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60.第660章 懷以凄涼，素短情長（89）

一個多月的時間，於陌生人之間，或許長短無關，於兩個相愛的人之間，卻是度日如年。

這一個多月以來，丁紫欲設想過她會再見到嚴臣清，只是不知道那時那刻，他們彼此會說些什麼話？

或者只是相顧無言，冷然錯身？

總之無論如何，他們都再回不到之前的那種相愛相依，相偎相護了。

但是她沒有想到，嚴臣清跟她說的第一句話竟然是，「小紫，我想你。」

某個時刻，丁紫欲知道自己控制不住情緒了，而她也放任了這種失控，伏在嚴臣清的懷中痛哭失聲。

他想她，她又如何不想他？

可是說這些，有用嗎？沒有用，沒有半點用處。

那一天，兩個人手牽著手，在他們經常去的一個餐館吃了飯。

說的話不多，或者是，所有的語言都顯得蒼白了，很蒼白。

吃完飯出來，丁紫欲覺得，差不多了，一頓飯安穩吃完，她滿足了。

沒有想到，曾經習以為常的，現在卻是她唯一能夠所求的。

她對嚴臣清說，「就到這裡好了，你回去吧。以後不要再來找我。」

嚴臣清的睫毛顫了顫，拉著她的手，很緊，他說，「什麼意思？」

丁紫欲嘆氣，眼眶紅了，她說，「臣清，我們，結束吧。」

「結束？你要和我分手？」

「是，我要和你分手，臣清，我們分手吧！分手！」

「不可能！」

嚴臣清的情緒突然很激動，他說，「小紫，你聽著，我不分手，我不會跟你分手，我知道你在怕什麼，你別怕，我會讓他們離婚的，就算他們不離婚，他們也阻止不了我們在一起……」

他說，「小紫，你給我點時間，我們會在一起的，我現在十八歲了，是個成年的男人了，我可以保護你，我可以……」

「臣清，你別傻了！」

丁紫欲的眼淚掉了下來。

她說，「臣清，不值得，我不值得你這麼做，因為是我，我不想和你繼續了，就算你的父親，我的母親他們同意，我也不想跟你繼續了，我累了，我想結束了！」

「你在騙我！」

「我為什麼要騙你？」

丁紫欲看著嚴臣清，一字一頓的開口，「臣清，其實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我的顧慮，你比我小了兩歲，你現在十八歲，而我已經二十歲了，這個年齡差距我們永遠跨越不了，因為你之前不成年，你那麼小，還是個高中生，我沒法正大光明的將你帶到我的朋友面前，說你是我的男朋友，我不想聽到別人說我老牛吃嫩草，我不想被人在背後指指點點……」

嚴臣清的眼波顫了一下，沒有說話。

丁紫欲說，「臣清，你可以怪我，怨我，恨我，但是我真的沒法跟你繼續下去了，你知道的，我一直很努力的想要去忽視年齡差異，但是沒有辦法，我怎麼努力都忽視不了，你對我很好，很愛我，我承認，其實我也挺喜歡你的，你長得很帥，帥的讓我挪不開目光，否則你以為我那天回到甜點店的原因是什麼？我只不過和你見了一次面而已？」

「……」嚴臣清的面色微白。

「也就因為這個原因，我堅持下來了，一直堅持到現在，其實如果可以，我是想繼續堅持的。但是命運就是那麼喜歡跟人開玩笑，沒有想到，我們的關係會變成現在這樣，我覺得，我堅持的那根弦，已經斷掉了，所以對不起，臣清，或許我真的如你所說，不是我想象中的那麼愛你！」

嚴臣清緊抿著嘴唇，身體僵硬。丁紫欲看著，心痛如刀絞，但是她努力控制住情緒。

嚴臣清雖然十八歲了，但其實還是個孩子，而她，二十了，她要比他成熟穩重，他沒法做的決定，她必須做了。

不然這個家，以後難以安寧。

「所以，要放棄我？」

嚴臣清幾乎是一字一頓的問出口，聲音有些乾燥，有些嘶啞。

丁紫欲緊抿著唇瓣，開口，「是，我放棄。」

「呵！」嚴臣清笑了一下，突然垂下頭，丁紫欲看不清他的表情，但知道一定是哀傷的。

然後，他的聲音傳來，他說，「好，我知道了。」

我知道了。

原來，你不愛我。

他緩緩的鬆開了手，指尖的力量一點點的消失，他後退兩步，然後，沒有一絲留戀的轉身就走。

丁紫欲靜默的站在那裡，看著他的身影越走越遠，直至消失不見。

那一刻，她的眼睛隱隱的發澀。

她知道，自己的心，正在死去。

……

丁紫欲恍然過了幾日，周末，她接到母親的電話，說讓她回家一趟，說有事情和她說。

丁紫欲整理心情，回了家。

沒有見到嚴臣清，丁紫欲不知道他現在怎麼了，在哪裡，也不敢去問任何的人。

母親跟她說，她準備跟嚴臣清的父親一起回Ｈ市，畢竟嚴父的生意主要在那邊。

在Ｋ市住著，不方便。

母親問她，「紫欲，你可以跟我一起走，我幫你辦理轉學？」

頓了頓，她又說，「臣清這孩子，在那天之後，就沒有再上過學，一個月前，他爸給他辦理了休學，估計，也要轉學了！」

丁紫欲的眼波顫了一下。

母親又說，「紫欲，媽媽知道這次是媽媽自私了，媽媽並不知道你跟臣清……但是你比臣清大了兩歲，你從小懂事，早熟，很懂得照顧自己，可是臣清他，他還是個孩子啊！」

丁紫欲咬著唇，控制住自己眼裡的濕意，她說，「媽，我明白，您放心，我知道怎麼做。」

丁紫欲沒有辦理轉學手續，她選擇留在Ｋ市讀大學，母親沒有反對，或許她也覺得，這樣選擇，是對的。

那天吃飯時，嚴父，她母親，還有她，沒有嚴臣清。

飯桌上，嚴父對她很好，給她夾了一塊雞翅，她嗅著那油炸的味道，莫名胃裡一陣噁心，衝進洗手間開始乾嘔起來。

母親趕了過來，問她怎麼了，她一個勁的乾嘔，根本沒法回答。

母親畢竟是個過來人，立馬知道不對勁了，她顫抖著雙手拉著自己的女兒，問她，「紫欲，你是不是……」

一句話沒說完，她已經捂著嘴巴哭了起來，口中說出了三個字，「造孽啊……」

那一晚，是母親時隔多年後再一次陪著她睡覺。

母親拉著她的手詢問，「紫欲，告訴媽媽，多久了？」

丁紫欲閃著眼波，不說話。

母親又說，「那你告訴媽媽，臣清……臣清他，知道嗎？」

「……」

「不知道嗎？」

「媽，這件事情和他沒有關係！」

「他的孩子，怎麼會和他沒有關係？」

「……」

母親的眼淚掉下來，她說，「紫欲，你怎麼那麼傻啊！」

丁紫欲咬著唇，心裡隱隱的難過擴散開來。

「紫欲，聽媽的話，將這個孩子打掉吧！」

「什麼？」

丁紫欲愣了一下，她說，「媽，你說什麼？」

「難道你想生下這個孩子？」母親怔住。

丁紫欲咬唇，開口，「是，媽，我想留下這個孩子！」

「紫欲！」

「媽，您別勸我，我知道我在做什麼了！」她說，「我算好了，下個月，您和嚴叔叔就會Ｈ市了，我一個人留在Ｋ市，我準備辦理休學，先將孩子生下來，然後找人幫我照顧孩子，我可以繼續上學，我現在已經大二了，最多兩年，兩年後我就可以畢業找工作，未來養孩子，完全沒有問題！」

「胡鬧！」

母親大叫著說道，聲音隱隱發抖，可以看出來她當時多麼的憤怒。

她說，「紫欲，這孩子不能留，你必須要打掉！」

丁紫欲閃著眼波，看她，「媽，這是一條生命啊，是我的親生骨肉啊，我怎麼可以這麼去殘害他！」

「紫欲！」母親拉著她的手道，「紫欲，你聽媽說，你現在才二十歲，還那麼年輕，未來還會有很燦爛的人生，孩子，孩子未來還會有的。可是如果你現在不打掉孩子，未來怎麼辦？」

「你會是一個單身媽媽，未來還能不能遇上好的男人願意要你？而且，你能想象到一個孩子一生下來就沒有爸爸是什麼樣子嗎？你又能忍受有一天孩子長大知道自己的爸爸媽媽是那種關係時說面臨的有非議和指責嗎？你不能……」

「我會躲起來，我這輩子不會再見臣清，我可以一輩子不見他！」

「那你連你媽媽我，也不要了？」母親的眼淚掉了下來，她說，「紫欲，你聽媽媽的話，將孩子打掉吧，這個孩子，真的不能生啊，他一出生，你的人生，臣清的人生，孩子的人生，我們所有人的人生，可就亂了套了啊……」

那一晚，丁紫欲在母親的懷中哭的歇斯底里，她甚至不太清楚是在為誰而哭，只覺得很悲傷，很悲傷，特別的悲傷。

第二天，丁紫欲在母親的陪同下，去了醫院。

躺在手術台上時，她掉了眼淚，在心裡默念：寶寶，對不起，其實媽媽真的不怕自己的人生被毀掉，但是媽媽很怕，毀掉你爸爸的人生，因為你爸爸，才十八歲啊！

他的未來還有很長，媽媽不能這麼自私，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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