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章 陰陽眼
我用力地從張醫生手裡把手抽了出來,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張醫生,別的事情你就不用多管了,想閉合剩下的三把鎖,就快點動手吧。」
我很清楚,閉合剩下的三把鎖會很痛,我未必能承受得住,我肚子里的寶寶也許會在這種情況下跟我永別。可也許是因為剛懷上。我對這個寶寶的期待和憐愛還沒來得那麼深,加上我當時一心想解開身世之謎,所以真的沒怎麼考慮後果。
他微涼的指尖碰到我腿上的肌膚時,我心頭一顫,突然有點害臊。
可張醫生的眼裡根本就沒有多餘的雜念,他是在切切實實地丈量穴位。可中途我卻不止一次地發現,他會有意無意地看向我的肚子。
不安的念頭從我腦子裡一閃而過,我下意識地護住了自己的肚子:「張醫生,希望你不要做卑鄙的事。」
你千萬不能趁著我手無縛雞之力的時候,想法子害我肚子里的孩子。
他如果是因為抽魂魄上的筋時流掉的,那我無話可說,只能怪自己跟他無緣。可如果是張醫生害的,那我肯定會跟他拚命!
我想著,反正現在沒什麼活頭了,還跟九淵說了分手,大不了就是一死。
他的睫毛微微一顫,模糊地自嘲了一聲,沒有回話。
有兩隻鬼物按照張醫生的指示分別從我左右齊齊往我大腿裡面掏去,但他們還沒抽出黒筋就尖嘯著灰飛煙滅了。但排在他們身後的鬼物卻緊接著將手掏了進去,剛扯出來一小截,又魂飛魄散了。
我不斷地感受著被鬼物掏血肉的痛苦,每次剛痛得冒冷汗,那種感覺又戛然而止了。
如此反覆換了四五撥,他們才終於把那兩根黒筋掏出。
然而,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已經嘗過天雷的滋味,眼下被他們掏了黒筋也不再像剛開始被閉合青龍鎖時那般痛苦了。
張醫生看我絲毫沒有暈厥的跡象,眼裡掠過一絲詫異:「還承受得住嗎?可以的話,我來閉合最後一把鎖。」
我冷靜地點了頭,他卻讓我轉個身趴在了床上。
我不疑有他,等按照要求趴好后,卻發現他把剩下的鬼物都遣散走了。
英子急了:「師父?」
張醫生沖她擺擺手:「盒子留下,你出去吧,最後一根我親自動手。」
「可是你的身體……」英子急得眼淚水直轉,氣鼓鼓地盯著我一臉的幽怨。
我一點都不同情這對師徒,相反,我等得有點不耐煩。只希望他們儘快完事:「磨磨蹭蹭地做什麼,快點吧。」
我心裡只想著儘快知道我自己的身世,根本沒有多餘的心思管他們。
「師父,您不能這麼糟蹋自己……」英子有些絕望,近乎哀求地看著張醫生,眼淚水直往下掉。
我這才有了心思朝他們看過去,張醫生很冷淡地看了她一眼:「為師的話不願意聽?」
他的語氣明明不重,但很疏離。英子嚇得渾身一顫,終究抹著眼淚退了出去,合上門之前,她抽抽搭搭地哀求著:「師父,英子就在外面守著,您要是不舒服,請一定讓英子進來,求求您了。」
張醫生擺擺手,沒有吭聲。
我有些奇怪,抽的是我的魂魄筋,怎麼到頭來好像是張醫生在赴死:「不是只有鬼物才能抽我魂魄里的黒筋,你是人,怎麼……」
我話還沒說完,張醫生的身體突然抽搐了兩下,那樣子就像當初九淵從郭沐霖的肉身里掙脫出來要現行一樣!
一個清淡如菊的魂魄出現在張醫生身邊,然而。那張臉,跟張醫生的臉,完全不一樣!
心突然狠狠地收縮了一下,呼吸也不由自主地變急促了。
似乎有個名字即將脫口而出。可話到嘴邊卻又消失了。
這張臉,清清淡淡的,像柔和的月光,像叮咚的泉水。只看一眼就不由得安心。他沒有九淵那麼驚艷,也沒有九淵的白髮妖嬈,可他身上有一種獨特的氣質,就像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的出塵脫俗。
我張了半天的嘴。訕訕地輕喚了一聲:「張醫生?」
帶著確認,帶著探索。
他緩緩地點了頭,走到床邊后突然把我的裙子往上一掀,直接露出了小內內。我驚呼出聲。臉頓時燒得通紅:「你想幹什麼?」
「第九把總鎖,也是半把鎖,在會陰穴處。」
我正在思考著會陰穴在哪裡,他居然一把就扒下了我的小內內,臀瓣一涼,我終於明白了第九把鎖的位置,慌得趕緊反手去捂臀部:「我後悔了,不行,我不……呃……」
那麼隱私的部位,我怎麼能讓他沾手,可我根本就沒來得及拒絕,已經感到菊花附近一涼。一句劇痛傳上了心頭。那股劇痛牽動著我的肚子,我的孩子還那麼小,似乎就已經感受到了不安,腹部明顯有一股寒氣在躁動。
前後不過幾秒鐘的工夫,張醫生已經平靜地將第九把鎖閉合了。
我羞得滿臉燥熱,突然感覺之前不該什麼都不問清楚就答應他的條件。
我慌得把裙子整理好,臊得不敢抬頭看他:「現在能告訴我身世了嗎?千墨是誰,為什麼很多人似乎都很怕她防備她?」
很多人,指的便是九淵、九風,以及陰間的那些陰司們。
可我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到張醫生說話,抬頭一看,那個氣質儒雅的魂魄正在劇烈地冒虛汗。而他的右手。已經燒成了炭火。
可他的手並沒有像之前的那些鬼物一樣灰飛煙滅,我詫異地看到他已然燒到近乎透明的那隻手漸漸地、漸漸地恢復成了正常顏色,竟然一點損傷都沒有。
再看那張臉,除了蒼白了些。沒有任何異常。
他很鎮定地將最後那根筋收進了小瓶子,待回歸了肉身之後,整個人突然像斷線的風箏一樣急急地往地上倒。
我嚇得趕緊把他扶上了床,不明白這個張醫生到底是什麼來頭。
他這個肉身應該不是他的。可他為什麼不換一個肉身?非要在這個肉身里乾耗著,也不知道有什麼見不得人的苦衷。
他的聲音發虛,飄飄忽忽地跟我說道:「千墨,休息一晚。明天我再幫你開陰陽眼。」
「什麼陰陽眼?你不是說要恢復我的記憶嗎?你直接告訴我我的身世就行了,不必開陰陽眼。」我突然有點煩躁,這個人怎麼說話不算話?他閉合我的九把鎖的目的已經達到了,現在又隻字不提我的身世,反而把話題轉到陰陽眼上,很煩!
他看出了我的不耐煩,突然緊緊抓住了我的手:「你的記憶需要靠自己恢復,你們青家的扶乩錄……」他特別虛弱。每說幾個字都要喘一會兒,「上面有、有肉眼看不到的內容,等你開了陰陽眼,你就能自己看了。」
他連我家的扶乩錄都知道?
上面能有什麼看不到的內容?說話神神秘秘的。讓我煩躁極了。
一個兩個都這樣,張醫生,你如果是誑我的,我一定跟你沒完。
甩開他的手后。我氣呼呼地出了門,英子急急地往裡探頭,看到張醫生虛弱地躺在床上,大叫了一聲「師父」后立馬沖了進去。
我氣得整夜睡不著,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聽覺突然異常靈敏。凌晨居然聽到張醫生師徒在談話,說的就是我的事情。
英子哭哭啼啼地問他為什麼一定要在我身上花這麼久的工夫,還說什麼他的魂魄本來就虛弱,被我的血一燒,又得損毀多少精氣啊!
張醫生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英子,你不知為師等著一天等了多久,她終於回來了,我怎麼甘心就此放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