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玩夠了，就回家
得到允許的許天資跟隨著私人護士進入了屋內。
雖說是在私人醫院，可裡面的布置，卻讓許天資眼眶一熱，感覺闊別了兩年，重回了唐家。
護士帶著許天資穿過屋子，走到後院處，推開門后便停下了腳步，示意許天資自己進去，「唐老先生現在正跟方先生下棋。」
許天資將手裡的禮品交到護士手中，放低腳步。
陽光從頭頂藤蔓的縫隙中灑了下來，後院里種植了許多綠植，蔥蔥鬱郁，甚是好看。
小亭子里，坐著兩個人，正全神貫注的對弈。
這種情形對許天資來說並不陌生，從小到大，父親最喜歡與方哥哥對弈了，站在那裡，眼眶有些微熱。
方宇笑手捻黑子，輕輕地往棋盤一落，笑容溫煦，「爸，你輸了。」
唐東權哀嚎了一聲，頗有一副耍賴的模樣，「再來，再來。」
方宇笑沒動，而是示意唐東權，「爸，有客。」
唐東權往後一望，在看到許天資那一刻，有一瞬間的失神，他扶著椅子站了起來，聲音微微顫抖，「夏兒，是夏兒嗎？」
再多的恨，再多的委屈，在看見唐東權那時的表情，許天資什麼也恨不起來。
這麼想她的人，怎麼可能任由外人宣布她的死亡。
她很想撲過去，很想埋在那個從小給自己撒嬌的肩上，然後在狠狠地大哭一場，訴說這兩年自己過得多麼痛，可理智在告訴她，不能。
「爸，這不是夏兒。」方宇笑耐心地解釋到。
唐東權走近后，才抖著雙手從衣兜里掏出老花鏡，待看清許天資的容貌后，眼神黯了黯。
許天資將那抹傷感從心底里壓了下去，面帶淺淺的笑容，腳步如鉛，每一步都走得這麼艱難，走到唐東權面前後，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伯……伯父，我是唐夏的朋友，抱歉，這麼晚才來看您。」
言語中，還是止不住的哽咽著，她多想說自己就是唐夏，多想喊面前人一聲。
「好孩子，好孩子。」唐東權也忍不住哽咽著，對他來說，唐夏是他這一輩子唯一的痛，「來坐，宇笑，泡壺茶過來。」
許天資被唐東權拉入座位上，然後看著他忙忙碌碌地從桌子下拿出小甜點，每一樣，都是她最愛吃的，緊咬下唇，才沒有哭出來。
「來，好孩子，這些都是夏兒愛吃的，你嘗嘗。」
望著唐東權希翼的眼神，許天資捻起一塊桂花糕，輕輕的放入口中，濃郁的桂花香，細細咀嚼，甜而不膩，「八……嗯，伯父親手做的桂花糕，就是好吃。」
唐東權眼神一亮，「你怎麼知道是我做的？」
許天資笑了笑，「唐夏說過，您最愛給她做吃的了，所以我猜的。」
「這孩子，這也跟你說，好吃就多吃點。」
許天資點了點頭，很明顯的感覺到了唐東權的心情好了起來，她的父親開心，她自然也跟著開心，順帶著，話也多了起來。
方宇笑端了一壺茶過來，給許天資倒了一杯，然後再給唐東權倒上一杯，「敢問小姐怎麼稱呼？」
面對方宇笑那帶針不帶血的試探，許天資眨了眨眼，「想必這位是唐夏的哥哥唐寶坤吧？」
方宇笑放茶壺的手一頓，然後笑著搖了搖頭。
而另一旁的唐東權聽到這句話后，倒是徹底笑開了，「這也算是唐夏的哥哥，但不是坤兒那臭小子，那臭小子連宇笑一個手指頭都比不過。」
許天資低頭笑了笑，方宇笑是父親帶回來的養子，人為處事，都不知道比大哥唐寶坤要強多少倍。
「爸。」
聽出了方宇笑的警告，唐東權摸了摸鼻子，不滿的哼了哼，他說的是事實啊。
方宇笑對許天資笑了笑，「讓你見笑了。」
許天資連忙搖頭，「怎麼會，我才是抱歉。」
伸出手，跟方宇笑握了握，「我叫許天資，在國外閉關進修了四年，然後國內的消息我也一點都不知道，前兩個月剛回國，才知道……」
聲音低了下去，彷彿無意識的打開了一個悲傷的話題，讓原本開心的氣氛瞬間就低沉了下去。
許天資瞬間就像被驚嚇到了一般，慌忙搖手，「抱歉，我不是故意的。」
唐東權在那瞬間，彷彿又蒼老了幾歲一樣，他虛弱的擺了擺手，「宇笑，我先回房休息一下。」
不遠處的私人護士在看見唐東權起來后，小跑了過來，將唐東權扶進了屋內。
許天資望著自己父親的背影，胸口一陣疼過一陣，她也不想提起這件事，但不開口提這件事，她就永遠都不知道真相。
待唐東權的身影消失在視野后，許天資才轉過身，端著微燙的茶杯，沉默不語。
方宇笑將甜點推到許天資面前，「爸每天都在幻想夏兒能回來，然後每天都去備著點心，時時刻刻都念叨著，怕夏兒回來會鬧著要吃的。」
許天資的臉龐上滑過一抹清淚，連忙不著痕迹的擦掉，「唐夏就這麼貪吃？我都不知道。」
「嗯，她很貪吃。」方宇笑望著許天資的方向，眼神閃過一抹寵溺，「若不是你的樣貌跟你的聲音不對，我還以為夏兒真的回來了。」
許天資張了張嘴，很想說是我，我回來了，然而，話到口中，卻變成了，「為什麼？不是說唐夏已經……」
「你一定覺得很奇怪吧，爸聽到夏兒出事的消息后，血壓升高直接就被送入了醫院，等我從國外趕回來，大哥已經將一切後事都處理好了。」方宇笑停頓片刻，苦笑著：「或許在父親心裡，夏兒還在哪個地方貪玩而捨不得回家呢。」
「如果，我那時在家就好了。」
許天資抬頭，沒聽清剛方宇笑在低喃什麼？剛好問他，卻見他手指緊握茶杯，骨節泛白，神色中，還充滿著懊悔之色。
她很想伸手去抹平他額前的皺眉，但鑒於她此刻的身份，她唯一能做的，就僅有安慰了，「嗯，她現在一定在哪個地方貪玩著呢，等她貪玩夠了，就一定會回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