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章 婆媳談話
花娘回到朝陽殿的時候已經是深夜,看見了正換上了孝衣的凌安朔,她錯愕地看著他,今天是他們的新婚之日,難道真的發生了什麼大事?
錦瑟上前,也疑惑不已,左右看了看,卻沒有發現阿離。
「怎麼回事?」花娘咬唇問道。
凌安朔抬頭,滿眼的血絲,她才離開沒有多久,感覺他整個人已經憔悴了許多。空洞的眼神在看到花娘的一剎那突然像是看到光亮一般,終於有了神色。
「花兒,你沒事吧?」凌安朔上前,有幾分局促。
花娘搖了搖頭,繼續問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父皇駕崩了,四弟也被殺害了,阿離也受傷了,現在在側院休息。」凌安朔說出這件事的時候眼神又黯淡了下去,像是籠罩在迷霧一般。
「我去看看阿離!」錦瑟和花娘說了一聲,退出了房間。
花娘看著此時的凌安朔,心疼不已,捧著他的臉,說道:「沒事,你還有我。」
「我是不是很沒用?連他們都保護不了!我早就知道上官磊是個禍害,卻沒有及時除掉他,才會變成今天這個局面!」凌安朔自責地說道。
花娘緊緊抱著他,天氣寒冷,可是凌安朔卻穿的單薄,她明顯感覺到了他的疲憊,將他緊抱在懷中,恨不得把所有溫暖都給他。
「不,誰也不會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你沒有錯,不必自責。父皇和四弟也不願意看到你傷心的樣子,你要振作一點,至少,我會一直陪著你!」花娘寬慰他。
感受到溫暖的凌安朔真的不想放開花娘的懷抱,可是他的父皇屍骨未寒,四皇子死不瞑目,還有城中的暴亂善後......儘管不想面對,可是又不得不去面對。
他嘆了一口氣:「你先在院中休息吧,想來你也累了,先去一趟靈堂。」
花娘放開了凌安朔,看到他蒼白的臉色,只是搖了搖頭,說道:「你等等我,我換身衣服便隨你過去。」
她現在能做的,也只有寬慰陪伴了。
凌安朔知道自己拗不過她,只好答應,忽而想起了什麼,對花娘說道:「我母后回來了。」
「我知道。」花娘應了一句,「我曾與你說過,我當初為了救我的救命恩人梅寒子,所以才與人類做這花契的交易,如今錦瑟已經將梅寒子喚醒,當初與我交易的人自然都可以恢復原來的樣子。」
「原來是這樣。」凌安朔明白了過來。
花娘進了內房換了衣服,凌安朔在院廳里等著,這個時候鷹突然出現在院子里,半跪在地上給凌安朔行禮:「殿下!」
「信我已收到,這次的事情辦得不錯,這回上官磊再也沒有了兵馬,如今只是秋後的螞蚱,蹦躂不了幾天了!」凌安朔一提起易王就恨得咬牙切齒,對,是恨!他從來都沒有那麼恨過一個人!
若不是因為他,父皇怎麼會死?四弟也應該還好好地活著吧?
凌安朔的雙手突然緊握成了拳頭,關節發出了咯咯的聲音。
「殿下,除了這個,屬下此行還找到了能證明易王就是穆原部落餘黨的證據,還有他這些年幫助苗疆舊部落脫逃給來往的信件以及人證!」鷹繼續稟報道。
凌安朔的雙眼緊眯成了一條線,上官磊,這次看你還怎麼逃!
「你帶人去將上官磊控制住!押入天牢!要快!估計他現在正在想著怎麼逃跑呢!可惜本王早就布下人馬,他是逃不掉的!你將那些證據帶去給左相大人,相信他會將事情辦好的!」凌安朔對鷹說道。
「是!」鷹應道,退了下去。
花娘換好了衣服出來的時候剛好看見鷹走了出去,她不解的問道:「鷹回來了?這回又有什麼事情?」
「事情都交給我,你就不用擔心了。」凌安朔擠出一絲笑意,可是他卻不知道在花娘看來他的笑讓花娘有多麼的心疼。
花娘換上了一身素白的衣服,妝容也都卸了,素凈的臉看起來也讓人舒心不已。只是一會兒的時間,這皇宮之中就就由大紅的喜慶顏色變成了白色,令人心傷不已。
凌安朔和花娘來到了靈堂,此時的端王,六皇子,八皇子和九皇子已經跪在了大堂前為皇上祈福,而兩旁也跪滿了文武百官,清一色的白色,讓氣氛清冷無比。
看到了凌安朔和花娘進來,端王關切地問道:「皇嫂可還好?」
凌安朔回道:「無礙。」
兩人跪在了軟墊上,按禮節,他們這些皇子要為先皇守夜三天才會舉行出殯禮。九皇子看了看他們,又看了看後面還無來人,有些氣惱。
「這而哥未免排場也太大了,回最早的是他,竟是到現在也沒來!也太不把父皇放在眼裡了!」九皇子小聲嘀咕道,明顯對易王不滿。
凌安朔連抬眼都不曾,只是說道:「他不會再來了,父皇沒有這樣的兒子。」
端王在來的路上早就聽說了他去制押暴亂后發生的事情,有個腦子的人都能猜到這些事情定是與易王有關,兄弟那麼多年,他自然也是知道易王脾性的人。
三天晃眼而過,皇帝出殯,易王與呂太傅被凌遲而死,而呂家因為呂明城的舉報之功也沒有沒落,而擺在南越國的問題赫然出現。
現在監國的是朔王,自然是由朔王登基成為新皇,國不可一日無君,因為先皇剛駕崩的緣故,其他國家也在對南越國虎視眈眈,若是此時南越國出現內亂,怎麼可能還有精力對對付外敵?
是夜,皇后寢宮。
花娘一身素衣款款而來,身邊的幾個小宮女跟隨這進入了皇后寢宮的偏廳,看到了正坐於主座上的白檀皇后,她上前欣然行禮:「見過母后!」
「起來吧!」白檀聽到花娘的聲音,原本扶額休憩的她突然抬眼說道。
花娘起身。
白檀看了看身邊的宮女,對隨身的大嬤嬤說道:「你把她們都帶下去吧,本宮想和朔王妃說幾句家常話,沒有本宮的吩咐不許進來。」
「是!」大嬤嬤應道,用眼神示意其他的宮女都跟著她出去。
看著身邊已經沒有了外人,白檀對花娘說道:「你也坐下吧,我們兩個之間也不需要那麼多規矩了。」
花娘微微頷首,走到了旁邊離皇后最近的位置上坐了下來。
「真沒有想到,我們最終會以這樣的身份這樣的方式相見。若是幾個月前,我怎麼能想象,妖界中法力高強的花娘竟會成了我的兒媳?」白檀嘆道。
花娘垂眼,說道:「人生世事無常,我也未曾想過自己會和人類在一起。」
「衍兒若是知道你的身份......」
「他知道。不然我也不會答應與他的婚事,若他不願,我自然強求不了。」花娘苦笑,原來白檀是介意這個嗎?雖然她與白檀相識已二十多年,對她的為人也是清楚不過,為人寬厚。
但是這樣的事情落到誰的身上都會有些介意吧?
「你知道我只有衍兒與雪瑤兩個孩子,不得不多為他們多做一些打算。如今他們的父皇不在...我自然為他們多操心一些。」白檀提起上官麟,不免有些落寞。
「我能理解。」
「不,你不理解。」白檀搖了搖頭,看著花娘,審視著她,像是要把她看穿一般,「你可知道,今日我與衍兒談起繼位之事,他居然拒絕了!」
聽到白檀有些激動的聲音,花娘是平靜的,因為她早就知道了凌安朔的決定,他也不止一次與花娘說過,他會帶著她遠離這些紛紛擾擾。
看著花娘平靜的臉,白檀有些受傷:「看來你也早就知道了他的決定,我只想問,他的這個決定,是不是因為你?」
「不管是不是因為我,他志不在此,若是強行將他束縛在這皇宮之中,他可會快樂?」花娘看著白檀,沒有一絲的心虛理虧。
「這就是他的宿命,他註定是要成為那高高在上的王!註定了他這一生不平凡!而且他也有這種能力!」白檀有些看著花娘,眼神堅定。
「所以您找我過來的是為了什麼?」
白檀看著花娘,突然起身,從上面的主位上走了下來,來到了花娘的身邊:「花娘,你是個聰明人,怎麼會不知道我找你來是為了什麼?國不可一日無君,衍兒他必須要登基!唯有如此,才對得起他死去的父皇啊!對得起南越的百姓!」
「您也是個聰明人,若是他願意繼位,何至來與我說這些?」花娘苦笑。
「正是他不願,我只能來找你,或許在他的心裡,你的地位已經超過了我這個沒有見過幾次面的親生母親!你,可否幫忙勸他?」白檀雖然沒有把握,可是她必須這麼做,花娘是唯一能改變凌安朔決定的希望。
花娘也站了起來,對白檀行了一禮:「對不起,這件事,我辦不到。或者說,我並不想這樣做,為何要強迫他,我不願。」
「花娘......」白檀驚訝地看著花娘,一時竟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如果是為了南越國的百姓好,我倒是覺得端王品行端正,有勇有謀,而且他也是皇室血脈,乃是不錯的皇位人選,母後為何不考慮一下呢?」花娘自知皇后心中所想,可是不願戳穿罷了。
說完花娘又行了一禮:「兒媳就不打擾母后了,希望母后好生考慮,有些事情強求不得,我亦不願將事情弄複雜。兒媳告退!」
說完起身,退了下去。
看著花娘遠去的背影,白檀心中像是有一塊石頭堵住了一般,難受至極,她等了二十年,難道就換來這麼一個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