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第8章 我要吃了你

沐浴更衣完畢，我換上那一襲碧綠的裙子，在銅鏡前照了照，煞是好看，不覺就多看了幾眼問：「杏兒，你看這衣裳漂亮嗎？」我轉了個圈兒，從前都是穿蘇嬤嬤做的粗布衣裳，這種輕飄飄的紗裙從未穿過，愛美之心原來我也是有的。

杏兒卻是癟著小嘴，一副要哭的模樣，站在一邊不說話。

「你怎麼了？很難看嗎？」我四下看了看，不會啊，很漂亮的說。

「不是，小姐好漂亮。」杏兒抽抽噎噎的說，卻始終不敢哭出來。

「那你這表情是什麼情況？」我皺眉看向她問。

「沒有，只是……只是，杏兒今天才來伺候小姐，沒想到，才一天。」杏兒含糊其辭的說。

「你說什麼啊？」我莫名其妙的問，她那意思怎麼有點生離死別的感覺。

「沐浴更衣完畢了嗎？可別讓老爺等。」這時門外傳來大夫人催促的聲音，我也顧不得再問杏兒了，走了出去說：「已經好了。」

大夫人看我一身綠衣素雅清秀，不覺皺眉：「太素了吧，怎麼穿這個？」

「我喜歡素凈，那些艷麗的我不喜歡。」

「嘖，你這樣真是……算了算了，也來不及了，看看，老爺那兒的人過來接你了。」這時前面來了兩個小丫頭，到了近前福了福身子說：「三小姐，請跟奴婢到書房。」

「哦。」我懵懵懂懂的跟著兩個小丫頭要走，大夫人一把拽住我，我回頭，卻驚見她眼底的淚光，只是一瞬，她鬆開手說：「去吧。」那聲音頓覺蒼老了很多。

「三小姐？」那兩個丫頭見我獃獃站在那裡，不覺提高了聲音。

我忙跟著她們二人往前走，走了一段回頭看了大夫人一眼，卻看到大夫人正在抬手拭淚，心越來越慌亂起來。

「兩位姐姐，書房是什麼可怕的地方嗎？」我不覺問。

兩個丫頭領著路，對我的問題充耳不聞，也不理我，不一會兒就到了，她們回頭拿出一塊黑布說：「把眼睛蒙上。」

「啊？為什麼？」見父親要蒙眼睛？這是什麼規定？

「這是規矩。」說著她們一人按住我，一人強行把黑布繫到我腦後，頓時眼前一片漆黑。

「你扶三小姐進去吧。」這時其中一個丫頭說。

「我？為什麼不是你？」另一個頓時充滿恐懼的問。

「上一次就是我，這一次該你了，快點，趁著時辰還早。」

「……好吧。」

這時我感覺有人扶著我往前走，那人扶著我的手在微微顫抖，推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怎麼不用通報的嗎？

一走進去就聞到一股很熟悉的龍涎香味，我被扶著坐下了，然後扶著我的小丫頭轉身就要跑，我忙問：「父親大人呢？」

她卻根本不理我，一下子就沖了出去，砰的關上門，還聽到落鎖的聲音，我真是莫名其妙，抬手想拿下黑布，猶豫了下，還是輕輕的喊了一聲：「父親大人？您在嗎？」

可惜四周一片靜默，沒有一點聲響，實在覺得不妥，我抬手去解黑布，這時卻忽然颳起了一陣大風，我聽到窗戶被颳得咯吱咯吱響。

「如果我是你，就不會取下這黑布。」忽然出現的聲音讓我嚇了一跳，那不是父親的聲音，那聲音很熟悉，淡淡然，帶著一種沙啞的磁性，卻又有不容置疑的威嚴，是那個爺，那天晚上雖然只聽過一次，但那獨一無二的尊貴，我永遠不會忘記。

「你……」一時不知道如何稱呼，也叫爺嗎？要是他並不想我知道他的身份怎麼辦？

「呵，你爹挺會辦事的，果然懂得本座的心意。」冰冷的手挑起了我的下頜，粗糙的指腹在我的下巴上磨蹭著。

「你是誰？」我下意識的問。

「你的主子。」他貼到我耳邊輕淺的說。

「主子？」我訥訥的重複。

「呵，叫什麼名字？」他鬆開手似乎是坐到了我身邊，那股獨特的龍延香混合著男人身上的味道傳了過來，居然令人有些酥軟的感覺。

「諸葛九九。」我小小聲的說。

「九九？呵呵呵，一個尚書府的嫡小姐居然叫這麼兒戲的名字，不過，比那些詩情畫意的名字有意思得多。」那人放肆的嘲笑了我的名字，我很不開心，皺著眉說：「你好失禮。」

雖然我聲音很小，但他顯然聽到了，頓住了笑意，懶懶的問：「你說什麼？」

「雖然我的名字是很土，但好歹也是父母給的，我自己尚且不自卑，你又有何資格嘲笑？」我義正言辭的說。

他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說：「是么？本座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你敢這樣同本座說話，你不怕我么？」

「為何要怕？」我莫名其妙的問。

「因為我是惡鬼。」他低低的說：「人也罷，鬼也罷，都怕我。」

本來我還是怕他的，但是聽到他直接說出來，我反倒就不怕了。

「害人的鬼，從來不會承認自己是鬼。」

「哈哈哈，小丫頭，你知道嗎，今天你就要死在這裡，被我吃掉了。」他大笑起來說。

我沉默了一會兒，其實心裡已經隱隱有些感覺，半天後，我說：「因為你選中了我，所以我在家裡才變得很得寵，而我的得寵，就是為了給你吃是嗎？」

「不錯，被選中，是你的福澤。」他毫不猶豫的說。

我站起來，憑著感覺跪下給他磕了個頭。

「磕頭求饒也沒用，今天我定然是要吃掉你的。」他緩緩的說。

「不，我只是感謝你，如果不是因為你，父親大人也許一輩子都不會和我說半句話，如果不是因為你，老夫人也不會見我，如果不是因為你，我也不知道自己還有一個姨娘，如果不是因為你，我的嫡女身份沒有人會承認，我只是一個被拋棄在荒宅的野丫頭，更加沒資格穿上這身美麗的衣裳，雖然只穿了一次，但也足夠了。」

「你不怕嗎？我吃人，從來都是從腳開始，吃到身子你可能都還沒死，那種痛，並非常人所能承受。」

「怕你就會不吃我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