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少好遊俠
顧灃這一夜就陪著文麒睡在了內屋。
待到了二更時分,文麒睡眼朦朧中,隱約看見徐庶躡手躡腳地走進內屋,發現徐庶雖然異常的疲憊,但臉上卻洋溢著另外一種莫明的興奮。文麒正想起身問問徐庶,這半夜三更是去了哪裡,卻又被自己打住。他記起,林晴曾經說過,"待到明日,自會知曉.",想要知道,明天就會知道,這半夜三更的,又何必去問他呢。若去問徐庶,文麒又會吵到了顧灃,所以就作罷了。
文麒卻不知其實顧灃也早已經醒了,只是心裡也懷著同樣的一番心思,怕影響到文麒休息,就死命憋著,想等到天亮的時候,再問徐庶一個清楚。
徐庶在疲憊中欣然入睡,而文,顧二人則在滿腹狐疑中,輾轉反側勉強入夢。
清晨天還沒有大亮,竹屋外頭已經是非常的熱鬧,人聲鼎沸。
文麒和顧灃二人,不約而同的起身,互望一眼,心中均是非常的奇怪,滿腹疑問,到底什麼事情讓這個平日里非常安靜和忙碌的小漁村,會這麼熱鬧呢?,難道是有什麼特別的風俗和節日嗎?。
兩人同時又看了一眼徐庶,但覺得他依然睡得非常安穩,似乎早就預測到了漁村凌晨突如其來的嘈雜和熱鬧。
文麒摸了摸自己的傷口,發覺已然沒有什麼疼痛的感覺,便起身穿好衣服,準備跟顧灃一起到村子里,瞧瞧去,到底為什麼會這麼熱鬧,看看有什麼特別之處。人無論你是誰,總都會有好奇之心的。
二人走到外屋,林晴和李盈早已煮了早餐,正在擺放著碗筷。
林晴看到文麒,笑道,"天魄,看來你的氣色很不錯啊?"
文麒向林晴略一鞠躬,恭敬的道,"多謝伯母相救,天魄已然覺得無恙了。"
林晴笑著拉過文麒,看了一眼李盈,說道,"你們看看這個門主,他叫我不必客氣與他客氣,自己倒卻又來客氣了。"
文麒一想也是,便摸了摸腦袋,頗覺有點不好意思。
李盈和顧灃見此情況,都不禁勉著嘴笑了開來,頓時滿屋充盈著笑意。
文麒已經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平等的,甚至有點家庭式的笑意,經過這一次毒箭,文麒倒覺得與顧灃和李盈之間多了幾分親近,少了幾分主從的感覺,當然文麒知道讓他們二人忘記主從之分,跟著林晴一樣叫自己天魄,那是千難萬難,他們是死活都不會肯的。
顧灃對林晴道,"師姑,可是要叫師弟起身吃早餐啊?"
林晴道,"去吧,叫他起來,總不成做了點事情就可以睡懶覺了。"
顧灃進到內屋,去催促徐庶起身。
李盈詫異地問道,"師姑,卻不知師弟他做了什麼事情啊?"
林晴看了一眼同樣滿腦子漿糊的文麒,對李盈搖頭道:"待吃過早餐,叫元直帶你們幾人去村子里轉轉,你們就知道了。"
文,李二人聽完,心中越發得覺著好奇了。
此時,徐庶已然起床和顧灃一起到了外屋。
徐庶見母親早已等候在那邊,忙向母親施禮道:"母親,元直錯了。"
林晴一臉嚴肅地問道:"錯,那你可知式錯在哪裡?"
此時的林晴擺著面孔,哪還有適才言笑盈盈的長者味道。
徐庶低下頭道,"適才兒,貪睡賴床。"
林晴面色一緩道,"既然知錯那便好,庶兒可知如何要責罰呢?"
聽到"責罰"二字,顧灃忍不住求情道,"師姑,元直昨夜回來甚晚,雖是晚起,卻也情有可原,但請伯母饒過元直一回吧。"
文麒卻不作聲,因為林晴讓他想起自己的同樣嚴厲而慈祥,遙在現代的母親。
林晴沒有理顧灃,繼續道,"庶兒,那你自己罰吧。"
徐庶道,"多謝母親,多謝師兄,庶兒就自罰砍材柴十擔,挑水十擔,打魚三船吧,不知母親認為妥否?"
眾人一聽,驚了,哪有責罰這麼重的,但看徐庶面色坦然,絲毫沒有難色,倒似平常做慣了的。當下眾人也不說話,而文麒心中,卻想,這東湖中的魚兒卻是要倒了大霉了,怕是天天要祈求上蒼保佑徐庶不要再犯錯受罰。
其實,若是讓林晴責罰,林晴怕是也下不了狠心,哪有罰得這麼多,只有徐庶自己責罰才會有如此之重。
林晴點點頭道:"好吧,那就坐下吃飯吧。"
眾人坐下,早餐是稀飯,魚乾,和腌菜,文麒看到這種早餐,不覺大呼過癮,因為他的家鄉本就住在浙江省的溫州樂清東海邊,每日早餐也是如今天這桌子上一般是自製的腌菜和魚乾,心中自然覺得萬分的親切,此時的文麒便好像出國了一般,吃不到真的合口味的菜,雖說都是中國菜,但畢竟是相差了一千多年的發展水平啊。
席間無話,眾人倒似乎也頗為遵守孔聖人的"食不言,寢不語"原則。
吃完早餐,李盈和林晴就開始忙著收拾,文麒很自然地就想要幫忙他們收拾,卻惹來眾人的一陣說辭。
顧灃道,"君子遠庖廚,以公子的身份,這碗是不可洗的。"
林晴道,"男主外,女主內,這些本是女人該做的,天魄卻是萬萬不可做的。"
李盈則道,"你傷都剛好,就坐在邊上休息吧。"
徐庶則只是呆在一旁,看著自己母親收拾碗筷,似乎是在抱怨眾人已經把他該說和可以的話都說完了。而此時的如此「不孝」的徐庶,卻絕對讓文麒懷疑,《三國演義》里講徐庶為了母親,放棄與自己投契的主公劉備而去跟隨曹操的故事的真實性,因為哪有看著自己母親洗碗刷筷子的如此孝順兒子啊。當文麒被眾人強力阻擋在洗碗,收拾餐桌的時候,文麒不禁心中覺得有點心酸,想想他今天碰到的四個人,林晴,顧灃,李盈,徐庶,可以算得上這個時代里,有些先進知識的人物了,尤其是徐庶,則更是青史留名的智者,卻連一點點男女平等的概念都沒有,怪不得過到一千年以後,現代的人們還在為生女兒而痛哭不矣,為生兒子而狂笑不止。
林晴道,"庶兒,你跟子輕陪天魄到村子里,去逛逛吧,看看村民們為著什麼事情高興呢?"
徐庶起身應道,"是,母親。"
林晴續道:"你順便叫敘兒和他父母,晚上一起過來吃頓飯吧。"
徐庶笑道,"是,母親,孩兒記得了。"
徐庶雖然有著超出常人的智慧,與堅韌的品性,但畢竟還只是一個十六歲的半大孩子,所以聽到自己的朋友要過來吃飯,早已把心中的那些快樂寫在了臉上。
徐庶,文麒,顧灃三人出了竹屋往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真的非常之熱鬧,村民們似乎都沒有出去打魚的意思,每個竹屋外面幾乎都擺滿了香岸,大人小孩們都忙著跪在那邊禱告著。
見到這種情況,文麒奇道,「元直,你可知道出了什麼事情,這是你們這裡的風俗嗎?」
徐庶笑笑答道:「風俗卻不是的,既然公子想知道,那我便幫公子去問問?」
徐庶向前,對一個在跪著那裡禱告的老人道:「張伯,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老人很奇怪的看著徐庶道:「庶兒,你們家沒有嗎?」
徐庶答道:「什麼東西,沒有?」
老人看了徐庶身後的顧灃和文麒兩個陌生人,招呼徐庶附耳過去,「昨兒個晚上,跟前幾個月一樣,家裡突然多了很多錢啊,聽說上蔡城裡,張大戶家是進賊了。」
說到這裡,張老頭,又回頭看了一眼顧灃和文麒,突然提高了嗓門說,「我們這是酬謝魚神保佑啊。」
老人隨後得意地瞄了一眼顧灃和文麒一眼,自以為自己說的天衣無縫,卻不知顧,李二人都是有內功的人,這些悄悄話在他們耳朵里,卻是跟親聲講給他們聽,沒有什麼兩樣的。
待到離著老人遠了,顧灃便問徐庶道,「師弟,這是你跟敘兒做的?」
徐庶笑笑,卻並沒有否認。
文麒突然想起歷史中關於徐庶的一些評論,說徐庶,少好遊俠,多半說的就是他劫富濟貧的俠盜行徑。但卻不知那些歷史學家們又是如何知道徐庶偷偷做的這些行徑的呢,這卻奇怪了。文麒轉念一想,這世界上原本也就是沒有不透風的牆,加上徐庶和敘兒又做的不是特別的仔細,多少總留下一些漏洞,就比如說這個漁村,家家都有擺香案,謝神,就唯獨他徐庶和敘兒家沒有擺,那若是明眼之人,又如何不會猜測,會不曉得是他們兩家人做的呢?
文麒以前讀歷史的時候,一直都很奇怪史書上講的一個故事,故事大致是說:徐庶曾經為別人報仇而殺了人,披髮塗面而逃跑,後來被抓住了;問徐庶姓名,徐庶不答,官府就綁徐庶在車上,敲鑼打鼓叫這些父老鄉親來認認,雖然父老鄉親當中大有人認識徐庶的,卻沒有人敢說,後來被同伴竊解救之。文麒一直奇怪為什麼鄉親們不敢認徐庶,難道說怕徐庶報復。現在看到漁村中,如此景象,他自然明白了,不是這些父老鄉親不敢說,而是徐庶母子施恩於這些漁民,漁民中也不全是笨蛋,自然有人知道是他們做的,試問他們怎麼肯把徐庶報官呢?
顧灃和文麒二人,帶著期待的心情往敘兒家走去。十幾歲的孩子,便有這般的俠義行徑,若是假以時日,他徐庶和敘兒豈非就是那種人見人敬的大俠嗎,這又如何不讓人從內心深處的崇敬他們。此時文麒心中卻很自然的湧上了兩個21世紀家喻戶曉的大俠人物:憨厚的郭靖和獨臂的楊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