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嫣紅護犢子的性子發揮了作用,她家的少夫人可不是讓人欺負的,嫣紅想也不想地拿起一把掃帚狠狠地往寧金身上掃。儘管是個姑娘家,可寧金也不過是一個手軟腳軟的公子哥,還真的打不過嫣紅,開始還躲了幾下,躲開后膽子就大了,大膽地調戲了嫣紅,「小丫鬟真是可愛,不若跟爺走,給爺夜夜暖床去。」
「我呸,打死你!」嫣紅憤怒起來,力道更加地不受控制,打人打得更加得起勁了,寧金這一回還真是躲不過。
寧金在被嫣紅打得快要暈倒的時候,一道冷冷的聲音出現,「這是做什麼?」
蘇慧正看著解氣,聽到熟悉的聲音,扭頭一看,神色漠然地說:「不知道哪裡來的登徒子,嫣紅正打著呢。」
蘇慧放在袖子里的拳頭握緊,如果他要袒護他家的人,那她該如何做好?她心中思慮了好幾番,決定要是他插手,那她便收手,畢竟不是她蘇家的人,否則她一定要讓這個寧金記一個教訓。
蘇慧一開始沒有注意到寧啟生的眼神幽黯一片,陰沉得瞧不出什麼情緒,可看久了心裡就有一股害怕在蔓延,當真是不敢看。
「是嗎,沒想到我們堂堂寧府也會有這種登徒子。」寧啟生一頓,眼神柔和地看著蘇慧,「可有嚇到娘子?」
蘇慧詭異地看著寧啟生,他今天又中邪了?不是好了一陣子嗎,怎麼又舊疾複發了呢,她默默地搖頭。
「如此甚好。」寧啟生舒了一口氣,眼睛幽冷地看著被嫣紅揍成豬頭的寧金,「不知道哪裡來的登徒子,來人,將他送去公堂。」
「是。」有福連忙找幾個人一起捆了寧金,他早看這個公子哥不爽了,有色心敢來挑逗,真是膽大包天。
「堂……哥……」寧金困難地發音,可是臉頰腫得老高,說的話斷斷續續,字不成句。
有福在寧啟生的眼神示意下,沒給寧金一個機會,直接往他的嘴裡塞了一把土,噎得寧金話都說不出來了。
蘇慧在一旁冷眼旁觀,寧金走後,她也無話與寧啟生說話,便轉身回院子,走了沒幾步,覺得身後總是響起一陣腳步聲,她猛地停了下來,轉頭一看,被近在咫尺的寧啟生嚇了一大跳,「你跟著我幹什麼?」
「娘子。」寧啟生淺淺一笑,「晚膳時間已到了,我想跟娘子一起用膳。」
蘇慧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你要用膳,我自不會攔著你。」他萌蘆里賣的是什麼葯要試一試才會知道。
「娘子請。」他有禮地說。
蘇慧忍著一股雞皮疙瘩豎起的感覺,快速地走進了裡屋,坐在平時坐的貴妃椅上,拿過籃子里的未成品繼續綉著。
「娘子繡的東西是給誰的?我們未來的孩子?」寧啟生低聲詢問,拉過一張椅子便坐在她身邊。
「嗯。」她低低地應了,她希望她的孩子以後能穿上用上她做的每一件綉品。
寧啟生知道蘇慧的女紅了得,因為他身上便有一個她做好的荷包,他平日里也會掛上,只是前不久他發現那荷包被洗得有些泛白了,怕荷包報廢,他便收了起來。
他心中有了一些計較,為什麼他只有一個荷包,而他們的孩子卻有各式各樣的衣物,籃子里躺著一雙青色的鞋襪,她手裡正在做的是一件青色的肚兜,她也太偏心了。
「娘子,你上回送的荷包舊了,我捨得不用,也捨不得扔,就收起來了,你瞧,要不再做一個給我吧?」他低聲下氣地問。
蘇慧的動作一頓,目光下意識地往他的腰間看去,果然沒有荷包,只有一枚青色玉佩環,她快速地收回目光,拒絕道:「我最近忙著,不若讓綉娘給你做幾個吧。」
他的臉瞬間拉得老長,明明聽懂他的意思了,卻裝作不懂,抿著薄唇看著她動作仔細地做女紅,壓根沒把他放在心裡。
嫣紅進來,一見蘇慧的動作,腳一跺,「少夫人,你這是做什麼,可別傷了眼,這事奴婢們來做就成了。」
寧啟生贊同地說:「也是,你也不是綉娘,這種累人的活少做。」既然他沒有,那他的孩子也別想有,瞧,多公平。
蘇慧看著嫣紅,「好嫣紅,我再幾針就好了。」
「好著呢,奴婢看著,就五針。」嫣紅眼尖地看著。
蘇慧無奈地笑了笑,手飛快地動了幾下,接著拿起放在嘴邊一咬,利落地說:「我可曾騙過你。」
嫣紅這才放心,「少爺、少夫人,該用膳了。」
蘇慧緩緩起身,手肘上多了一股力,隨即她的腰部也被一隻強而有力的手臂撐起,她不用抬頭也知道是誰,輕蹙眉頭,身體一站穩,便推開了他,「有勞。」
寧啟生神色不明地跟在蘇慧身後出去,嫣紅嘟了嘟嘴,也不知道少爺之前去幹什麼了,看看他做了什麼好事,竟然都不過來關心一下少夫人,活該少夫人不理他,咎由自取。
寧啟生的全部心思都在蘇慧的身上,她的身段真的沒有任何變化,除了肚子大了一點。
他有些驚訝地看著她的肚子,前一段日子被邢厲給誤導,導致他沒有太關注她,可他沒想到,才短短的時日,她的肚子就飛快地圓了起來。如今她的一舉一動都充滿了嬌媚與韻味,怪不得他那個不長眼的堂弟也會對她有非分之想,哼,如今有他在一旁守著,他人休想越雷池半步。
蘇慧如往常一樣坐下吃飯,先喝了幾口熱湯,才緩緩地開始吃飯,可她碗里的飯菜好像吃不完似的,她吃了幾口,沒有少,反而多了。
她放下筷子,不悅地看著寧啟生,「你是什麼意思?」
「為夫為你挾菜。」她以前喜歡給他挾菜,如今他給她挾菜,她心裡應該會開心吧。
「誰要你多管閑事,我自己會挾,我喜歡吃什麼我自己會挑,不需要你幫忙。」
「我挾的自然便是你愛吃的。」他認真地說。
蘇慧輕笑,指著碗里的東坡肉,「以前是愛吃東坡肉,可如今只覺得又肥又膩,吃得我噁心。」
寧啟生聞言,臉色陰得要下雨般,他怎麼可能沒有聽出她的言外之意呢,她是說他纏得她噁心。
「還有,這魚肉有一股腥味,即便有姜蔥祛味,可是有腥味。」她挑剔地說。
這是說他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就算他現在對她好,說不定過幾天又冷落她了。他放下筷子,「不愛吃便不吃吧。」她沒有說話,他接著說:「孕婦的口味是多變的,你說你喜歡的,我給你挾。」
很不對勁,絲毫不把她的話聽進去,以前還會因為她的話生氣,現在脾氣變好了?她才不信,「寧啟生,你吃你的飯,我吃我的飯,食不言,寢不語。」她搬出他以前說過的話說他。
寧啟生骨子裡是一個小霸王,他說的話他說了算,現在她發話了,他心裡很不想聽話,可誰讓他蠢呢,只好想做一個聽娘子話的好夫君先,「好,那為夫便不說話了,娘子快點用膳。」他揚著笑催促著她。
蘇慧一楞,雖然不想承認,她卻還是得說,他對著她笑,讓她的心臟怦怦地跳了好幾下,哎,重色真是一個壞毛病。
「怎麼了?」他關心地看著她,他臉上有什麼東西嗎?她盯著他直瞧。
「沒什麼。」蘇慧冷硬地低頭,臉上瞧不出任何神色,髮絲掩著的耳根子卻微微發紅。
兩個人用過晚膳,蘇慧以為他會如以前一樣回書房睡,哪知道他竟留了下來,哎,他又想幹什麼?她冷淡地說:「這裡可沒有你睡的地方。」
「我睡貴妃椅上便成。」他一副很好說話的樣子。
蘇慧眼角抽了抽,這個人還真是奇怪,不過之前他一開始也只是興起,後來去書房睡,這次估計是三分鐘熱度,她也不當一回事。
蘇慧小心翼翼地躺下,側著身子,一手放在肚子上,摸著肚子,慢慢地有了睡意,完全忘記了貴妃椅上的寧啟生。
孤零零的寧啟生心中一直期待著她能關心他一下,結果她一個字也沒有問,不問問他被褥暖不暖,也不關心他好不好睡。他嘆了一口氣,罷了,慢慢來。他深吸一口氣,嗅到了空氣中幽蘭的味道,是她身上的味道,他唇角一揚,滿足地睡覺了。
寧啟生到底想幹什麼呢?蘇慧覺得自己真的是看不懂他了。
蜿蜒的小路上鋪滿了鵝卵石,蘇慧一步一步地走在上頭,心思卻在身後這個男人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