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節 等待（下）
一小隊風塵僕僕的偵察騎兵穿過慶陽的東門，毫無阻攔的在城市的大街上高速衝過，直到抵達莫非的指揮部才停下來。
負責指揮的軍士翻身下馬，走進指揮部，來到大堂上。他向一個參謀軍官立正、敬禮並報告到：「長官，『黑鷹』軍團偵察騎兵營1連3排2班班長晏月朝朝奉命前來報告，唐軍前鋒已經抵達一百四十裡外的高庄，長官。」
軍官向他還禮，並問到：「什麼時候？」
「今天上午，長官。」晏月朝朝大聲回答。
「謝謝，現在你可以去休息了。」軍官向他點點頭，然後迅速轉身走到沙盤旁邊，將一面藍色的小旗幟插到上面高庄的位置，另一個參謀作也在懸挂的巨大地圖上的相應位置想作好了標記。
而第三個參謀，則記錄下了這麼一段話：「至少三小時前，唐軍前鋒抵達高庄。」
他們做的這一切晏月朝朝完全無法理解。他只是一個普通的偵察騎兵，唯一的任務就是按照上級的命令前出到某個地區進行偵察，然後再向上級報告自己發現的情況——按照規定應該向軍團部報告，但現在莫非已經暫時接管了所有軍團的偵察部隊。
他將自己擁有的所有偵察部隊全部派了出去，在唐軍的前進路線上四處游弋，組成幾條嚴密的偵察線。只要唐軍抵達其中某一條線，他們就會受到偵察騎兵的監視；同時，負責該條線的軍官還會立即派出一小隊騎兵，將消息帶回莫非的指揮部——而晏月朝朝已經是返回慶陽的第四批騎兵。
偵察騎兵們都很盡職，不過他們並不知道，其實西斯君主並不需要他們的情報。偵察衛星給他了提供更加準確可靠的消息，而且也更具有時效性。他讓所有偵察騎兵都去執行這項危險的任務僅僅是為了讓他們進行一下鍛煉，畢竟他們的真正長官都不可能得到偵察衛星的幫助。
甚至連安德烈指揮官和天下有雪都不行。
莫非認為只有這樣做才能最大限度的保證遊戲的平衡性——當然，他故意忽略了在進攻慶陽的戰鬥中，他曾經多麼嚴重的破壞了遊戲的平衡。
「我認為這應該叫做『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坐在指揮部的會議室里，天下有雪低聲用英語咕噥著，更像是在自言自語。
她旁邊的安德烈指揮官只是笑了笑，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就好像對西斯君主的禁令無動於衷。不過事實上他正在私下裡認真考慮，應該如何說服傑拉德指揮官違反莫非的命令，瞞著他和達綺芬妮，偷偷的將衛星圖像傳送到自己的通訊器上。
他絕對不會將自己的命運寄托在原始的偵察手段上，絕不！
然而他顯然忘記了一個問題：他的心理活動從來都無法躲避莫非的感應。意識到自己的克隆人指揮官正在暗自策劃一起體制內允許的抗命活動，他毫不猶豫的叫出了他的名字。「安德烈元帥。」
「勛爵大人！」安德烈指揮官努力使他的聲音保持平靜，不過他已經明白，自己的小算盤已經被發覺了。
這意味這他將受到一定程度的懲罰。
「安德烈元帥，我決定由你的軍團在戰鬥中擔任總預備隊。」莫非的懲罰似乎並非是一個懲罰，但它的確是。擔任總預備隊也就表示安德烈指揮官的部隊將不會有參加戰鬥的機會——因為唐軍不可能迫使莫非投入他的最後一支力量。
而安德烈指揮官已經能夠預感到，在今後的戰鬥里，他的部隊也會一直擔任總預備隊。
這就是西斯君主對他最大的懲罰。他將自己從尊貴無比的皇家衛隊統帥變成一個外籍軍團的指揮官就是為了滿足自己戰鬥的**，但如果他指揮的是一支永遠沒有機會投入戰鬥的部隊，那麼他的未來還能有多少意義？
而且，當人們在撰寫歷史書的時候，又有誰會寫上一個永遠都沒有出現在戰場上的元帥的名字？
他立即決定向西斯君主承認自己的錯誤——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莫非正在向其他四位軍團長、兩位郡守、三位獨立重騎兵營指揮官以及野蠻人首領分配任務。「三個獨立重騎兵營和所有的野蠻人武士由我親自指揮，對唐軍進行的第一波打擊將由他們完成。」
他的安排讓雲舞陽和青瑜感到失望，但無視於他們的表情，他繼續安排到：「文德斯大人，邱毅大人，請率領你們的部隊在我們選定的交戰地點列陣，迫使唐軍前鋒停止前進，為重騎兵和野蠻人製造發動攻擊的機會，並進行對唐軍的第二波打擊。」
「明白，勛爵大人。」兩個郡守同時站起來，齊聲回答到。
「記得帶上你們所有的投石機和床弩，而且我還會將所有軍團的投石機和弩炮都加強給你們，在戰鬥中它們會非常有用。」
在野戰中使用投石機和床弩，這又是文德斯和邱毅從沒有嘗試過的。「勛爵大人，我們對如何在野戰中使用這兩種武器缺乏了解。」
「你們了解得和唐軍一樣多。」莫非幾乎是在大笑了，「而他們還會認為你們了解得更多。」
「在如此近的距離中，唐軍騎兵只需要一次衝鋒就能摧毀我軍的投石機和床弩。」文德斯還在反對。
「他們沒有那麼做的機會，文德斯大人。在那之前他們就會失敗了。」莫非充滿炫耀的笑了一下，強調了一個即將發生的事實——它說服了文德斯和邱毅。
然後莫非將他的目光轉向沮喪的雲舞陽和青瑜。「雲舞陽將軍，青瑜將軍，『灰熊』軍團和『猛獁』軍團的任務是阻截撤退的唐軍前鋒部隊並徹底消滅他們，同時，你們還要攔截任何前來救援的唐軍部隊。為了順利完成這個任務，我會將『黑鷹』軍團的兩個步兵團補充到你們的部隊中。」
停了一下，他提醒到：「先生們，你們要注意兩件事，第一，我不希望有任何唐軍從你們的陣地上跑掉；第二，我也不希望唐軍有哪支援軍突破你們的防線。」這種情況有可能會發生，唐軍中軍與前鋒之間的距離只有五里——對於騎兵而言，這段距離並不算很長，「你們需要記住，我並非一個仁慈的統帥。」
他的警告更多的是針對了另一邊的安德烈指揮官，但對雲舞陽和青瑜依舊有警示的作用。
他們立即回答到：「我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勛爵大人。」
莫非笑了笑，最後才看向天下有雪。「有雪將軍，你的部隊作為機動打擊力量，戰鬥開始以後你可以自由攻擊任何目標——或者任何目標也不攻擊。」
「我是否可以理解為我的軍團在第一輪戰鬥中已經出局了，勛爵大人？」
「你可以這麼認為，有雪將軍。」莫非嘆息到，「畢竟唐軍的前鋒只有五萬人。」他的潛台詞是，要消滅五萬唐軍並不困難，那麼這個立功的機會最好就留給秦國人組成的部隊——以方便官兵們建立功勛。至於外籍軍團，他們的任務是啃骨頭。
「你真是一個愛護部下的好人，勛爵大人。」天下有雪的意思是：你真是一個超級爛人。
「謝謝你的誇獎，有雪將軍。」莫非平靜的接受了她的「稱讚」。
而會議到此也就結束了，所有人都得到了自己的任務——除了陳川指揮官。在暫時失去了三個團的指揮權之後似乎他也可以什麼也不做。然而他的任務昨天就已經向他下達了。那是一個只需要一支騎兵就能完成的任務，但並不算簡單。不過莫非相信他的部下一定可以完成得很好。
他又笑了一下，然後對會議室里的每個人點點頭。「諸位，我們明天早晨出發，去迎戰唐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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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莫非策劃怎麼消滅唐軍的同時，唐軍的主帥長孫安隆同樣也在策劃如何消滅自己的敵人。在他的大賬里，也在舉行軍事會議。
長孫安隆是一個快要七十歲的老頭子，長期指揮京畿地區的衛戍部隊。從理論上講，似乎並不應該選擇他充當四十萬唐軍的主帥，但至少有三個原因使唐國皇帝選擇了他：他是中書令長孫安定的兄長；他在軍隊中有很高的威信；他自願擔任唐軍的主帥。
長孫安隆希望在自己老死之前再指揮一次戰鬥，而且也希望自己能打贏戰爭，然而段志遠和費立國指揮的第一仗就遭到了慘敗。
這兩個混蛋竟然自己丟下部隊逃跑了，而龍雨辰和谷辰又只帶回來不到五萬士氣低落的殘兵敗將——有超過一萬名士兵在撤退途中開了小差——長孫安隆實在很想把他們全部斬首示眾。
當然這僅僅是一個想法，即使以他這樣的身份，也不可能隨意處死任何大將——尤其是段志遠和費立國。鎮守使是由唐皇親自任命的官員，也只有皇帝自己或者受皇帝委託的官員才能處罰他們。長孫安隆並不想觸犯皇帝的權威。
但他可以不斷的給段志遠、費立國這幫混蛋穿小鞋。現在龍雨辰和谷辰就被他打發到前軍給主將當副手；而兩位鎮守使，雖然他並沒有把他們丟到哪裡去，但卻把他們的兵權暫時剝奪了。
對此，段志遠和費立國什麼意見也不敢提。他們也不想激怒這個七十歲的老頭子。倒不是怕他把自己怎麼樣，只是如果把老頭子氣出什麼病來，那麼他們就得吃不了兜著走了。
所以他們一直都相當低調，即使在最重要的軍事會議中，他們也只是安靜的聽其他人發言，絕不發表任何看法。
他們僅僅在認真的聽——然而，即使如此麻煩也會降臨到他們頭上。
長孫安隆正在發言：「現在，前軍離慶陽只有一百五十里，按照我軍的行軍速度，三天之後就可以抵達慶陽城下，與秦軍決一死戰。」他掃視著帳篷里的每一個人，問到：「諸位將軍，以你們的看法，我軍應該如何作戰，才能洗刷我軍之前蒙受的恥辱，奪回慶陽？」他的目光突然鎖定在段志遠身上，「段將軍，說說你的看法吧。」
段志遠的頭立即有了兩倍那麼大。他痛苦的猶豫了一會兒，然後決定胡說八道。「只要我軍能夠剋制秦軍中那些身穿重甲的魁梧壯漢，我軍就必然能夠取勝。」
所有人知道知道他說的是什麼——儘管他們並不真的清楚敵人的名字和實力，但他們已經從逃出慶陽的士兵口中知道了那些對手的可怕。他們的臉色都變得有些不自然起來——他們原本以為可以繞開這個話題的。
然而長孫安隆需要的就是這個話題。「那不用擔心，段將軍。」他放聲大笑，「此次領軍出征，我帶來了兩千『紅衣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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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這章本來打算作為星期一的二更的，但實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