了算！」

蕭四明忙拉住了他，抬頭打量了一下四周的平川地形，說到：「政委，別急！部隊拉出來了，不消滅一股鬼子怎麼能成？我是這樣想的，小鬼子如果順利攻佔上社、下社，打過了滹沱河，必然會派騎兵通訊員回來通知運輸隊往前方送補給，我們可以真正地偽裝鬼子去偷襲萇池的鬼子。如果小鬼子到上社后遇到了我軍阻擊、伏擊，退回來了，他們肯定要退向縣城，我們就在半路上打他的伏擊。這裡的地勢雖然是平川，無遮無擋，不是理想戰場。但小鬼子從山區退回來，到了平川地帶是警惕性最差的時候。我們組織好火力，完全有機會重創鬼子。到時候，小鬼子也就知道縣城落到我們手裡了，也不敢去反攻縣城了，老老實實地逃跑！」

王麓水有點猶豫，喃喃道：「那可是一個齊裝滿員的鬼子大隊啊，1100多號人呢，萬一被鬼子粘上，以我們的戰士的體力，跑都跑不掉啊！」

是啊，那確實是武裝到牙齒的一個鬼子大隊，蕭四明雖然是靈魂穿越過來的，熟悉軍史，自身槍法又好，他也不敢那麼狂妄，想著用自己的不滿編的獨立營一戰消滅鬼子的一個大隊。

要是那樣的話，抗戰就不用打了，小鬼子根本就不會到中國來了！

一戰消滅不了鬼子大隊，不等於不能重創他們！

因為，蕭四明手裡有十八挺九六式輕機槍，有十八個擲彈筒，有充足的彈藥！

這樣的火力，對準鬼子行軍隊伍突然開火的話，就象昨天晚上在東大街消滅那個貿然進城的鬼子中隊一樣，猶如砍瓜切菜一搬！

這裡是平川地帶，有小鬼子放鬆警惕的優勢，也有部隊難於隱蔽的劣勢，而且，小鬼子戰鬥素質高，遇襲后肯定會第一時間卧倒反擊，甚至會反包圍，呼叫飛機支援。因此，要想在這裡打伏擊，必須得多動動腦筋了。

要是能聯繫上3支隊和687團就好了，只要他們尾隨日軍前進，到時候這裡一打響，3支隊和687團就可以合圍鬼子。那樣的話，小鬼子的壓力就大了！

可惜，暫時間無法聯繫上三支隊和687團，還得蕭四明自己想辦法！

還有個有利條件，那就是攻佔盂縣的日軍沒有動用坦克裝甲車和汽車，因為盂縣地處大山之中，公路交通條件差，而且小鬼子的目標是從盂縣出發攻佔五台，中間要過滹沱河。這一帶的滹沱河上沒有橋樑，鬼子的坦克、裝甲車、汽車過不去。

要是小鬼子有個坦克中隊或裝甲車中隊的話，沒有反坦克武器、連木柄手榴彈都沒有的蕭四明，肯定不會在這種地形下打伏擊的！

蕭四明最後總算說服了王麓水。

決心一下，蕭四明和王麓水就開始領著幹部們勘察地形，選擇戰場。

戰場最後選擇在了敖子坡村，決定依託村莊秘密設伏！

敖子坡村就在公路邊，小鬼子路過這裡時已經燒殺搶掠了一番，村裡的鄉親們前兩天都躲出去了。村子里冷冷清清的，空無一人。

既然在這裡打伏擊，兵力懸樞又那麼大，就必須做工事。萬一伏擊失利，部隊可以依託村莊工事抗擊日軍。只要堅持到晚上，就有辦法突圍回縣城或者進山。

村裡的鄉親們躲出去了，但鎬頭鐵杴都在，戰士們修工事不做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