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轅門射戟懾群雄

大帳之中，觥籌交錯。呂布高座首位，左手首席乃是楊雷，挨次排下去是劉備、關羽、張飛、典韋；右手首席是高順，挨次排下去是魏續、宋憲、侯成、曹性、成廉、郝萌。眾將之間互相勸飲，好不熱鬧，唯高順不飲酒，眾人知他脾性，亦不相勸。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呂布遂問楊雷道：「今賢弟與吾皆受刺史大人將令，命吾二人揮軍西涼，吸引韓遂馬騰回援，策應皇甫將軍正面進擊。賢弟以為如何？」

楊雷微微一笑，道：「兄長胸有成竹，何必過謙？莫不是取笑吾不成？」

呂布一愣，隨即哈哈笑道：「賢弟說笑了。吾兄弟二人當日齊心協力，收復朔方。雖不敢說已是震懾草原，亦是威名著於胡騎也。賢弟大才，吾盡知也，何談取笑一詞？」

楊雷苦笑一聲，搖搖頭道：「兄長說笑了。當日若不是兄長大軍吸引羌胡主力，吾何來機會攻取朔方。論及騎兵之戰，胡騎強於吾軍甚矣。此次進剿西涼，對手非韓遂馬騰二人，實乃西羌鐵騎，更兼馬騰所領久戍邊關之西涼鐵騎，且西涼關中自秦以來便民風彪悍，上馬為軍，下馬為民。軍報之上說其有二十餘萬眾，吾料雖不中亦不遠矣。吾軍僅以數萬之眾攻其後方，深處險地，無異於孤軍深入，吾等切斷其後路，如何不是將吾等後路亦是截斷。至於皇甫將軍之援軍，哼哼，他若是能指揮動董仲穎也就罷了，若是指揮不動，吾與汝將陷絕路矣。故吾以為此次進剿，多是無功，恐最後最好結局亦不過是招撫而已。」此言一出，帳內寂然。

劉備心中暗凜，楊龍波此話何意，莫不是要消極避戰不成？口中卻不言不語，只管注目向呂布看去。那邊張飛卻早按捺不住，嚷嚷道：「府君大人何故如此膽怯？給俺老張一萬鐵騎，必斬韓馬二人首級而還。」關羽急忙止住，令其閉口不言，帳內之人亦是直直相看。張飛環眼圓睜，方欲喝問如何，陡然看見劉備那令其閉嘴的眼神，遂住了口，生生把要說的話咽了下去，提起一壇酒，咕咚咕咚灌了兩口。劉備見已鎮住張飛，遂直身道：「吾三弟生性魯莽，倒叫眾位將軍見笑了。」

呂布哈哈一笑，道：「翼德性情中人，豪爽直言，玄德休要責怪令弟。」說著卻將語氣一轉，道：「不過兩軍交戰，任誰有衝天本領，如何攔得住如雨箭矢，如林槍矛。翼德今後沖陣，卻要當心。」張飛哼了一聲，欲待反駁，關羽拉了他一下，遂老實坐下，再不理睬。劉備卻只好答言道：「多謝呂將軍愛護。」此時卻聽得有人道：「將軍所言甚是。」眾將一看，卻是高順。關羽生性傲然，聞言本待大怒，待看見是高順，遂閉口不言。無他，高順的統兵能力練兵能力俱在二人之上，遠的不說，朔方城內的步軍幾乎全是高順練出來的，何況還有那一直跟在高順身邊的約有一千人的陷陣營。

楊雷見狀，急忙打圓場道：「高將軍所言甚是，然斬將奪旗亦是最能打擊敵軍之士氣，張將軍所言亦是有道理。」不待眾人答言，舉杯向眾將道：「此一杯祝諸位將軍戰無不勝，攻無不克，再立軍功。」言罷，仰頭喝個乾淨。眾將見狀，紛紛舉杯，喝個乾淨，唯高順不喝，然亦讓軍士倒滿一杯水，喝了下去。一杯下去，氣氛好轉，眾將再次互相勸飲，好不熱鬧。

帳外漸漸雨住，帳內酒宴亦是漸漸到了尾聲。此時，忽聽一人言道：「吾大軍將要進剿西涼，將軍何不向天卜卦，以問吉凶？」言罷，帳中忽若時間靜止，眾人皆靜默不言，甚至動作都已定格。但見一人舉杯直向呂布，身材瘦削，卻顯得甚是幹練，兩隻眸子閃閃有光，嵌在一張瘦臉之上顯得機靈非常，卻是曹性。

呂布亦是愕然，無他，向天問卜，若是順利則一切好說，若是顯示此次進剿必然失敗則是對士氣極大的打擊（古人是很迷信的）。楊雷亦是雙眉緊皺，不知曹性是什麼想法。那邊劉備卻已經問了出來：「不知曹將軍欲呂將軍如何問卜？」

曹性看了看劉備，又看呂布臉上一臉的疑問，甚至還有一絲惱怒，心裡打了個突，急忙低頭道：「將軍，現帳外雨過天晴。將軍可將方天畫戟立於轅門外，轅門離中軍大帳一百五十步，以箭射畫戟小枝，以向天問卜，若是一箭射中畫戟小枝，則吾軍此次進西涼必然大勝；若。。。」話里有些遲疑。呂布卻是哈哈大笑，眾人皆是愕然，一百五十步，畫戟小枝，恐怕眼力不好的人看都看不見，還用弓箭射中，這不是故意拆台嗎？眾將皆怒視曹性，心中暗道這不是故意動搖軍心嗎？就連劉關張亦是一臉怒色，唯典韋高順面不改色。楊雷亦是面有憂色，轅門射戟的典故他也聽過。

眾將方要阻攔，呂布已經站起身來，揮手喝道：「來人，取吾畫戟來。」早有軍士取了畫戟來，呂布便向曹性道：「汝且去將吾畫戟插立與轅門之外。」曹性心裡咯噔一下，急忙應諾，取了方天畫戟，至轅門外，牢牢插定。令軍士牢牢看住，便回帳中復命。

呂布見曹性回來，知畫戟已經插好，遂喝道：「取吾弓箭來。」早有軍士捧來弓箭，眾將隨之來到大帳門外。遙遙望見方天畫戟立於轅門之外，有軍士守護兩旁。眾將面面相覷，皆是心中打鼓，這麼遠的距離，射中畫戟，還是小枝，真是，唉。。。啥也不說了。不過軍士們早已被驚動，雖恪於職守，不敢擅離，然亦是緊張地等待消息，畢竟，在西涼拚命的是他們，若是向天問卜得勝，那活著的幾率就大的多吧。楊雷心中隱隱猜疑，待看到曹性一臉平靜，且其偶爾看向劉關張那不忿的眼光，略一思索，便明白了，此次曹性之所以獻策呂布轅門射戟，恐怕還是不忿劉關張校場之上以三敵一，至於向天問卜不過是由頭而已。再看看劉關張，劉備關羽已不見方才怒色，想是已然明白曹性用意，只有張飛有緊張之色，想是還未想通此中奧妙。心中不由一聲暗嘆，亦不作聲，只是冷冷看呂布射箭。

此時早已雨過天晴，空氣清新，在眾人緊張的神色中，只見呂布神色專註，從箭囊之中抽出一根羽箭，搭在弓上，深吸一口氣，雙臂叫力，那大弓已滿開如月，嗖的一聲，那箭已然射了出去，眾人之中那眼尖的早已看見羽箭正中畫戟小枝，方要喝彩，軍士們的聲音早已經喊了出來：「將軍神射，將軍神射。必勝，必勝。」聲震數十里。劉關張相視駭然，眾將軍亦是目瞪口呆。俱知呂布神射，不想技藝如此高超。還是楊雷先反應過來，急忙道喜道：「兄長神射。此次進軍，吾軍必勝矣。」眾將紛紛跟上，呂布亦是哈哈大笑，曹性亦是舒了口氣。眾人且回大帳，又是一番痛飲，至晚方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