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耿鄙攻韓遂 傅燮守天水

涼州武威城，郡守府內。涼州刺史耿鄙看著眼前一紙詔令，眉頭緊皺，朝廷到底是怎麼想的，居然命令自己統領六郡之兵攻打韓遂。北邊有匈奴不時騷擾，西邊還有那些西域小國不時使點小拌子，若是傾六郡之兵攻打韓遂，那涼州還要不要了。雖說朝堂之上司徒崔烈曾有西涼貧瘠，久歷戰火，空費錢財，不若棄之的說法。不過傅燮的那句斬司徒，天下乃安可謂是天下聞名啊，羞的崔烈至今不敢再言西涼事。想至此，耿鄙不禁微微笑了起來。此時，有人來報：「大人，程球大人求見。」

耿鄙眉頭一皺，他又來幹嘛，卻又不能不見，要知此人現在是他的治中從事，涼州的大小事務均離不開此人支持。只是，這個人實在是太貪婪了，一個勁兒的刮地皮不說，居然還剋扣軍餉糧草輜重，自己不是不想動他，實在是程球上邊有人啊。想至此，不由一嘆，揮揮手道：「叫他進來吧。」

程球今天是渾身的興奮，無他，剛剛耿鄙接到詔令的時候他就知道了，同時也盤算開了，六郡之兵啊，那得多少的糧草軍餉啊。自己身為治中從事，又有人撐腰，要個前鋒的位置不難吧，嘿嘿，那錢，嘿嘿，嘩嘩地不就來了嘛。至於能不能打勝仗，哼哼，打勝了是自己的功勞，打敗了有的是人頂上。哼哼，發財的機會可不能錯過了啊。聞得通報的軍士請他進去，遂昂首而入。

進了廳堂，看耿鄙正在等著自己，急忙上前見禮道：「使君大人。」

耿鄙亦是還禮，請程球入座。程球對這個刺史大人還是比較滿意的，無他，這個此時大人從來不問他貪瀆的事情，只要大面上能糊弄過去，一向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既然來了，程球也就沒打算客氣，開門見山道：「球聞朝廷有詔令至，命使君大人統領六郡之兵以平韓遂之亂，可是如此？」耿鄙心話，你都知道了還問，這不是故意顯得你上面有門路嗎？也不搭話，只是看著程球。

程球見耿鄙並不搭話，也意識到了自己有點莽撞了，但也懶得改口，當下說道：「若使君大人統兵征繳韓遂，吾願為君前鋒，以備將軍大事。」耿鄙一聽，差點沒有笑出聲來，就你那點本事，在西涼誰個不知，哪個不曉，你當先鋒，那不是送菜給韓遂嘛。事實雖然如此，卻也不得不答，不過要是不答應，那就等於得罪了程球和他身後的那位，要是答應的話，那西涼男兒恐死無葬身之地也。想了想，忽然想到一人，遂點頭道：「既然程大人肯為國出力，吾自當成全心愿。前鋒那眾軍之首，且軍務繁重，吾當遣一軍司馬以為協助。程大人以為如何？」

程球一聽就明白了，你這是信不過我，不過也好，我正想要是輸了找哪個替死鬼呢，你既然主動送來了，我要是推卻豈不是太傻了些，遂點頭答應。耿鄙見他答應，遂笑道：「既如此，吾當遣一良將相佐。」便吩咐左右道：「去叫馬騰來。」早有人應諾去尋馬騰去了。程球一聽，心中卻是咯噔一下，無他，馬騰在西涼也是名人了。此人乃是漢是後漢伏波將軍馬援的後代，雖然後來家道中落，然雄威猶在。且由於身長力大，性格寬和，待人誠懇，不久便積功升至軍司馬，不過後來便因為經常當了上司尤其是自己的財路而壓制了。此人來恐又要壞我好事，剛想反對又覺得不妥，畢竟此人軍中威望頗高，有他在行軍打仗也有些底子，關鍵，哼哼，打敗仗了剛好把他頂上去。耿鄙畢竟來涼州不久，哪裡知道程球與馬騰之間的恩恩怨怨，只是心裡感慨，有馬騰在，想來前鋒亦能支撐到自己大軍來到吧。

不多時，馬騰來到。只見其身高八尺余（約合現今1.85米），身體洪大，面鼻雄異。真不愧馬伏波後人，頗有其先祖風範。耿鄙便道：「馬司馬（怎麼這麼彆扭），吾欲征韓遂，意欲讓汝佐程大人為先鋒，如何？」

馬騰一聽，心裡一怔，口中卻不慢，道：「諾。」耿鄙滿意地看了看他，這是自己在西涼見到的最有前途的人物了，要是朝中有人恐怕早就升起來了，不過，待此次立下大功，吾定要好好培養，將其作為自己的心腹。至此，便讓馬騰退了出去，準備諸事不提。

卻說馬騰辭別耿鄙后，心中煩悶，怎麼在程球手下做事，這簡直就是折磨人，不過軍令難違啊，除非自己造反。馬騰被心中閃過的念頭嚇了一跳，急忙搖搖腦袋想要把這些事情甩開，不想越是想忘記，越是不由自主地想起那些饑民們乾枯的身體，獃滯的目光，牧民看到漢人官僚眼中的憤恨，要不是自己有羌胡的血統，恐怕也是那些牧民心中的吸血鬼吧。唉，什麼時候羌漢能真正一家，饑民們能吃飽肚子。搖搖頭，深一腳淺一腳地回家。

進了院門，就見自己的兒子馬超正在那兒指點馬鐵馬休練武，哦，還有馬岱。只見其一招一式，有模有樣，不由微微一笑，自己這個兒子將來必定成為先祖那樣的人物，就是性格比較狂傲，尋常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此時，馬休等已是見馬騰回來，欲要前來相見，未得馬超允許，卻是不敢，馬超看在眼中，心中得意，收了槍勢，揮揮手，眾人發一聲喊，齊齊往馬騰這裡奔過來。馬騰含笑，輕撫眾人額頭。馬超亦是過來，道：「父親大人，吾練兵如何？」馬騰笑道：「吾兒千里駒也。」馬超聞言，終究是孩兒心性，雀躍不已。

天水城，郡守府。傅燮一臉憂色，韓遂已經攻下隴西，下一步肯定是長安三輔。那麼自己這顆釘子肯定要被拔去的。只是自己這天水城，兵微將寡，如何擋得住韓遂十萬大軍啊。只有寄希望與涼州刺史耿鄙了。不過，耿鄙能行嗎？要知道，西羌叛軍由來已久，歷來是平定不久便再叛。只要朝廷不停止對底層百姓的壓迫，恐怕叛亂永遠也平定不了啊。唉，不知道耿鄙究竟打算怎麼做呢？罷罷罷，吾先修書一封與他，希望他能屯兵涼州，緩緩行進，以勢威壓。皇甫嵩大人自長安快速前來，或許能平定叛亂吧。

「使君統政日淺，人未知數。孔子曰：不教人戰，是謂棄之。今率不習之人，越大隴之阻，將十舉十危，而賊聞大軍將至，必萬人一心。邊兵多勇，其鋒難當，而新合之眾，上下未和，萬一內變，雖悔無及。不若息軍養德，明賞必罰。賊得寬挺，必謂我怯，群惡爭勢，其離可必。然後率已教之人，討已離之賊，其功可坐而待也。今不為萬全之福，而就必危之禍，竊為使君不取。」耿鄙看著手上這一封書信，沉默不語，良久嘆道：「箭在弦上，不得不發而。傅南容天下奇才，吾不如多矣。」

不久，傅燮收到耿鄙進軍的消息，遂長嘆道：「西涼自此不屬大漢矣。吾為大漢天水太守，自當於城同在。」便下令修整城牆，訓練士卒準備與韓遂死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