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第3章 百鬼夜行
我頭也不抬地說:「回家找你爸去……」
張超怒道:「我爸又不是出馬先生,你把個女屍扛我家去算怎麼回事?」
我一時也沒了主意,自打見了這女屍后,我的腦子就開始不好使了。
張超卻怒沖沖給了我一大腳,把我踢得人仰馬翻:「臭小子,現在百鬼夜行了都!你還有心思玩你的女屍?待會你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我真後悔帶你出來,喝點貓尿就找不著北了!」
我被他罵得灰頭土臉,低著頭不吭聲。
女屍就躺在門裡,緊閉的雙眸帶些凄楚的模樣,讓人揪心。
院子里鬼影越來越多,四周的火苗也連綿成片了。雷聲滾滾,細雨密集。
「靠,也不是著火的天兒啊!太特么詭異了!」張超說,左右看了看,把腳一跺道,「不管了,這些鬼們我可收不了,還是閃人吧!」說著一把拽起我,「犯什麼傻,還不快走!」
我被他拉扯著出了門,跌跌撞撞地往前跑。
這時就見一號告別廳大牆上的畫面忽然變了模樣,燈火綽約,鬼影幢幢,隱約現出燈紅酒綠的氣派,猶如二十世紀的上海灘。
「換片子了?」我疑惑地說,很好奇那裡面究竟是什麼。
「少瞎琢磨了!趕緊逃命!」張超憤憤地說,摸出手機打電話。
「你給誰打電話?」我問。
「廢話,當然是我爸了!」張超開始撥號,放在耳朵上傾聽。
「下雨天打電話,小心遭雷劈!」我說。
「靠,滾蛋,不許咒我,你才遭雷劈呢!」他瞅了一眼牆上的畫面說。
哪知他話音剛落,空中又是一個炸雷轟然落下。
這個雷太響了,震得我耳膜生疼,眼前金星直冒。
張超也沒好哪裡去,那個雷直接擊在他的手機上,把他震出去兩米多遠,摔倒在牆根下。
我甩甩頭,趕緊過去扶他:「你怎麼樣?」
這貨滿臉漆黑,跟剛下了煤窯似的,沖我咧嘴道:「小牛牛,都是你咒的我,我殺了你!」
我不好意思笑笑,撫摸他的頭說:「小超超稍安勿躁,回頭牛哥請你泡澡!」
「滾一邊去!」他用力推開我,晃晃悠悠地站起來,「老子遭雷劈,真特么的詭異!今晚要出大事,快走!」
我捂著眼睛說:「超哥,你發現沒有?那些鬼魂,在朝大牆靠攏。」
百鬼夜行,卻猶如被線牽引一般,紛紛朝一號告別大廳的牆壁游移,鑽進了畫面里。我和張超都看呆了。
「靠,這是怎麼回事?」他嘀咕道。
我的小心臟瞬間就凌亂了,搞什麼飛機啊?
沒過一會兒,百鬼居然走得一個不剩,連四周的火苗也沒了。
我定定神,再次舉目四望,院子里冷冷清清的,彷彿剛才的一切只是個幻覺。
「怎麼回事?」我問。
張超說:「鬼節這天百鬼出來遊玩,所以會遭來天雷,可是它們鑽牆壁里干毛呢?」
「牆壁里是什麼?好像是開派對。」
「我哪知道!走吧,現在危險貌似解除,上後院找大姐頭喝酒去!」
聽到這兒我立馬就蔫了,找大姐頭喝酒,萬一我喝多了讓那個半老徐娘給嚯嚯了呢?牛哥我還是小鮮肉一枚,未經人事呢!
「你心可真大!要去你去,我還是回屋看我的畫報吧!」我作勢要走。
張超一把拽住了我:「靠,跑什麼?大姐頭又不能吃了你!要我說,你乾脆以身相許算了,還能早點轉正,吃皇糧多好!」
我瞪了他一眼道:「為了鐵飯碗就把自己賣了?我還沒那麼下賤!」
也難怪我會生氣。這個大姐頭叫蘇曼,是殯儀館頭牌化妝師,長年累月給死人做臉,但這不還是主要的。
讓我來氣的是,自打我來了之後,這妖女就開始糾纏我。其實說來,這事也怪我。上次端午節大夥聚餐,一高興就多喝了兩杯,到了晚上,張超和幾個沒人性的傢伙把我塞到了蘇曼的被窩裡。
我當時喝得暈暈乎乎,摟著懷裡的大肉球,還以為是夢裡和女神相會,羞答答一通亂啃,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只是到現在我也不知道自己到底被沒被這個悍婦給……簡直欲哭無淚。
後來蘇曼眼淚汪汪,對我說什麼此生只為我守候,她離婚就是為了我。
我去,你有沒有搞錯?你離婚跟我有半毛錢關係?你離婚三年我忍了,一米五七的個頭水桶腰我也忍了,可是你兒子比我小一歲你叫我怎麼忍?你丫還好意思跟我說真愛無敵?!
想到這事我就上火。
這時烏雲淡了一些,雷聲漸小,雨停了。
「今天是鬼節,好像還是財務小東過生日,鬼們過節,咱們活人也不能閑著,趕緊嗨皮!」張超似乎忘了剛才的情形,對我說。
經過剛才這麼一折騰,我也累得夠嗆,真想一頭睡死過去。去後院喝點酒也好,財務小東我認識。
我點頭表示同意,張超拽著我轉身奔後院。
古城殯儀館佔地不小,大門外的停車場有一畝地左右,院內廣場更大,餐廳食堂和水吧就佔據了一半空間。院內除了那座小塔,還設了二十四個小靈堂,四個告別廳,再往後就是火化間和焚爐。後來館長又在殯儀館後園買了塊地,建成了休息區,我們管這裡叫後園。
後園之外便是劉屯,因為殯儀館遠離市區,與外界唯一的聯繫就是這個小屯子。這裡的村民更在後園外面建起了超市、小飯館和黑歌廳,價格也不算貴,很多員工流連忘返,後園漸漸也成了一個醉生夢死的地方。
到了後園,裡面黑漆漆的不見一點燈光。我抬頭看看天,估計現在也就晚上七點多,這麼早大家都睡覺了?沒有道理啊!
後園左右兩排房,天井中修了一座假山,這時有音樂隱隱傳來,霧嵐再次升起。
而在假山前面的空地上,竟然戳了一個小香爐,裡面立著三根青色的香,煙霧裊裊飛升。旁邊的木架上懸著一隻碘鎢燈,亮如白晝。
「好像有些不對勁!」張超低聲說,低頭到處尋找。
「你幹嘛呢?」我問他。
「找板磚!萬一出來鬼了,直接一板磚下去,揍他丫的!」
我忍不住樂了,真有鬼的話,板磚頂個屁用?
只是我的目光卻落在了那個香爐上,誰放了香爐在這裡,要做什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