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新的開始

第3章新的開始

「克勞福德少校，副處長問您把迪奧訓練中心申請補充車輛的報告審核好了嗎？」

「已經好了，帕米拉，你回復他我等會送過去。」羅伯特放下電話，揉了揉有點發紅的眼睛，向窗外的樹木望去。

1939年初秋的華盛頓並不是個宜人的地方，一段時間以來連綿的大雨將大多數公職人員的往來局限在一棟大樓之內。除非必要，人們總是樂於通過電話，而不是親自外出交流。羅伯特的生活同樣如此，新崗位的工作剛開始不久，但大量的數字和表格也讓他忙的不可開交。雖然羅伯特的到來本身已經開始對處里這紛亂的局面有所減輕。而這繁瑣的工作又部分因為國會的態度影響，部分則是由於計劃處已經習慣了20年來的按部就班。西部軍區一處軍營空閑場地的出租收入被當地駐軍指揮官申請用於改善已婚軍官的住宿條件，就要通過6級審核，然後在計劃處營務主任處最終存檔。而歐洲突然大量激增的物資定單更是讓計劃處上下頭疼不已，雖然美國還是和平時期，但部分受限制物資，尤其是軍工產品的出口必須要國防部的批准，為此急於賺錢的大公司一方面發動院外集團的遊說，一面也通過關係反覆向國防部和作戰計劃處施加壓力。羅伯特.克勞福德所在的主管後勤補給和採購的副處長辦公室更是首當其衝。

但這些還都不是他最憂慮的，今年夏天託了很晚的季風肆虐墨西哥灣沿岸地區，65年後那場幾乎完全摧毀了新奧爾良的洪水的記憶，讓羅伯特膽顫心驚，通過每周的親情電話，他已經對秀蘭有了真正的父女之情，聽著那可愛的小天使在電話里抱怨下雨沒辦法和朋友一起玩，還有朱麗亞說起街區里被颳倒的樹木。他下定決心明年一定要把她們帶離那裡，華盛頓，費城，紐約哪都成，他忍受不了她們哪怕一丁點的傷害。

在五角大樓的新工作有點出乎意料，雖然歐洲大戰已經爆發，而自己也是作為後勤調度專家被徵召加入陸軍部作戰計劃處的，可他從沒想到自己會被授予軍銜。雖然臨時的陸軍少校與他的年齡還是很相稱的，當然，其中部分原因還是因為在他和那些軍人打交道的時候能夠更加順利一些。平民總不會太受軍人尊重，而「楓葉」（少校軍銜標誌）顯然可以作到這點。同樣與軍銜相稱的，還有同等分量的文檔，數字，表格，過往在美孚工作的記憶都很有用，更多的幫助還是來自他曾經接受過的關於工程經濟和概率論與數理統計課程，他並沒讀過MBA，60多年的時間也許不足以讓高等數學進化到某個階段，但還是可以讓人接受更多的關於經濟學和統籌學規劃的教育。羅伯特提出了一些工作流程的改進建議，效果不錯，這讓他在計劃處度過了最初陌生感階段，大家對他的看法不錯，是個「幹活的」，對於新人來說這是個好評價。

曾經夢中的記憶現在有些消退了，羅伯特開始把以前的世界當做夢境，這樣他現在做噩夢的時間可以少一點。但很多事情他都沒辦法遺忘，總是在夜晚反覆出現。其他的日子，他也常回憶起盧溝橋，南京，滇緬公路，還有珍珠港和東京。這些都深深的埋藏在他中國人的心中，儘管現在他是美**官，並且有著妻子和女兒。最近的工作讓很多關於歐洲戰場的回憶清晰了起來，但是他很少能記得住日期這樣的細節，業餘的軍事研究者總是關注戰鬥的進程，武器，指揮官和英雄們，卻很少關注事件前後的聯繫，政治局勢這些，他雖然有點研究，但現在要他寫出20個蘇聯英雄或者橡葉十字獲得者的生平戰績，卻沒辦法說出中途島戰役的發起時間。

羅伯特沒辦法對歷史無動於衷，儘管在那個時代，他也不屬於「憤青」之列，但他也無法忘卻血凜凜的南京，那些在戰場上掛滿手榴彈揮舞著大刀沖向坦克的中**人。他不認為自己是先知或上帝，也無意改變歷史，但他認為自己作為一個「人」，面對這樣的時代他應該為未來做點什麼。

中國的戰爭已經爆發兩年多了，按記憶來說，現在是戰略相持階段，華北日軍正在收縮，準備抽調部分部隊回國訓練，參加以後的東南亞作戰。八路軍敵後作戰的影響讓日軍產生警惕，開始在國內進行收買偽軍為主，建立碉堡和清鄉作戰為主的政策。這個艱苦的階段一直到美國參戰大規模對華軍事援助后才得以好轉，但現在，他所在的計劃處還正在審批著為日本大批提供維持戰爭所需廢舊鋼鐵的報告！！

美國將在2年後參戰，那時將開始大批的對華武器物資援助。即使陳納德飛虎隊的組建時間也要到41年4月，作為後勤軍官，羅伯特不認為一個人的力量可以影響多大。但知道了大致的歷史軌跡，還有未來中國戰爭的走向，他希望自己可以為那些真正在日軍前後方作戰的中**人提供幫助，不管是**還是紅軍，在對日的戰場上他們都只是中國人。他聽說明年初有一批夏威伊和菲律賓的軍官將換防回國，輪換軍官他或許可以找個機會到亞洲去，作為他認為一個中國人該做的工作。最不濟，他也希望可以在42年到緬甸中國遠征軍中謀個職位。

當然，此前他一定要把朱麗亞和秀蘭安置到華盛頓。他決不想自己在亞洲的時候還要擔心她們在新奧爾良的安危，同樣，他也不願意她們兩年後和自己一起在菲律賓挨日軍的炸彈。

這就是目前羅伯特.克勞福德臨時少校正在進行的和未來準備做的工作。另外，在五角大樓和陸軍部的日常工作中，包括有時在軍官食堂里，他也找到了一些日後將威鎮四方的名字，比如奧馬爾.布雷德利，參謀部助理秘書，中校軍銜。哈羅德.布爾，目前他的上司，作戰計劃處長，准將軍銜。還有小弗蘭克.艾倫，陸軍部新聞圖片處長，上校軍銜。有一次，他在發送一批騎兵被服的存檔上還看到了小喬治.巴頓上校的名字，似乎是西部某個騎兵學校的地址。但遺憾的是他還從沒有見過陸軍參謀長馬歇爾上將。

儘管自認為自己的未來工作和戰爭年代將是在亞洲戰場上度過，但羅伯特.克勞福德還是非常為自己曾經在這些名動歐洲的將軍們身邊工作過而高興。當然，到目前為止，他從來不認為自己會成為他們中的一員，他只會是關島或者馬尼拉某個司令部的後勤官，或者是在緬甸。而上面所列的某些人顯然也還在為此而努力。

此刻，在他的印象里，歐洲，還只是這些人的，將軍們的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