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返城
第四十六章返城
二零一二年，農曆二月初八。
一大早，胡非就爬起了床，先在房子外面對著空氣出拳一千下。好久沒練了，手都有點僵硬。有個詞叫窮文富武，沒錢人只能耍文，要練出個什麼武藝出來，很難，這種方式是最適合他這種沒錢人練的把式了。
母親早早的起了床，幫胡非把一些要帶出去吃的臘肉之類的用一個大編織袋裝好，然後又做好飯，接著才叫在房子外鍛煉的胡非。
吃過飯，胡非背著包，一手提著那個大編織袋，開始準備外出坐車去往縣城。編織袋相當的重，胡非也沒打開看，原本他是不想帶這些東西出去的，不過母親說，你不吃沒關係，我是帶給小雪吃的。
母親帶著小外甥就站在門口，滿是皺紋的臉上帶著淡淡的笑意，靜靜的看著遠行的兒子的身影，小外甥將一個指頭含在嘴裡，含糊不清的喊著，「舅舅，再見。」
老父親坐在房子前面的木墩上吸著煙，不時的看一眼胡非，又將眼神投入到地上。
五十米。小理轉過這個坳口，就再也看不見父母親了，胡非忽然感覺鼻子有一點點的酸楚。
「我走了，」胡非轉身，「爸，媽，你們多保重身體。」
「知道了，」母親遠遠的回應著，「路上小心點。」
「我們知道的，」父親忽然站了起來，揮揮手道，「你自己在外面要多注意點。」
胡非已經出門六年了，這樣的離別，也許會讓人漸漸習慣，但是更多的那些東西，會一點點的沉澱在心裡，一層一層，堆積起來，然後在某一天，沉沉的變成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胡非揮揮手，轉身大步離開。生活，讓離別也成了一種習慣。
到縣城轉車，然後再到c市，時間已經是傍晚。杜雪要上班，其他的朋友也不可能來接他，好在胡非也習慣了，自己獨自扛著兩個包，坐上開往自己在城市裡那間小小的出租房的公交車。
晚間是下班回家的高峰期，華燈初上的街道上，擠擠挨挨的人流車流，一種熟悉的塵囂之氣鋪面而來。胡非是從起點站上的車，位置是有一個，坐位旁放著那個大編織袋，膝上放著他的背包。
一個背著電腦包的男士站在胡非身旁，一手抓著拉手一手玩著手機，不時有人擠過，他的腳便不小心的踩在了胡非的編織袋上面。
剛開始一次，胡非忍了，只是用眼神瞪了此人一眼。開玩笑，這裡面放的都是一些吃的東西，被人踩來踩去的，那叫什麼事。
第二次，胡非也覺得應該體諒他站著的不容易，只是略微提醒一下他，「這位兄弟，要不你站過來一點，嗯，你的腳老是不小心踩到我袋子上去了。」
此男士倒也識趣，為難的道，「現在擠不開，要不你把袋子在往裡邊挪挪？」
胡非覺得有道理，於是將袋子又往身前挪了挪，繼續將眼神投向窗外的燈火輝煌。
公交車在鋼鐵洪流中像一直烏龜般，一點一點艱難的向前移動著。這時兜里的電話響了起來，胡非掏出手機，是杜雪。
「我下班了，你現在到哪裡了？」杜雪的聲音透著一種高興。
「嗯，還在車上，」胡非看了眼車外的景象，「你先在在我租房那等下，大約還有半個小時應該能到。」
「好，」杜雪答應了身，「聽媽說你帶了很多吃的，上下車注意點。」
「收到，」胡非呵呵笑著掛了電話，正準備將手機塞進兜里，眼神掃過自己那袋子乾貨食物時，發現旁邊那位男士又將腳踩到了編織袋上。胡非頓時怒氣上來了，他冷冷的看著這個一副白領打扮的男士，「兄弟，請注意一下你的腳，這裡面都是一些吃的東西。」
「哦——」這個男人拉長音調應了聲，「不好意思。」
胡非哪裡看不出來此人沒有一點不好意思的模樣，但一直謹小慎微的他卻也沒有一隻老拳打過去，只是用眼睛死死的盯著此人的腳，若是再發生類似的情況，先下手為強。
車廂里忽然響起機械化的報站聲音，「騰龍大廈，到了。」
騰龍大廈？胡非愣了愣，這個地段哪裡能有一幢叫做騰龍大廈的房子？胡非將眼神望向對面，這裡以前是一幢寫字樓沒錯，不過現在在高達三十層的樓頂，赫然立著四個巨大無比的霓虹字，騰龍大廈！
公交車停了下來，胡非旁邊的白領男整了整衣服，轉身往車廂外走去。胡非注意了下，車廂內大約有四五個和旁邊的白領男一般打扮的男子，依次在這一站下了車。
這些，都是馬如龍的人？胡非搖頭，馬如龍重生后的擴張速度還真快啊，居然一整棟樓房全買了下來，還改個名字叫騰龍大廈，看來重生后的人，混成自己這幅窩囊樣的，也是史無前例了。
一旁兩位穿著職業裝的女子將白領男的位置佔了過來，掃了一眼下車的幾人，不無酸楚的的道，「他們騰龍公司的人真是一副欠扁的德行，有什麼了不起的，把頭都抬到天上去了。」
另一個染了個黃色捲髮的職業裝女子搖頭道，「那也是沒法子的事，現在他們的董事長年紀輕輕已經是全省首富了。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我才回去一個星期，騰龍公司就把整幢寫字樓都買了下來，擴張的速度一天比一天快，這樣下去，不出一年，騰龍集團就能躋身世界五百強了。」
「我說的是這些在騰龍集團上班的小子，」帶了副眼鏡，眉目清秀，先前說話的女子恨恨地道，「不就是待遇好點，有什麼好驕傲的？」
「可不是只有待遇好一點點哦，」捲髮女子翹著嘴，「最近我有和一個在騰龍集團上班的傢伙交往。只要能加入他們，什麼配高檔衣服，高檔筆記本電腦，手機，都是小事。只要你簽了用工合同，集團馬上就會給你提供一套兩室一廳的住房，都是精裝修，而集團里只會每個月從你的薪水裡扣除一千塊錢。」
「什麼？還有房子？每個月只要交一千塊？」眼鏡女此時也完全是震驚了，在城市裡，房子是每個外來人終其一生奮鬥的東西，聽說只要簽了用工合同，就有房子，這，太讓人難以置信了。她眼鏡後面的眼睛里漸漸冒出了光，「那你和那小子現在處的怎麼樣？」
「還不知道啊，」捲髮女嘆了口氣，「他們有資格驕傲啊。我告訴你，騰龍集團里，上到主管，下到掃地的清潔工，這一項福利都存在。」
「清潔工？」眼鏡女再次叫了出來，「連清潔工都有房子住？！」
「沒錯，」捲髮女苦笑，「他們的上層人集團里都配了車，最差都是寶馬三系。」
「這，這，」眼鏡女艱難的吞咽著，「這，他們的董事長是不是錢多的沒地方花了？丫地，還讓不讓人活？」
捲髮女對於眼鏡的女的粗口報以理解的一笑，「我現在和那傢伙交往也就是要摸摸騰龍集團里招人的一些程序，等過段時間辭職去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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