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第4章 小緣
年輕人驚愕，「就是那件在二十年前引起捉鬼界血雨腥風的道器？」
老道士點點頭，說：「就是那件，只是我勸你不要打這件道器的主意，儘管得到了，你不一定能夠控制得了。」
年輕人眼中閃過一絲精光后隨即消失，並沒有被老道士發現。
楊楚見到老道士帶著他的徒弟離開后，才收起了命盤，此時的怨童雖說很是憤怒，卻沒有對楊楚做出任何傷害，只是站著看著楊楚，「這件東西還在你的身上？」
這件命盤是楊楚幾年前在槐樹下找到的，因為這件命盤是殘破的，楊楚才離開這裡，去找尋修復命盤的辦法。
楊楚不知道怨童是怎麼知道這件命盤的，他用了幾年的時間還沒有辦法修復命盤，現在看怨童明顯是認識，自然要問清楚了，「你知道五魂命盤？」
或許怨童有求於楊楚，他竟然帶著一絲懇求的口吻，說：「我死後就居住在那裡面的，你那次把命盤挖出來后，我就被它趕了出來，你能讓我進去嗎？」
楊楚搖搖頭，那裡面已經居住了五隻鬼魂，現在已經滿了，可卻沒有修復，已經擠不進去的，「現在裡面已經滿了，你再等一段時間，等我找到修復的辦法，你就可以進去的，你能告訴我，你為什麼要居住在裡面嗎？」
怨童低著頭，「我不想去輪迴了，他們都嫌棄我，說我可怕，我才回到陽間的，我要找回我的東西再去投胎，那樣我就不會被他們嫌棄的。」
楊楚知道怨童口中的『他們』是誰，就是輪迴路上的其他鬼魂。
怨童雖說左眼沒了，樣子還算不上恐怖才是，應該不至於被其他鬼魂所嫌棄的才對。
鬼魂會保留死的那一刻的樣子，那些因為車禍死去的人，樣子更加恐怖，然而這些鬼魂都能進入輪迴而不被嫌棄，楊楚在怨童的身上找不到任何一點被嫌棄的理由。
見怨童低頭的樣子，楊楚莫名心酸起來，因為他小時候沒有被他師傅收養之前，他所過的生活簡直是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的，他了解被冷眼對待的那種感覺。
摸著怨童低下的頭，「我曾經也被嫌棄過，我了解那樣的感受，你相信我，你會越來越好的，就像我一樣，要是不想重新投胎做人那便不去了，等我修復好命盤后，命盤就是你的家。」
怨童抬起了頭望著楊楚，眼神中出現了些許期待，正要說什麼時，楊楚搭著他的肩膀，「回去吧！」
怨童不知怎麼了，竟然順著楊楚手掌的推出重新走回了院子，只是一路無話。
楊楚知道，這怨童已經開始在改變了，現在有了接受他的跡象，這就是一種好的表現。
重新坐在槐樹下面，怨童就在楊楚的身旁坐著，兩者一直沉默不語。
不久，楊楚把手伸到怨童的下巴處，「吐出來吧，這樣含著你就說不了話的。」
怨童看著楊楚，只見楊楚的眼神堅定，手掌不曾移動半分，就這樣僵持了幾分鐘，怨童才緩緩的張開嘴巴，把他含在嘴裡的眼球吐到楊楚的手心裡。
打量著這顆面目全非的眼球，再看著怨童眼眶處的傷痕，這眼球一定是被人活生生挖出來的，只是怨童為什麼要一直含著，楊楚問道：「你為什麼要含著這眼睛？」
怨童回憶著他死前的那一刻，有憤怒、有委屈、有恐慌，「是鬼子見我的眼睛比較大，他們說要挖出來看看，之後又讓我自己吃下去，還切開我的身體。」
說完緩緩的解開棉襖上的扣子，他不知怎麼了，他貌似不排斥楊楚，或許是對楊楚有一種依賴，可能是楊楚的那件命盤是他以前居住過的地方，讓他對楊楚有一種依賴的感覺。
楊楚沒有說話，一直看著，對於那個時期的侵略者楊楚早就有所了解，在那個時期留下來的冤魂很多，有許多冤魂到了甲子之期還不願去轉世，楊楚就在這些冤魂的口中得知一些不為人知的事情。
怨童解開了幾個扣子后就停頓下來，最終還是全部解開，可是他還是猶豫了很久才慢慢扒開棉襖。
在扒開的那一刻，楊楚震驚了，他完全獃滯起來，沒過多久，他一身怒氣衝天而起。
在怨童的那件棉襖裡面，他那瘦小的身子傷痕纍纍，一道口子從他的胸膛上一直延伸直小腹，翻卷的肚皮上早已腐爛，並且有屍蛆在蠕動，肚皮里的全部器官不翼而飛。
鬼魂會保留死的那一刻的身體，楊楚一眼就看出怨童在生前受到的那種種非人的折磨。
那些傷痕是怨童被捉去后折磨造成的，那個時期的侵略者以人體作為試驗品，應該是在琢磨后挖去怨童的器官，這樣的身體楊楚以前也有見過，讓楊楚氣憤的就是怨童身上的那屍蛆。
別人的器官被挖后必定會死，可是怨童應該還活著，只是傷口沒有處理才長出這屍蛆，從屍蛆的大小，楊楚知道，怨童應該是沒了器官后，還要痛苦一周才死去的。
楊楚很難想象，怨童在那一周是怎麼度過的，他現在才知道，原來在棉襖里的那小身軀是有多麼的千瘡百孔，就是因為這樣的身軀，在輪迴路上的其他鬼魂才會嫌棄他的吧。
畢竟那個時期的冤魂都差不多轉世了，現在的鬼魂那有見過這般樣子，況且怨童還是一個孩子，他很在意別人的眼神。
怨童看著楊楚沒有移開的眼睛，他之前就鼓足了最大的勇氣扒開棉襖，他不確定楊楚是否會跟那些鬼魂一樣，當他看到楊楚那一臉憤怒時，他才算是真正接受了楊楚，因為他跟其他鬼魂不一樣。
楊楚慢慢為他扣上扣子，「苦了你了，孩子！」
怨童聽著這句關心的詢問，一時觸動了他那幼小而又滿是創傷的心靈，眉心微微皺起，一副委屈的樣子，淚水從他那眼眶掙脫出來，「你都不知道，那些人的樣子好嚇人，他們用刀劃開我的肚子，好疼的……可是他們都在笑我，沒有人幫我，我好怕……」
楊楚摟著他，一股酸意直涌心間，他想象不出怨童那時候面對侵略者時的心情，只能在此時無聲地安慰著他。
怨童哭著說，「他們把我身體里的東西都挖走了，一點都沒有留給我，可他們還是沒有放我回家，他們還把我吊起來讓我的身體長蟲子……」
怨童哭了很久，好似要把他做冤魂的這幾十年的委屈都傾訴出來一樣，楊楚摟著他的心情百感交雜，很不忍，很痛心，最多的還是憤怒。
漸漸的，哭聲漸弱，卻依然抽泣著，「哥哥，你幫幫我可以嗎？幫我把我的東西拿回來！」
此時楊楚才想起他師傅的那句話，那是在剛剛創辦這收留所的時候，楊楚問他師傅的，他師傅那時候只說：「雖說人鬼殊途，人能在陽間，鬼為何不行？人一旦邪惡起來比鬼還可怕，我們為何不能給鬼一個住所呢？為什麼我們非得捉鬼，而不是幫助鬼呢？」
直到現在，楊楚才知道他師傅創建收留所那會的心情，此時他很想幫助怨童，他知道怨童要拿回來的東西是什麼，而且楊楚能夠肯定，那些器官一定還被保留起來的。
怨童能在器官被挖走後活上一周，那麼他的生命力能有多強，他的器官一定會被保存起來好好研究的，楊楚說：「哥哥答應你，我幫你找回你的東西，不過你也要答應哥哥一件事情，不能再出去害人了。」
怨童猶豫了好久，才喏喏的說：「可是我怕我控制不住，被我挖眼睛的那幾人我就是控制不住的，總覺得我就是要挖他們的眼睛才行。」
見到楊楚說話晚了些，怨童好像是急了，「要不哥哥，等我下次要挖別人眼睛的時候，你用命盤控制我，這樣好不好？」
楊楚笑笑，「我相信你挖他們眼睛是有原因的，不用那麼緊張，哥哥說幫你，就會幫你的，你能把名字告訴哥哥嗎？」
「我爹叫我狗蛋。」
「那你的大名呢？你姓什麼？」
「不知道，我爹一直就是這樣叫我的。」
楊楚突然興起，「要不我給你起個名字吧，他們總叫你怨童，這樣太難聽了。」
見怨童沒有異議，楊楚說：「就叫你小緣吧，我們能相見也是一種緣分，等我找到你的姓氏之後，再叫你的全名。」
「嗯！」
小緣點頭應許后，楊楚拍拍手，「大夥都出來，認識認識新成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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