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愛財如命
二人按賓主坐定,皇普平和張鈞則立在文麒後面。
張讓看了一眼文麒後面二人,但見二人器宇不凡,則對文麒道:"文公子後面兩位壯士,我看也坐下來奉茶吧。"
文麒正待回話,皇普平已自抱拳答道:"多謝張大人厚愛,子真素知主從有別,不敢與公子同坐。"
張讓見皇普平不願意就坐,當下也不動怒,對文麒道:"既然兩位不願意,讓也不敢相強,文公子,你這兩位隨從可真算得好漢!"
文麒答道:"張大人過譽了,我們都是從窮鄉僻壤來到這繁華國都,二人自小就和文麒在一起,這裡的很多禮數都是不懂的,張大人可千萬不要責怪啊。"
所謂"士為知己者死",換作平常人,一個身居高位的人,親自關心你一個隨從,那個隨從哪有不傾力報效,好在皇普平和張鈞不是普通的隨從。而文麒這裡特意強調"二人自小"就和自己在一起,無非是想告訴張讓,你別打他們的主意我們可是打小就在一起,情意深著呢!
張讓也不以為意,擺擺手道:"文公子真是教導有方啊!"
文麒笑笑,轉頭對皇普平道:"子真,你把東西拿給張大人看看。"
皇普平答道"是"隨後上前把錦盒給張讓呈了過去。
文麒道:"張大人,我們這些鄉野村夫,初次進京,也拿不出什麼像樣的東西,一份薄禮,還望張大人笑納啊。"
張讓口裡說道"文公子,來便是,何必這般客氣啊",說是這麼說,可張讓的手卻已經迫不及待地伸向了錦盒,文麒看著錦盒,想著那金鼠,心內不覺一陣絞痛,大嘆:可惜了這個絕世寶物啊!
盒子打開了,栩栩如生的金碩鼠躍然呈現在張讓的眼前。張讓雖然平生見慣了各種奇珍異寶,但於此時,卻也免不了愣在了那裡,幾十斤的黃金固然可貴,但雕琢金鼠工匠巧奪天工的手藝更是萬中無一。
文麒的評述適時地響起:"張大人,我們應該沒有弄錯您的生辰吧,您是屬鼠的,是嗎?。"
此時的張讓,哪裡還管得了自己的生肖啊,恐怕連老爹姓什麼也是記不清了,只是隨口"嗯"了一聲。
文麒續道:"所以,天魄等就尋遍了天下巧匠鑄了這尊金鼠給您,希望您能象這尊金鼠一般永垂不朽!"
文麒真的是為了拍馬屁傾盡了全力,連適合革命烈士的詞,也都給這個死太監用上了。
張讓回過神,受用的點點頭道:"你們真是有心了!"
文麒繼續道:"這尊金鼠,本身是純金鑄的,這也沒什麼稀奇的,關鍵是它的一對眼睛,那可是無價之寶啊,是極品藍寶石啊。"
張讓一聽,趕忙伏下身子,貪婪地打量起那對奪目的藍寶石鼠目。
隔了好半晌,張讓才挺直了腰板,志得意滿的哈哈大笑開來:"文公子,人說"鼠目寸光",我看那是錯的,我這隻鼠可不只寸光啊."
文麒無奈地應承道:"那怎麼會是"鼠目寸光",張大人那是萬丈光芒!"
張讓笑道:"不錯,萬丈光芒!哈哈哈......"
張讓自覺得文麒說話頗有趣味,意有所指,並不僅僅指他手頭上的金鼠,而且指自己這個漢朝的大碩鼠是萬丈光芒。
正當張讓得意間,但聽一聲暴喝"老賊,你去死吧!",變起突然。
三個黑衣蒙面,舞起利劍,人朝著張讓急刺過去去。
張讓愣在那裡,手足無措,眼看就要被三把利刃當胸刺穿了。
此時,端坐在一旁的,文麒也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量,啪的朝著張讓撲出,抓住張讓的雙腿用力望外一扯,張讓已經順勢頹然坐倒在地,堪堪避過了這致命的三劍。
張鈞和皇普平二人見文麒如此奮不顧身也頗覺意外,二人急忙抖摟精神上前與蒙面人游斗,但是由於入張府未帶兵刃,所以也不敢過於逼近,但這樣一來,就只剩一人能威脅著張讓和文麒了。
中間的那個身材肖廋的蒙面卻兀自疾刺不休,劍劍兇險,說時遲,那時快,張讓已經險險地又避過兩劍,文麒不禁大急,大喊道:"快來人啊,有刺客!"
肖廋的蒙面人聞聲大怒,猛回頭怒視文麒,望文麒疾刺過來,文麒尚自摔躺在地上,沒有起身,只得往左邊順勢一滾,滾到了大廳死角,蒙面人棄了張讓疾取文麒,文麒已無退路,正對著蒙面人,那蒙面人的眼睛份外的明亮,身材肖廋婀娜,顯然是個女刺客。
文麒,心想,這回我是死定了,死了那倒也輕鬆了,沒了煩人的什麼天命了,於是文麒閉上眼睛,坐等那奪命的一劍。
但聽得女刺客"咦"的一聲,劍的去勢略緩,劍鋒一偏,文麒的左肩已是中了一劍,血汩汩而下。文麒中了一劍,但卻無甚大礙,只是嚇壞了皇普平和張鈞二人,二人趕忙棄了與之糾纏的另外兩個刺客,回身保護文麒了,與女刺客戰在一起了。
文麒吃痛慢慢睜開眼睛,頃刻間,廳內的形勢已經發生了極大的變化,張府的護院武士聞訊已經紛紛趕了過來,圍住了三個刺客廝殺。而張讓則臉色鐵青,抖抖嗦嗦地趴在地上,不敢稍有異動,但那顫抖的手上卻兀自死命地抱著那隻幾十斤重的金鼠。
文麒勉力爬起,盯著那個差點要了自己命的黑衣女刺客,但看她閃躲騰拿,體態輕盈,被四人圍攻,仍舊應付的遊刃有餘,文麒越看越覺得熟悉,總覺得在哪裡見過,但卻偏偏想不起來是在哪裡。
張府的武士們漸漸圍攏來,把三個刺客圈在了當中,張讓也已經從地上振作起來,此時他才發現手上的金鼠是如何的沉重,但卻仍舊抱著。皇普平和張鈞見大局已定,也退了開來,守在文麒旁邊,卻也不敢稍有懈怠。
張鈞問道:"公子沒事吧?"
文麒素知張鈞惜字如金,這回卻破天慌的,多說這麼五個字,那實在是關心自己,怕自己有什麼事情。文麒不禁感動看了他一眼,張鈞神態仍是木然,文麒按住傷口搖搖頭。
這回倒奇平日刮躁的皇普平,反倒沒有說話,只是用心察視了一番文麒的傷口,然後意味深長地看了文麒一眼,目光中充滿了詢問,似乎在問文麒為什麼要救張讓,抑或是在奇怪為什麼刺客明明可以要文麒的命,卻只是刺中左肩,而且傷口也不深?
文麒擺擺手,示意不宜在此交談此事。
廳內的包圍圈越圍越小,形勢對刺客一夥極為不利,文麒心想,這回他們要束手就縛了。卻聽得女刺客大喝一聲:"張讓算你命大!"
刷刷刷好生凌厲的三劍,張府的武士的劍紛紛被震斷,女刺客已經撕破包圍,帶了另外二人,殺出大廳,縱身一躍,上了屋頂揚長而去。
廳內,一片死寂,剩下下一大群呆立的武士,心驚肉顫的張讓,以及疑惑不定的文麒。
原本華麗無比的大廳此時,已經一片狼藉了。但對文麒來講,損失的又不是他的錢,關他屁事,所幸的是張讓沒有被刺死,否則,他就百口莫辨,剛到洛陽就背了這麼個大黑鍋;其二金鼠也沒有受到任何損傷,當然這個完全要歸功於張讓這位仁兄對於財務的保護能力,若非不是他連命都不要的護寶精神,這個金鼠怕是也早就完蛋了,連文麒這種素來愛財的商學院"高材生"也不禁為其嘆服。
張讓小心翼翼地把金鼠放回進錦盒,雙手抱穩捧在胸口,往文麒三人走了過來。
"天魄,這臂傷沒事吧?"張讓緊張地問道。
文麒的傷被女刺客擊中,劃了一道很長的口子,張鈞早已經幫他封住穴道,已經不再流血,雖然不是要害,但看上去,倒顯得傷得不輕。
"只是一些皮外傷,想來是不礙的!有勞大人費心了!"文麒被他關心所大為"感動",趕忙勉強堆笑回答道。
"今番若非天魄,捨命相救,讓恐怕是凶多吉少啊!"說完輕輕拍拍文麒的右肩,張讓說的倒是實話,如果不是文麒緊要關頭扯他一把,他恐怕早見閻王了。
張讓以為他拍拍文麒的肩膀是表示他的親熱,卻不知,這文麒全身上下無論哪裡,他都是可以拍的,唯獨這個肩膀是他的禁忌,千萬拍不得。因為文麒認為男人的肩膀是男人生命的兩盞燈,是旁人千萬碰不得,尤其是女人,這回倒好文麒被這個不男不女的死太監碰了,那他還不要倒一陣子的霉運,人生道路上的指路明燈還不要暗上一陣,文麒心裡早就罵翻天了。
嘴上文麒卻依舊客氣地應道:"那是大人福澤深厚,天魄也只是適逢其會而已,大人不用客氣。"
張讓又不知死活的再拍文麒道:"天魄,你年紀青青,識得大體,跟張某又這麼投緣,你放心,你的事情我會放在心裡的,這幾日回去,好生修養,就等著我的好消息吧。"
文麒心裡正在數落張讓的自說自話的"投緣"二字,心裡正罵老子怎麼會跟你這死太監投緣呢!但聽得,"就等著我的好消息",這才又大大讚賞起張讓,贊他識相,知道老子是千里馬。
文麒滿臉堆笑道:"那就勞煩張大人,文麒日後必定唯大人之命是從!"
文麒是浙江人,要知道浙江人是素來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反正這些都是空頭支票,白開白不開。
張讓讚賞地點點道:"天魄,你日後必定會前途無量啊。只是今日出了這等掃興的事情,讓也不能好好招呼你們了,看來我們要另約時間好好聊聊了。"
文麒心裡回敬道:"那恐怕你是盼著自己錢途無量吧"
文麒隨即答道:"大人府上,經了這番事情,怕是要休整一番,天魄身體也稍有輕傷,需得包紮一下。那就此向大人辭行了。"
文麒三人辭別張讓,被一小廝領著出了張府。
路上皇普平一直沒有說話,文麒知道他憋得很辛苦,就主動跟他說道:"子真,心裡有什麼疑問,現在可以問了。"
皇普平聞言,如聞大赦道:"公子,那刺客本來應該可以刺中你的,可是她只划傷你的左肩,這是為何?"
文麒搖搖頭,道:"我也一直在想,明明當時她可以殺我的,為什麼她沒有殺我,而且她那雙眼睛,我總覺得在哪裡見過。"
皇普平道:"他們也許只是想殺張讓吧。"
文麒想想也是,這幾個刺客甚至連一個武士都沒有殺死,以他們後來突圍的武功殺幾個武士應該是跟切菜一樣的。
想到這裡,文麒便點點頭道:"也許吧!"
皇普平道:"那公子為什麼要救張讓啊?"
文麒笑道:"子真,看你平日里聰明伶俐,到了此時,怎麼這般糊塗,如果張讓此時死了,最拖不了干係的人,卻又不知是誰?"
皇普平一想,是啊,那背黑鍋還是自己三人嗎,想到這裡,臉不由自主地紅了。
卻聽得張鈞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皇普平聽得張鈞的笑聲,不禁惱道:"你這個死木頭,也笑!"說完,便往張鈞頭上敲去,文麒看時,頗覺奇怪,為什麼子廉卻不躲避啊,待到皇普平敲到張鈞的腦袋時,聽得"哎喲"一聲,卻是從皇普平嘴中叫了出來。
皇普平,誇張地搓著自己的手指,嘴中嘟囔道:"我倒忘掉了,你這死木頭早就練成了鐵頭功,害我上這惡檔。"
張鈞也不說話,只是傻傻笑著,似乎是說,"我可沒有叫你打,是你自己要打的,那又怪得誰來!"
文麒一直以為張鈞是塊不愛說話的木頭,無趣的很,卻不曾想到木頭也會開玩笑,也有其可愛的一面,而且還會鐵頭功,這倒是一個意外的收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