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左小蕊頓時就臉紅了，也不搶身分證了。
「那個……我也是啦。」
「回家了，好不好？」
「嗯。」
兩人的背影和諧，一如今後的每一天、每一年都這樣子，即使有小爭吵、小摩擦，但是仍舊一直幸福著，攜手同行。
回想起高中時期，蘇辰陽也說不清楚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注意起坐在自己後面兩排的左小蕊的，等他發現的時候，他已經默默關注了她好久。
「那個，蘇辰陽，把你的物理筆記借我一下唄。」某個考試過後，左小蕊板著一張臉走到蘇辰陽面前。
「嗯？」蘇辰陽呆了一下，頓時有點手足無措，「我不做筆記的。」
左小蕊也楞住了，大概著實沒有想到班上的資優生居然連筆記都不寫，「那算了吧，抱歉打擾了。」垂下眼眸，左小蕊嘆了口氣回到自己的座位。
「怎麼？小蕊同學，你又被物理深深傷害了嗎？」班上有和左小蕊交好的同學開玩笑，「你難道不知道，蘇資優生是從來不記筆記的嗎，要不要我的借你看看？」
「行啊。」左小蕊開口，有點無精打采，「你看我這張臉，也知道物理虐我千百遍，我待物理如初戀啊。」
蘇辰陽沒有回頭，雖然他真的很想回頭看看此刻左小蕊臉上是怎樣生動的表情，為什麼自己就偷懶不記筆記呢？
從那以後，蘇辰陽養成了記筆記的習慣，可惜左小蕊再沒有問過他借筆記。筆記本上工工整整的小楷竟是像蒙灰了一般無人欣賞。
左小蕊當時是什麼樣的心情呢？年代太久遠，似乎已經記不起了，但是當時的失望、遺憾，大概即使經過許多年都還是記得的吧。
左小蕊和蘇辰陽兩人有各自的朋友圈子，平日里基本沒有交流，三年的時間班級不斷變換座位，兩人距離最近的一次是蘇辰陽坐在左小蕊的斜後方，他只要微微抬頭就能看到左小蕊剔透的側臉。
左小蕊覺得最幸福的時光是坐在蘇辰陽後面的日子，因為不管她怎樣肆無忌憚地盯著蘇辰陽完美的背影，被人發現后都可以理直氣壯地回答是在看黑板。
轉眼就是高三畢業季，班級大合照后，就是同學們自主在校園各處留影，左小蕊不太喜歡拍照，只湊熱鬧看別人拍，然後羨慕地看著班上不少女生都湊到蘇辰陽身邊邀請他一起拍照，她要是能再有勇氣一點就好了。
蘇辰陽對拍照這事沒什麼興趣，但是班上同學畢竟相處了三年，想和他拍照這事也不太好拒絕。於是可有可無地拍了幾張。已是六月，天氣慢慢開始炎熱，蘇辰陽眯眼看著陽光透過樹葉的細縫灑下點點星光。
左小蕊低頭，嘴裡含著一根冰棒往操場上的方向走去。
「喂，幫我拍個照吧。」蘇辰陽突然把手機遞給身邊的同學，指著通往操場的大道，「把這條路拍下來。」
「哦，行。」
喀嚓，蘇辰陽的笑容和左小蕊的背影在照片上定格。
畢業典禮之後緊接著就是謝師宴，大學之後就各奔東西，離別在即，不少女生都哭了。
左小蕊因著性子活潑，也被男生灌了不少酒，也許酒能壯膽，左小蕊覺得自己現在充滿了勇氣，就想要跟蘇辰陽告白。
可惜遍尋無果，最後在班長那裡得知蘇辰陽今晚有事，來不了。那一刻是失落，實在騙不了人，也許過了今天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左小蕊已經得知了蘇辰陽即將出國的消息，掏出手機，左小蕊打開LINE，給蘇辰陽發了語音。
「蘇辰陽，我是左小蕊呀。」她的聲音有點迷糊，斷斷續續的，「你知不知道呀，我喜歡你三年了呢，蘇辰陽，我真的……好喜歡你。」說著說著，左小蕊忍不住哭了。
暗戀並不都是曖昧而甜蜜的。她時常也會羨慕那些和蘇辰陽走得近的女子，也嫉妒那些能得到蘇辰陽專註的視線的女子。
「吶，蘇辰陽，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你啊。」左小蕊說完，抱著腿坐在火鍋店門口的小花台上。
蘇辰陽因為蘇爺爺過生日，所以缺席了謝師宴，席間他一直拿著手機，心神不寧。
今天這種日子總是特殊的，他有加左小蕊的LINE，只要他願意，他也許可以有一個不一樣的未來。
「我去一趟洗手間。」蘇辰陽起身，手機擺在桌子上沒有拿。
葉可唯目送著蘇辰陽的身影消失在包廂門外，長輩們都在聊天，氣氛熱烈，沒有人注意到蘇辰陽的離去。
手機突然亮了，蘇辰陽有LINE消息，葉可唯拿過手機，也看到了蘇辰陽給左小蕊取的「Mygil」的好友名。
葉可唯直接點進了LINE，聽了那條語音，越聽越覺得惱怒，蘇辰陽是她的，她怎麼能允許一個不知哪個地方冒出來的女生搶走她的心上人。於是回復的措辭極盡狠毒，然後迅速將消息刪除，果然那個女生沒有再發消息過來。
蘇辰陽站在洗手間的鏡子面前，注視著自己的臉，果然，如果沒有說出口，還是會覺得遺憾，他一定會遺憾一輩子的。
轉身回包廂，蘇辰陽拿起手機，簡單和長輩們說了幾句話就離開了，目光不曾在葉可唯身上停留，哪怕只有一秒。
他是知道聚餐地點的地址的，到達的時候也還早，應該聚會還沒有完。
剛從計程車上下來，蘇辰陽還沒來得及付錢，抬頭就看到火鍋店門口圍了好些人，正要收回視線，卻在某個點上定格。左小蕊酡紅著臉，面前站著一個男生，周圍不斷有人起鬨，左小蕊咧嘴笑了，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於是到了嘴邊的話不知為何再也說不出口。
「同學，你到底要不要下車？」計程車司機有點不耐煩了。
蘇辰陽回神，只猶豫了一秒就坐回了車裡，「不好意思司機，麻煩你原路返回。」
「哎，搞什麼啊。」計程車司機不解，不過還是很快掉頭離開。
左小蕊簡直欲哭無淚，剛剛和蘇辰陽告白，結果被毫不留情地拒絕了，心情正糟糕呢，那些唯恐天下不亂的同學們又開始起鬨了。關鍵是她和眼前這個男生根本話都沒說過幾句好嗎，左小蕊覺得如此此時此刻沒有外人，她大概會號啕大哭吧。
吸吸鼻子，左小蕊苦笑，將心裡翻湧的苦澀咽下去，她的初戀還沒開始就已結束。
上了大學之後，大概已經知道兩人再沒有可能，左小蕊也不再特別惦記蘇辰陽，只是偶爾還是時不時想起。
蘇辰陽在國外的第二年，終於忍不住想要聯繫左小蕊，可是那麼巧，他的室友正好因為異地戀愛時間和空間的距離分手了。
「辰陽，我以一個過來人的身分告誡你，你若是真的珍惜那個女生，就不要在這種時候向她告白。」室友喝多了酒，含糊不清，但是蘇辰陽還是聽清楚了，「異地戀愛太辛苦了，她生病的時候、難過的時候、被欺負的時候，你都無法陪在她身邊，再堅固的愛情也抵不過悲傷的侵襲，只能崩潰。你若珍惜她，就別把你的真心告訴她。」
蘇辰陽聽到這話只能沉默。左小蕊，真想不顧一切自私一次啊，但是我怎麼捨得讓你難過。苦笑一聲，蘇辰陽只能打消心底的念頭。只希望待我回國的時候一切還來得及，當然，若我遲了，我會祝福你，真心的。
連雋的婚禮，蘇辰陽千里迢迢從國外趕回來，怎麼也想不到他和左小蕊竟是在這樣的場景下重逢。她變了，變得更成熟了些，可是眉眼依稀還有當年的影子，性子也還是如當初一般，開朗的笑著卻總讓人捉摸不透。
幸好，幸好你還單身，親愛的左小蕊。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