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好傢夥,一個個都娶媳婦兒了,也沒請我去喝酒,太不夠意思了。」她看似笑著,可回過頭來看著丫鬟們面色各異的神情,眼圈霍地紅了。「吩咐下去,要用心招呼那幾位夫人,不可以怠慢了。」
這時,一個丫鬟匆匆進來,對於老夫人道:「老夫人,宮裡來人傳旨意了。」
滿室的笑聲細語都靜了下去。
於老夫人讓人趕緊去知會老國公爺,帶著所有人迎了出去。
一個內侍從馬車上下來,進了國公府廳堂,先是取出明黃聖旨。「茲聞於國公嫡孫女國之棟樑,恭謹聰敏,許與楠安伯府結為秦晉之好,朕躬聞之甚悅,特封為安邑郡主,並賜予邑州十五城為封地,可自由往返封地居住,另賜匹帛二十匹,白銀一萬兩,良田五百頃,做為添妝之用……欽此。」
老國公爺領頭謝恩,這是皇上變相補償孫女罷官的損失嗎?
「公公辛苦了,進去喝杯水酒吧?」於老夫人不愧見慣大場面的老人,三兩下恢復鎮定。
「今日府上可是雙喜臨門,咱家還有一喜還未報給老夫人知道。」內侍熱絡地笑道。
「呃,怎麼說呢?」
一片疑惑的氣氛中,內侍又開口,「皇上特令晉王爺收安邑郡主為義女,這不也是樁大喜事?」
親王收於露白為義女,也就是說於露白就是宗室女了,這也才能成為名正言順的郡主。
眾人都有一個共同的想法,皇帝是絞盡腦汁要補償曾被罷官的於露白,居然這麼大費周章的,到底是對這位前大將軍有多喜愛啊?還是虧欠?
最令人咋舌的是,皇上好大的手筆,白銀一萬兩、良田五百頃做為添妝,誰聽過皇帝給哪位臣子的嫡女添過妝?
不說一群人覺得宮廷風雲詭譎,就連身處在其中的內侍都覺得神奇。
這下,京城的風向又不知道要往哪吹了。
「安邑郡主,你可願多一對義父母?」
於露白還在震驚中。皇上啊皇上,你為什麼不繼續漠視微臣呢?不過還好,她要嫁人了,就算頂個郡主的封號,跟朝廷諸事應該再也扯不上什麼干係了吧?
想想她若認了晉王爺當義父,晉王可是皇上的親弟弟,太后的親兒子,這個郡主還真是貴不可言,讓人想忽視都難啊。
只是,這個親她不認也不行。
於露白想明白了這點,很斷然的點頭謝恩。
又寒暄了兩句,內侍回宮復命去。
「管家,送送李公公。」於老夫人使了眼色。
管家意會,恭敬的送內侍出去,悄悄塞了個大大的紅封。
這內侍是個人精,這趟是美差事,國公府不會怠慢他的,紅封竟是掂量也不掂量的收下,帶著幾個小內侍離開了。
【第十三章我知道我嫁的人是誰】
隔天,於露白進宮謝恩,她從溫棚中帶走一盆自己培育出來的牡丹花要獻給皇上,做為謝禮。
皇帝可沒想到於露白會給他呈上謝禮,聽著新奇,又聽說是她自己培育出來的新品牡丹,便笑了,「這花兒就是你省思期間得到的成果嗎?」
於露白乾笑,「這不是給皇上您送來了。」
「那好,既然你都帶進宮了,朕瞧著就是了。」他並不以為一個名門小姐能種出什麼令人驚艷的花來,充其量就是指揮花匠得來的花。
不過,往昔他賞賜東西給臣子們,雖個個都會進宮來磕頭謝恩,卻不見有誰給他送東西來,這個於府的丫頭還真是個異類。
當四個小太監把那偌大的大盆給捧進殿里時,皇帝的眼睛忍不住睜大,最後乾脆起身離開龍椅,背著手繞著那牡丹花走了兩圈。
皇宮的御花園裡也有各式各樣的牡丹花,唯獨不曾見過這種花苞是紫色,完全盛開后卻是黑得像墨汁的花,更特別的是這花一片花瓣幾乎有嬰兒臉那麼大,實在不可思議。
「這牡丹花看著新奇,叫什麼名字?」皇帝不信那花瓣是自然的顏色,還用手指去碰了碰。
當然他也不以為有人敢向天借了膽子,用假花染色來矇騙他。
「還未取名。」
「要朕說該叫墨紫才是。」
「皇上金口玉言,就叫墨紫。」您高興就好,名字什麼的她真沒意見。
「你這盆花可是推翻了世人口中沒有黑牡丹的傳言,更稀罕的是這時節居然開了花,不如明天就讓大臣們都來扇香殿欣賞這盆花。」
送了皇帝一盆墨紫,於露白說不心疼是騙人的,這盆花原本和祖父說好是要送給他的,這會兒給了皇上……祖父,孫女改天用另外一盆賠給您,可好?
到了認親宴那天,於露白換上隆重的正式服裝,帶著兩個大丫鬟隨著王氏和邱氏去了晉王府。
這認親宴在她以為也就是走個過場,畢竟是為了顯示皇恩浩蕩才有的,兩方都是被趕鴨子上架,要表現得熱絡熟稔,一時之間還真不容易。
她倒是沒想到,除了太子,幾位皇子和幾位公主都來了。
叩頭、祭祀……一連串的禮儀折騰下來,就到了開宴的時候。
筵席設在大廳,頻頻有人來敬酒,於露白不推託,論酒量,沒有人知道她是海量,千杯不醉的,到了最後反倒是那些宗室成員一個個都不勝酒力了。
那些個輕慢之心褪去,反而欣賞起她的豪爽氣度。
「安邑——」
一聲呼喚將於露白喚回了神。
居然是晉王爺在對她招手,於露白趕緊起身向前,屈膝回道:「義父、義母。」
「安邑啊,你以後就和端淑一樣喊我父王吧!叫義父太疏遠了。」端淑郡主是晉王爺的大女兒。
話說在大鵬朝,認的乾親是要完全當成親生一樣的走動,將來也是要替他送終的。
「父王。」於露白從善如流的喊,再看坐在一旁眼觀鼻,鼻觀心,半點情緒不露的晉王妃,「母妃。」
晉王妃笑得恰到好處。「好孩子。」
於露白是很平常心的,她被晉王收為義女這事,就只是皇上的意思,和晉王妃相處,順其自然就是了。
「欸.」晉王也一口應下,忽然把高胖的身材往她一湊。「我說安邑啊,聽說你府上的花匠擅長培育新品花種,獻給皇上一盆絕無僅有的墨紫牡丹花?」
這消息是長腳嗎?也才幾天功夫,王府這邊也知道啦?
也不知有多少眼光明著暗著注意皇室的動向,有點什麼舉動,就弄得天下皆知了。
「是,是給皇上的回禮。」
「回禮嗎?」晉王爺摩挲著圓圓的下巴,「既然我們都是自己人了,要不你也送父王一盆可好?」
「欸,你這人怎麼這樣開口跟孩子要東西的,為老不尊。」安安靜靜的王妃發話了,嗔了晉王爺一眼。
笑嘻嘻的晉王爺木了木,在王妃面前竟然一點架子也沒。「你知道我是愛花兒的,稀奇的花本王看著心癢嘛。」
晉王不只愛花,也愛看美女,唯一的問題就是怕媳婦兒。到現在整個王爺府里,就一個王妃和一個侍妾,側妃一個也沒有。
「女兒的溫棚里還有一盆和墨紫同時開花的紅舞青猊,也是新品,明兒個就讓人送過來給父王品賞。」花房裡她精心養了一年的花,也就開了這兩盆,這盆紅舞青猊就是用喬老爹給的花根嫁接出來的第一批、第一盆花。
原來她還想留著,等喬老爹看過再送給爺爺的,這會兒……祖父,孫女對不起您!
人在於國公府的老國公當然不知道本來該屬於他的牡丹花被人捷足先登了,至於知道後會不會跳腳提刀帶槍跑來找人算帳,那可就說不定了。
「聽這名兒就是個新鮮的,安邑啊,要不等等父王送你回國公府,順便參觀一下你的溫棚?」
於露白牽了牽嘴角,眼淚都快要流下來了,她哀怨的看著王妃,您怎麼就嫁了這種人?
晉王妃似乎看見了於露白不經意流露的女兒態,看向她的眼神這才多了點真切的笑意。
「孩子都說明日給你送來了,有差那半天一會兒的功夫嗎?」
「是是是,不差那半天一會兒的。」就算心急火燎的,晉王爺還是強自表現出「自己不急,等得起」,明晃晃就是個懼內的大丈夫。
第二天於露白讓人把用青花瓷盆種的紅舞青猊送到晉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