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三十一章 夜宿木屋

一百三十一章 夜宿木屋

凌安朔背著花娘走了好長一段路,可是還有一座山的距離才能走到官道上,天色已經暗了下來,他不得不停下來找個地方先歇一晚。

他們兩個人來的時候騎的那兩匹馬,在那些妖打鬥的時候早已經嚇得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就連花娘又暈倒了,他只好背著她回去。

他看了看周圍,記得來時這邊好像有一個破舊的小木屋,按著記憶中的路線走了過去,果然看到了白天那一所小屋子。他側頭看了一眼還在昏睡中的花娘,神色複雜,苦笑一聲然後走進了木屋之中。

木屋雖然有些破舊,但是已經是個極佳的容身之所,在這裡倒是可以避開毒蛇野獸的攻擊,大概是附近砍柴或者採藥的村民搭建起來的,若是來不及下山,有此小屋倒是也方便。

屋子裡除了一堆可以供人睡覺的乾草之外也沒有其他的東西了,凌安朔看了一眼四周,走了過去,將花娘放在草堆之上靠著牆。

他尋來一些干樹枝在屋子裡開始生火。這秋夜涼,他倒是還好,只是花娘穿得比較單薄,難免會著涼。火慢慢地燒了起來,「啪啪」的跳火聲在這黑夜之中顯得格外的清脆。

火光照亮了屋子。他在半蹲著挑著火,跳躍的火光之下他看著正靠在對面牆邊的花娘,看著她熟睡著的臉,那微微皺緊的眉頭,是因為在擔心阿離嗎?

她說她是妖,可是哪有那麼脆弱的妖?每次總是把自己置身於危險之中九死一生。

他突然回想起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在皇宮,她抬頭那一剎那的驚艷,仍留在自己的心中,久久不能抹去。

她明明是花丞相的愛女,是徐氏皇后視如己出的外甥女,怎麼會是一隻妖呢?她一直以來不敢告訴自己的真相,竟是這個嗎?

凌安朔眼中像是升起了陣陣烏雲,灰暗不已。

「阿離......阿離,活著......」花娘突然喃喃地念著什麼.

凌安朔即使是與她隔了一堆火的距離也能清晰地聽到了她夢囈的話,想來阿離重傷給她的打擊實在是太大了。他又回想起當初扶桑死的時候,鷹說她抱著扶桑在雨中哭暈了過去,當時他還不能理解,現在他懂了。

她對於每一個對她好的人都無比的珍惜,最不能接受因為自己而連累了別人。

還有她以一人之力護丞相周全的時候,不顧自己的安危也要拚死與殺手相互廝殺,她那堅定的眼神,如今回想起來仍是讓他震驚不已。

那麼他自己呢?在她的心裡到底是什麼樣的存在?

看到花娘哆嗦了一下,凌安朔皺了皺眉頭,起身走到了她的身邊,扶起來讓她靠在自己的懷裡。花娘感覺到突然有了個人,她蹭了蹭,緊緊地抱住了凌安朔。

凌安朔這才注意到了此時花娘的身上冷冰冰地,可是額頭卻有些溫熱。他伸手探了探花娘的額頭,果然是發高燒了。

他剛想挪一下,想讓他和花娘都更靠近一點火堆,可是他一動,花娘就緊緊地抱著他不肯放手,他竟也動彈不得。他看著懷裡臉色蒼白的人,心裡不免有些心疼。

「安朔...不要走......」花娘又開始囈語道,還不停地往凌安朔的懷裡蹭。

凌安朔嘆了一口氣,她的一句話,就可以擊敗他所有的猶豫,終究是放不下她。人如何,妖又如何?她既然不在乎,他又何必在意。

他讓花娘緩緩地躺下在乾草上,由於她一直不肯放手,兩個人就這樣以緊抱著的姿勢側躺在了乾草之上。看著她近在咫尺的臉,他突然心安下來,那是他最熟悉的臉,這是他最熟悉的人,那微微顫動的睫毛和微微皺起的眉頭,這些日子以來,她都這般擔心嗎?

一直以來都是她在為在毫無怨言地幫助自己,他又何嘗真正為她做過什麼呢?

「安朔......」花娘又喚了一聲。

「嗯,我在。」

「安朔......」

「嗯。」

......

連著喚了幾聲,花娘大概也是喊累了,停了下來。凌安朔閉上了眼睛,打算眯一會兒,他也累了,第二天還要帶著她回到龍城。

突然一陣涼風吹了進來,正在燒這的火被風吹得更旺了一下。花娘打了一個哆嗦,緊抱著凌安朔,突然一個翻身,壓在了凌安朔的身上。

「呃......」凌安朔突然睜開了眼睛,看到已經在自己身上熟睡的花娘,有些哭笑不得。不過這個姿勢,未免也太尷尬了一些。

聞著花娘身上的香味,他突然有些迷醉了,明顯感覺到了自己身體的異樣。他閉上了眼睛,咬牙慢慢將花娘推開一些,讓她睡到旁邊的乾草上。

可是花娘還是緊抱著她,將頭靠在他寬大的胸膛上。

凌安朔嘆了一口氣,忍著吧。

易王府。

安靜的書房內,易王站在書桌前看著密探傳來信件,突然陷入了沉思。

花以媚,北辰國丞相花浩南長女,北辰皇后外甥女,左相沈鈞夫人的侄女。

花子良,「京都三雅」之一。花浩南對外稱花以媚抱病身亡,卻讓花以媚以男子身份繼續生活下去。

這個女人果然沒有那麼簡單。

「殿下!」一個侍衛走了進來,半跪著對易王行禮稟報道:「他已經招了,他對花以媚說了殿下的計劃以及...身份!」

易王的視線突然從桌子上的信件中離開,看著侍衛,有些惱怒道:「你說什麼?」

侍衛低下了頭,不敢再說話。他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易王不可能沒聽清楚,若是再說一遍,激怒了他,怕是自己也沒有好果子吃。

易王深吸一口氣,使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對那個侍衛說道:「背叛我的人,一定要讓他痛不欲生,讓他就連下輩子也不敢再背叛我!」

「是!」

侍衛應了一句,剛要退下去,卻又被易王喊住。

「朔王和花以媚已經出了龍城,據說往沽山方向去了,你派些人,讓他們別回來了!」易王眼神里露出一絲殺意。

侍衛又應了一聲,轉身離去了。

易王又看著桌子上的信件,陷入了回憶之中。

他也曾有幸福的生活,有愛他的父母。他的父親是苗疆穆原部落的族長,可是一場戰爭,讓什麼都變了。

南越王上官麟揮兵征伐部落,他的父親儘管奮力反抗,卻最後還是死在戰火之中。為了讓穆原部落唯一的繼承人活下去,他父親手下的兩個老將合謀了一場戲。

一人射殺上官麟,一人替上官麟擋箭。替上官麟擋箭的老將只希望上官麟能替他把孩子安全撫養長大。所以他成了南越國的二皇子,上官磊。

上官麟收他為養子的時候很多大臣都是反對的,就連宮裡的太監宮女都時常笑話他,麻雀想變鳳凰!直到上官麟又收了其他的皇子,這種置疑聲才漸漸地消了下去。

他討厭上官這個姓氏,他姓禾宿,他遲早會讓禾宿家族東山再起!

認賊作父這麼多年,他終於就快熬出頭了,絕不能容忍再有意外發生!他所承受的痛苦,一定要加倍地還給那些人!

想著想著,易王的手已經緊握成了拳頭,一拳打在了書桌上,表情是說不出的恨意。

「殿下,你都好久沒有來陪奴家了呢!」一個紫衫女子突然走了進來,有些佯裝生氣道。

易王抬頭看了她一眼,是他的侍妾金香。

「誰讓你進來的?」易王不滿地緊蹙著雙眉,冷冷地問道。

「妾身只是想殿下了......」金香有些委屈,撅著小嘴滿臉的不高興。在她的印象中,易王最吃她這一套,看到她這這般,肯定不一會兒就會來哄她了。

可是她還是想錯了,易王對她的表現無動於衷,只是語氣淡了一些,說道:「夜深了就趕緊回去休息!下次沒有本王的允許不能踏入書房一步!」

「殿下!」金香驚呼,「為什麼?從前妾身也常常來書房,殿下不也......」

「以前是以前,現在是現在!本王的話還需要解釋?」易王挑眉,顯然很不高興她所問的話。

金香愣了一下,沒有想到易王會這樣與她說話,她哪裡受過這樣的氣!隨即哭著跑了回去。

看到金香這般哭哭啼啼的,他更加心煩意亂,抓起書桌上的紙揉成了一團,緊緊地握在了手中。

花以媚,怎麼會有她這樣的女人?!易王暗罵道,他也不知著了什麼魔,自從白天知道她是個女子知道,滿腦子裡都是她的身影!

她那副不卑不亢與他爭執的模樣,她機智多變面對突發情況淡然的笑容,她手持長槍與敵軍交戰的英勇,無一不鐫刻在了他的腦子裡!她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存在?

自從見過了她,總感覺其他的女人總是太矯情,都變得無趣了起來。

只可惜,她卻是上官衍的人!

易王想到這裡眼神變得複雜了起來,可是很快又恢復了決心,總不能因為一個女人誤了他的大事,而且這個女人知道了他的秘密,留不得!

既然她那麼喜歡上官衍,不惜女扮男裝跋涉千里來到南越國助上官衍上位,那就讓他們都死在一起好了!

夜已深,明亮的書房裡倒映著一個人的身影。夜不能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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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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