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離開
我失去了什麼人？
失去了很多人，活著的，死了的，很多，多到讓我有點記不起他們的名字來了。
手術室外面，我已經沒有任何心情跟力氣，來想接下來怎麼辦了...
柳方晴他們來了，我看著他們，心裡也提不起憤怒，就是有一種想要遠離他們的感覺。
「公司收購回來了...」
「官司，我會親自幫你打...」
這是柳方晴的兩句話，這一刻，我突然想罵她，想要起來扇她兩個耳光，但是我想要站起來，卻幾次都沒有站起來，最後，我只好坐下來，不說話。
任何一句話都是多餘的。
他們看著我，章柔握著我的手，說：「我們都在，我們都在...」
我不想說什麼，我不想把我的責任推卸給別人，但是，我不想看到他們...
手術室的門打開了，我看到醫生喊了一句「過來抱孩子...」
我聽了之後，也不知道哪裡來的精神，我站起來了，跑過去，我跑到手術室門口，醫生把孩子給我，一個薄薄的毯子里，裹著一個孩子，他的眼睛睜開了，但是沒有光，看著我，我也看著他，我不知道怎麼抱著他，像是呆瓜一樣，雙手拖著，他沒有，只是看著我...
我哭了，我哭的很厲害...
這個時候，警察來了，我的時間到了，一個小時，是他們個我最人性的通融了。
警察過來要拷我，只是看著我懷裡的孩子，又沒有動手，而林越羽他們過來警告那些警察，兩個小警察被這些大鱷給嚇的站在一邊，不敢動。
柳方晴過來說：「不會有事的，官司我們一定會贏的...」
我沒有說話，把孩子給莫曉梅，我說：「我兒子，幫我好好照顧一下...」
莫曉梅哭的很厲害，她把孩子接過來，哭著說：「他也是我們的孩子，我一定會當做自己兒子來養的，一定會的。」
我沒有說話，直接就走了，我沒有看柳方晴，從她身邊走過去的時候，她也沒側身，我直接走過去了，撞了她一個踉蹌，她呆愣在哪裡，看著我，最後，我都沒有在看她一眼。
牢房裡很清閑，我什麼都不用去做，什麼都不用去想，每天睡，醒了就接受調查，我有很多事，他們恐高我很多罪名，有多大，反正夠槍斃了吧，我不知道我會不會死，但是馬白溪死了。
陳飛最後用自己的生命，去結束了馬白溪，在他的心窩子捅了兩刀，最後，他自己也沒命了。
那天，我失去了妻子，失去了兄弟...
法院開庭了，柳方晴請了一百五十個國際律師作為顧問團幫我打官司，我在法庭里，一句不說，所有的話，都是柳方晴幫我說的，謀殺罪，聚眾鬧事，擾亂公共治安，恐怖襲擊...
等等，這些罪都給我了，但是柳方晴一條條的給駁倒了，而且，有兩岸三地的賭石界大鱷給我作證，都指責馬白溪才是這次事件的主導者。
最後的結果，我被判了擾亂公共治安罪，被罰了兩千塊錢，然後就當庭釋放了...
離開法院，站在門口，三個月的調查，讓我蒼老了不少，我沒有去參加張嵐的婚禮，但是，我相信他們已經安排好了。
林越羽他們走過來，伸手跟我握手，我一一跟他們寒暄了一下，周福生說：「節哀順變，我在香港歡迎你。」
我點了點頭，林越羽也一樣，我跟他們握手之後，就送他們上車，看著他們離開。
我知道，塵歸塵，土歸土，這件事，結束了...
我看著瑞麗，回頭看著那巨大高台上的法院，我搖了搖頭，這裡，或許我再也不會回來了...
柳方晴給我開了車門，但是我沒有上去，走到了旁邊的車門，阿勇給我打開車門，我坐了進去，他是我唯一可以用的兄弟了，他關上門，柳方晴走過來，憤怒的抓著我的衣服，說：「我也不想的，我也不想的，這是我的錯嗎？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
我看著她憤怒的樣子，就伸手抓住她的手，然後解開，我說：「我沒有怪你，不是你的錯，是我的錯，我這樣，只是懲罰我自己，答應你的事，還差一點，你去完成吧，在陳嘉樂以前的老房子里，可能找到陳燕妮殺害你母親的證據，我很累了，這件事，我怕我不能跟你一起去做了，我在緬甸等你。」
我看著柳方晴愣住了，車子開走了，一切都結束了，沒有必要去傷害所有人，沒有必要...
回到別墅里，我在門口就聽到了孩子的咿呀聲，我站在門口，阿勇說：「磊哥，到家了，小傢伙很精呢，快點進去看看吧。」
我聽了之後，就說：「知道了，準備回緬甸吧...」
「可是，磊哥，這邊有很事情...」阿勇有點驚訝的問。
我說：「沒什麼事情，沒什麼...」
我走了進去，我看到莫曉梅抱著孩子，逗著他樂，孩子嘴角時不時的笑一下，但是沒有任何意義，看到我回來了，莫曉梅趕緊過來，說：「你回來了，恩琴姐姐，章柔，小顧，石磊回來了...」
她的話，讓廚房裡的三個女人都出來了，她們看到我，很開心，走過來，想要擁抱我，我沒有跟他們擁抱，他們有點擔憂，我說：「我想抱抱孩子...」
莫曉梅趕緊把孩子給我，我抱著他，還是那樣不知所措，但是我笑了，很開心，笑著笑著就哭了...
「真好，是不是...」
我看著莫曉梅，哭著說...
他們幾個也都眼眶紅紅的點著頭，我說：「去看看他媽媽吧...」
我們準備了一切，開車，到了郊外，我看著兩塊墓碑，一塊是媽媽的，另一塊是張嵐的，墓碑上寫的是石磊之妻，我很內疚，這是她一直想要的，一直到死我才給她。
我一直都不覺得我愛張嵐，但是等到我失去她的時候，我才知道我有多蠢...
我給張嵐燒紙錢，她可能不會喜歡，她想要的只是上流社會的生活而已，這沒有罪，她的死，也不是別人的責任，是我，沒有保護好她，這個內疚，我會一輩子記得。
「來，給你們的大姐，鞠個躬。」
我說著，他們四個就站在我身後，給張嵐鞠個躬，我看著他們內疚的樣子，我知道，她們也為之前針對張嵐所做的事而感到內疚，但是一切都晚了，沒有挽救的機會了。
我說：「好了，以後，我希望你們能好好相處...」
幾個人看著我，都很慚愧，我笑了一下，把眼淚擦掉，我說：「不用自責，一切，我來扛，這塊土地，我大概不會回來了，你們想要跟著我，就跟著我，不想跟著我，可以分一份財產，你們自己選...」
他們看著我，都很生氣，我說：「不，這是我給你們的選擇，不要以後沒得選的好，你們自己考慮清楚，我到底值不值得你們全身心無條件的去愛...」
我轉身抱著孩子，離開了陵園，回到車上，我沒有回別墅，而是回了老屋，房子還沒有賣，屋子裡也沒有任何發霉的味道，我以前派人來這裡打掃，每天都會來。
站在屋子裡，我很感慨，我看著懷裡的兒子，我說：「這裡就是我出生的地方，這裡給了我惡夢，給了我夢的開始，雖然，你以後再也不會看到這裡，也不會住這種房子，但是我還是想帶你來看一眼，我要告訴你，親人永遠都是最重要的，你以後一定要愛愛著你的親人...」
帶孩子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沖奶粉，哄睡覺，特別是晚上，很熬人，小傢伙一直能磨到凌晨才睡覺，好在我睡不著，就陪著他耗，男人天生不是帶孩子的料，但是我抱著他，還算可以，雖然有點不安，不過總是能在我懷裡睡著，我就坐在老沙發上，看著電視，掂著腿，抱著他睡。
電視里是最近的新聞，我看到了一群警察在一棟老房子周圍排查，我看到了柳方晴還有拄著拐杖的陳嘉樂，他們都在，畫面轉到到了老房子里，很破舊了，裡面都是灰塵，幾十年沒有人住，像這樣的徽派的馬頭牆建築已經很少了，沒有拆，或許是想留個紀念吧。
突然，我看到很多人朝著一個地方跑，很快畫面就轉過去了，我看到地面上有個坑，坑裡面躺著一具白骨，陰森森的白骨。
我笑了一下，法網恢恢疏而不漏...
我看著柳方晴站在坑前，一句話不說，我看著陳嘉樂顫顫巍巍的跪在地上，痛心疾首，他的女兒扶著他，我知道陳嘉樂很痛苦，他應該為他當年的沉默感到慚愧，遲來的懺悔雖然讓人鄙視，但是這是他的態度，原諒不原諒他，不重要，重要的是，真相大白...
我答應了柳方晴的事情，全部辦到了，或許，我對她沒有虧欠了，我不怪她，只是，不想再看到她了...
一切都結束了。
第二天，我來到了機場，我在私人飛機前，看到了她們，四個人都來了，張馳也來了，我走過去，莫曉梅把孩子接過手裡，很心疼。
張馳過來，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他說：「節哀。」
我說：「沒事，我抗的住，瑞麗這邊交給你...」
他有點驚訝，說：「我？你知道我沒有這個能力跟嚮往。」
我笑了笑，我說：「正因為你沒這個野心，我才給你，能力你也有，是兄弟，就幫我扛著吧，這裡，我實在帶不了，真的...」
張馳看著我，沉默了一會，說：「好，兄弟，我就幫你扛著，就算是天塌了，我也幫你扛著。」
我笑了一下，緊緊的跟他擁抱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