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地牢相見不相識

第45章 地牢相見不相識

第45章地牢相見不相識

作者:天際驅馳

太子府的地牢本不常用,幾近荒廢。風染被關進來時,地牢里散發出一股久未有人光臨過的潮濕霉臭味。地牢大半埋在地下,只從靠進地面的一個小小通風口裡透出點微弱的夜光。地牢不大,就只得兩間牢屋,一間刑室,一間訊室。只有一道石階從地面上通下來,獄卒只要守住地面上的屋子,就無人能進地牢。這個地牢的結構一看就難以劫獄,怪不得歷代太子們可以放心地把天牢里的犯人們提來關進太子府的地牢。

牢屋裡鋪著一些霉臭了的稻草和破棉絮,風染嫌臟,用腳踢到一個角落裡,露出鋪著青石板的地面。可是,那地面也全是污穢,風染實在坐不下去,便扶著獄牢粗大的柵欄站著。

大約天快亮的時候,石階上方的牢門一響,幾個獄卒罵罵咧咧地拖著一個犯人進來,丟進了風染隔牆那間牢屋。

太子府的地牢沒有專職守牢的獄卒,這些獄卒都是鐵羽軍派來駐守太子府的護衛,當地牢關了人時,鐵羽軍會從太子府的護衛中抽幾個人去看守,一般牢里沒關人,那地方就不用看守。本次被派來的幾個獄卒本不當值,這大半夜被上司從床上抓起來看守地牢,憋了一肚的不滿和牢騷。

兩間牢屋間隔著一道粗大密集的柵欄,透個柵欄的縫隙,還是能清楚地看見隔牆牢屋裡的情形。風染站著沒動,淡淡地看著新關進來的人。

風染習武,練過夜視,現在內力雖失,夜視能力有所下降,但也遠較常人耳聰目明,在通風口透出來的那麼一點微弱夜光下,朦朧中,看見那人一身血污,在潮濕而霉臭的獄牢里,散發出一股血腥而腐敗的難聞氣味,身上的衣衫整個浸在膿血中,已經分辯不出原來的顏色。那人被丟進來后,癱在地上歇了歇,就慢慢蠕動著爬向堆放在屋角的稻草堆,蠕動中,零零星星地發出一些丁丁當當的金屬脆響,原來那人帶著手銬腳鐐,爬過的地方留下一路膿血,爬上稻草堆后,那人艱難地把破棉絮緊緊裹在自己身上,倒頭就睡了。

或者是暈了?風染不禁這麼猜想。這人的慘狀,讓一向冷心冷腸的風染也覺得酸楚。

那犯人顯然已經遭到了長時間的刑囚,受的傷久未癒合便已經化膿腐爛了。那犯人的身體也顯然極是虛弱,只怕活不了多久了吧?

想起正月初一時曾問起過庄總管,知道了地牢的存在,想不到才過了二十天,自己就因為「偷腥」不招而被關了進來。隔牆那人又是因為什麼被關進來呢?風染不相信賀月有那麼好心,特意關個人進來陪他說話聊天。

天亮了,從通風口透出微微的暈光,風染看見隔牆牢屋裡那人雖然躺著,身子卻微微的顫抖著,是冷得打顫嗎?天氣本就寒冷,那破棉絮又潮濕得緊,裹在身上想來也御不了多少寒冷。

隨後有獄卒進來送牢飯。牢里的兩個人,一個站著,一個躺著,誰也沒有理睬。

只是在獄卒快要離開時,風染心頭一動,叫道:「大人,煩請開一下牢門,把我這裡的棉被拿給他用用。」指了指隔牆牢屋。同是天涯淪落人,看來同囚一牢的份,風染不覺動了惻隱之心,想把自己不用的破棉絮送給隔牆那人禦寒。自己好歹還有件大毛衣服,遠比破棉絮暖和。

獄卒瞪著風染沒動。風染趕緊退回角落裡道:「我不會逃,大人舉手之勞,便當行個好事。」獄卒仍是沒動。風染把破棉絮踢到牢門邊,自己遠遠退到角落裡。獄卒這才警戒著開了門把破棉絮飛快去拖了出去,又飛快地把門鎖上。然後開了隔壁牢屋的門把破棉絮扔了進去。

風染忍不住道:「大人,煩勞給他蓋上吧。你看他一動不動的,是不是病了?要不要請個大夫?」獄卒大不耐煩,進去把破棉絮往那人身上一搭就掩著鼻子退了出來:「臭死了!」關上門數落風染道:「我說,你是哪家的公子大爺?當這裡是什麼地方?還請大夫?那小子是死囚,死在牢里還能落個全屍,要是熬到行刑,指不定屍體會分做幾大塊呢!?快別操這份心了。」說完不再理會風染,徑自出去了。

風染借著日光,凝目細看那人,那人臉上有幾道傷口,滿臉都是血污,髮髻早就散開了,披著一頭骯髒的亂髮,蓬頭垢面,風染完全瞧不出他的模樣來。只知道他還很年輕,因為他頜下還沒有長出鬍髭。

陸緋卿陷在天牢里也已經兩個月了吧?他會不會也跟隔壁那人一樣慘?他也那麼年輕,年輕得尚未長出鬍髭,陸緋卿是不是也絕望地在天牢里等著行刑受死?

想到此處,風染心頭大痛。

隔壁那人暈睡了一陣子,又醒了過來,緩緩而艱難地爬到牢門邊,掃了一眼牢門外,頓時失望了,癱倒在地上,低低地呻吟道:「水,怎麼沒水?」聲音低沉嘶啞,但尚自帶著幾分軟嫩,是年輕人的嗓音。

風染用牢屋的銅鎖使勁敲打著柵欄,很快就有個獄卒聽到動靜從上來下來,惡聲惡氣地問道:「敲什麼敲?活得不耐煩了?」

「煩勞大人,賞口水吧。」

獄卒怒道:「你還真當你是公子大爺了?當這裡是客棧?有了吃的還要喝的?沒有!」轉身就走。風染叫道:「大人,大人,行行好,你看那位兄弟,渴得要死了,就給拿碗水來,也不是難事……大人,大人!給拿碗水來吧,就當做好事……」獄卒就象沒聽見一樣,走出了地牢,「咣當」一聲把牢門從外面關死。

就在風染向獄卒討水之時,躺在地上那人,忽然吃驚地竭力轉頭看向風染,嘴一張一合地,似乎想要說什麼,卻又說不出話來,良久,才哆嗦著嘴,發出悲泣一般的吶喊:「師……師……哥!」

這世上,只有陸緋卿會叫自己師哥,風染不可置信地看著隔壁那癱倒在地上的血肉模糊的身軀,他怎麼也不敢相信,這便是他的緋兒!這哪裡還有一點他記憶中陸緋卿純真無邪又活潑開朗的樣子?風染又是吃驚,又是心痛,瞪著那人,說不出話來。

「師……哥……」那人又斷斷續續地叫了一聲:「你……怎麼……,進……來……了?」

風染兀自不能相信,問道:「緋兒?你是緋兒?」看見那人的嘴唇乾涸得一片片龜裂開來,說道:「先別說話,我要水你喝!」拿起銅鎖一頓狂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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染指河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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