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6.第776章 番外6：汴梁城的女瘋子

大宋都城汴梁，此時的皇帝還是宋徽宗，大宋一片歌舞昇平。

但就在首都汴梁城之中，有一個非常有名氣的瘋子，這個瘋女人行跡瘋瘋癲癲，卻力大無窮，看起來瘦瘦小小的模樣，竟然能夠單手舉起一塊兩百多斤的石鎖，並且揮舞起來絲毫不吃力。

這還不算，這位女瘋子還頗有靈性，隨口念叨的話過段時間准能應驗，但有人想要請她測算，卻從來沒有得到回到，只能等她自己說。

但是她自己說的話根本沒有規律，今天說王老漢家的豬要跳河被淹死，明日又說金兵入關，被大將軍擊退，根本事無巨細，什麼事情都要說，但根本讓人抓不住規律。

更令人驚奇的是，這位女瘋子從來沒有為人工作過，也從來沒有見她給誰幫過忙，但卻每日有吃有喝，錢財好像憑空來的一樣。

沒有人知道她具體住在哪裡，有人試圖跟蹤她一整天，這個女瘋子都是在街頭上逛來逛去，就算半夜無人的時候也在街道上遊盪，根本就像是沒有家的樣子。

也有人看這女瘋子雖然行跡瘋瘋癲癲，臉上也不化妝，但卻生的一副嬌俏可人的模樣，想要找人把她強行擄走做夫人，不過連續叫了幾個江湖上有名有姓的高手，卻始終無功而返，根據這些武林高手說的話，這位瘋女人不僅武功高強，其身手更是凡間少有，可以稱得上是武林之中的泰山北斗級別的人物，有幾個人出手和女瘋子交手之後，武林中再也沒有人敢站出來招惹她了。

所以這個瘋女人就在汴梁城裡面住下了，漸漸也就成了城中老百姓口中的一個談資，茶餘飯後閑暇之時，總會不由自主的說上一段關於女瘋子的事迹，如果來了外地人，汴梁城裡面的老百姓更是胡吹一通，將女瘋子描述成天界下凡的仙女，只是因為天界仙體貴軀，在凡人的身體裡面根本施展不開，所以才一時間的讓行為變得有些瘋瘋癲癲的。

所以汴梁城的老百姓都認定，雖然瘋女人外表看起來不像正常人，但其實比所有人都要正常。

有時候世界上原本很簡單的一件事，經過眾人的演繹之後，非常有可能會變得誇張再誇張，真正的瘋女人並沒有外界傳說的那麼神器，雖然嘴巴裡面時常能說中未來發生的事情，但大部分話語還是沒有準確的，更何況瘋女人每天叨叨的話非常多，不可能每一件事情都會中。

不過瘋女人力大無窮並且是武林高手這些話，的確是非常正確的，瘋女人的確有一身子的力氣，並且如果別人想要欺負她的時候也能夠自主反抗。

但若說她是武林界的泰山北斗，實在是太過誇張了，這件事情只不過是因為想要瘋女人做夫人的那些人實在是一個窮鬼，請來的人怎麼可能有多麼大的本事？最多也就是汴梁城裡面的地痞流氓而已，說話聲音大，真要他們去對付有一身子功夫，並且力氣驚人的瘋女人，他們可不想惹這麼大的麻煩。

所以，這些地痞也就隨便編了這麼一個故事，每一次去對付瘋女人的時候偷偷跑出去樂，回來裝作一副受傷很重的樣子去敲詐金主，將金主全都敲詐乾淨之後，才放出話來，說瘋女人武功蓋世，誰也對付不了。

這樣說，就不會再有人再去招惹瘋女人了，他們這些地痞也就安心的將金錢收入囊中，一舉兩得。

公曆四月初四，清明節。

這一天，孫小雅照常走上街頭，滿大街的轉悠，並且看上什麼東西就從袖子裡面拿出銀子，爽快的付賬。

這樣的日子已經過去了好幾年，孫小雅甚至也不知道她今年多大了，也不知道曾經她是幹什麼的，只知道從一開始醒來就已經在了這汴梁城，就已經失去了記憶。

孫小雅不僅失去了記憶，還發現她的大腦已經開始不夠用了，就連最簡單的加減乘除都已經變得十分艱難，到街邊攤位上買個饅頭，都要掐著指頭算半天才行。

因為嘴巴裡面經常莫名其妙，不由自主的說出一些話，孫小雅漸漸被周遭人認定為瘋子，慢慢的對她也就敬而遠之。

孫小雅也樂得清閑，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裡面，孫小雅不想要融入進去，只有做一個瘋子，也許才能知道她並不是這個世界上的人吧。

在未來，未來的九百多年後，孫小雅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巫婆，說是普通，只是因為孫小雅沒三次占卜的結果才能準確一次，在巫婆之中簡直就是弱到極點，根本對未來都沒有什麼感覺了。

所以，孫小雅的生意越做越差，就算是從千禧年之後，世界進入水瓶座世代，孫小雅儘管靈感提升了一些，但提升的有限，成功率最多也就提升一成而已。

所以到了這個時代，孫小雅腦子之中彷彿多了一個靈魂一樣，每天腦子裡面都是各種各樣的大喊大叫，再也沒有心思去專心的感應未來，有時候不由自主的吐露一些話，不過是因為對未來的殘片所無意識透露出來的，準確率就連百分之一都沒有，卻被汴梁城的人當作有言必中。

孫小雅身上的錢來源非常簡單，都是她來到這個世界上之後，那個屋子裡面的錢，裡面雖然算不上大富大貴，但供養孫小雅一個人，如果不奢侈的話，一輩子是沒問題的。

這一天，孫小雅覺得無聊，看到街上有梅花開了，各種顏色在路邊露出點點邊角，有的露出一整枝，有的整個矗立在街道中。

但是因為路上那些庭院以及樓宇，梅花雖然點綴其中，但看起來也頗為不爽。

所以，孫小雅就微微一笑，一個人來到經常跑去的梅花園子裡面。

這裡一整片都是梅花，並且每棵樹都有人打理，梅花開的滿枝頭都是，看起來霎時漂亮。

孫小雅被這樣的景色折服，正想要走進去逛的時候，忽然見一個青年男子走了過來，所以連忙爬到旁邊的大樹上。

這裡的梅園是有人看守的，看守的人非常兇惡，不僅僅不要人採摘梅花，就連過來看看也不許，要是讓那個守園人看到可就不好了。

孫小雅在樹上張望，發現過來的那個年輕人並不是守園人，她原本想要跳下去打個招呼，但這裡可是梅園，不能大聲張揚。

所以，孫小雅就偷偷扯下一根樹枝，樹枝上粘著粉紅色的梅花，她從樹上跳下來，正準備送給這個年輕人，卻忽然聽到身後有人大喊的聲音。

「完了，被發現了！」

孫小雅心中一驚，連忙扔掉手裡的樹枝就要狂奔，但身後那人看到園中梅花被折，已經是怒火中燒，追過來的速度是非常快。

「瘋女人，你這個瘋女人還敢來這裡！」守園人認識孫小雅，一邊追著一遍喊著。

孫小雅根本不去搭理他，她這樣的身手怎麼可能被追上？

自從附身在這個身體上之後，孫小雅別的好處沒感受到，但力氣和身法卻非常人所能比，至少也是普通人的兩三倍了。

孫小雅不一會兒就快要跑出梅園，她停下來，對守園人做了一個鬼臉，然後在守園人怒氣之中轉身就跑。

「撲通！」

但這一跑，卻讓孫小雅一個不慎踩了個空，在她剛剛沒有看到的一個地方，竟然有一個浮土蓋著的小坑溝。

孫小雅跌入坑中，所幸這個坑坑並不大，她也就只是摔傷了屁股，並無大礙，坑坑裡面也沒有什麼傷人利器，只是讓孫小雅屁股火辣辣的疼而已。

「賠錢賠錢，瘋女人，快賠錢，十二顆梅花，一共兩文錢！」守園人也是一個俊俊秀秀的年輕人，走過來的時候粗聲粗氣的說。

孫小雅兩手一攤，想要再次離開，卻看到前面已經站了一個人。

此人正是剛剛見到的那個同來賞梅的那個人，這個年輕人一臉書卷氣，斯斯文文的，額頭高高顯然非常有智慧。

「兩文錢給你，你不用難為一個瘋子吧。」這個年輕人從手裡面扔出兩塊銅板，淡淡的說。

「有錢就好，我也不會做賠本生意，每天讓這瘋女人扯壞的樹枝多了去了，今天才用陷阱對付她，已經是仁義至盡了！」守園人拱拱手，說：「堯夫先生，既然是你保她，那麼這個梅園以後她可以隨便來，如果有什麼東西毀壞了，可都要算在您的頭上。」

「沒問題，你去吧。」年輕人揮揮手，讓守園人退去了。

等到守園人離開之後，這個年輕人才扶著孫小雅到一個石桌旁邊坐下，然後拱手一禮說：「這位姑娘，在下邵雍，不知道你有沒有摔倒哪裡？」

孫小雅張張嘴，但腦子裡面的混亂讓她無法成功組織語言，每一次與人對話的時候都會讓她有這樣的障礙，有時候答非所問，有時候根本就說不出話來。

這種感覺就好像是被人掐住脖子一樣難受，其實孫小雅在聽到那位守園人說出堯夫先生的時候，就已經悚然一驚了，現在更是聽這個人自己道明，她更是覺得好像是做夢一樣。

邵雍可是北宋非常著名的易學家，他所創立的梅花易數，在後世就算是科技昌明的年代上依然是非常流行的，邵雍可是她的偶像啊。

親眼見到偶像，孫小雅當然非常激動，有無數的念頭在心中劃過，但是這些話到了嘴邊卻變成了另外一個意思，停在別人耳中已經變成了瘋言瘋語。

「汽車、遊艇、直升機，根本沒區別，沒區別……」

孫小雅只覺得臉蛋通紅，見到偶像竟然憋了半天說出這些話，這一次註定她在偶像嚴重的形象徹底毀了。

但是孫小雅基本上也不再掙扎了，這些年她早已經習慣了別人異樣的眼光，畢竟她並不屬於這個世界，對這個世界的人也沒什麼感覺，被人當作異類也非常正常。

「我知道你說的是什麼，推背圖裡面有『門外一鹿，群雄爭逐，劫及鳶魚，水深火熱』，這些話是不是你們後來人說的？」邵雍坐在石凳上說。

「還沒好好的感受，雪花綻放的氣候，我們一起顫抖，會更明白，什麼是溫柔……」孫小雅特別想和邵雍探討易學，但說出來的話，竟然變成了王菲的《紅豆》，雖然這首歌唱的音律也算挺準的，不算丟人，但是答非所問原本就是丟人，這下子那個邵雍一定會認定孫小雅就是一個瘋子！

「我知道，你雖然看起來瘋瘋傻傻，但內心裏面非常清楚，剛剛你可知道你幫我驗證了一種演算法？」邵雍說話之後眼睛特別亮，但是他以不說話的時候眼睛中的神采又全都收了回去，看起來十分神奇。

「道可道，非常道……北冥有魚，其名為鯤，鯤之大，不知其幾千里也……」孫小雅簡直就要無地自容了，這正說著數學方面的內容，她嘴巴裡面偏偏蹦出一些道學的書，這不是讓邵雍先生難堪嗎？

但是，邵雍並不像孫小雅想象的那樣，他從懷中拿出一本小冊子，然後說：「這就是我最近創立的一種術數模型，這個模型擯棄了之前用道具起卦的方法，完全按照先天八卦之數，用心念即可起卦，用心念即可斷卦知曉結果，既然是姑娘你讓我驗證了這個術數模型，這個名字就有你來為我定吧！」

說著，邵雍竟然又從懷中拿出來了文房四寶，整整齊齊放在孫小雅面前。

「不知者無畏，不知者無罪……」孫小雅從石凳子上面站起來，手上拿著毛筆，沾了墨水毫不猶豫的在那本小冊子上面用繁體字寫下四個字。

邵雍拿起這本小冊子，臉上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讚歎的說：「姑娘你果然是心中明白，這個名字和我想的一模一樣，我沒有料錯，我也沒有算錯，你果然已經不是你了！」

邵雍雙手抱拳，感謝的說：「這個術數模型，以後就按照姑娘你題的名字，叫做梅花心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