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第124章 花田碎屍
見慣了那些一見我就衝上來喊打喊殺的厲鬼冤魂,猛地瞅見這麼一個平靜的鬼,我都覺得畫風變得太快不適應。我坐在沙發上,看著面前的霧狀女鬼像出神般摸著花。
滴滴答答彈珠砸到地上的聲音把球球驚了出來,她剛想沖就被我做了個手勢停,我並不想打擾或者說激怒面前的女鬼。她的鬼形態並不是很穩定,凝出來的形狀一會兒清晰一會兒模糊,閃爍之中看到她的臉,清秀小巧的鵝蛋,長長的空氣劉海,眉眼裡有一股單純的氣質。
過了好久,她抬頭看著我,說:「你們要抓我嗎?」
「你知道我們是幹什麼的?」我有點吃驚。
「鬼差來找我了,我求他給我一點時間,他說反正我進了這家的門,也是一樣被抓走的結局。」她的語氣很無奈,可說話的聲音很輕,帶著年輕姑娘特有的甜。
「那你為什麼出現在我眼前呢?」我繼續問,其實我還挺好奇她為何明知我們會抓她還顯形。
她將手伸向那盆粉色海棠花,兀自低語:「紅綿綉鳳撲華鉛,紅綿回鸞散舞錢,紅絲顫雀翹妝鈿。過清明百六天,畫牆低何處鞦韆?宿粉暈流霞炫,明姿洗垂露鮮,是花中每一神仙。我那麼喜歡海棠花,最後死在海棠花下,算不算得償所願?」她整個霧狀身體開始變得像3D立體投影那麼清晰,我這才看清楚她,穿著淺藍色小裙子,扎著馬尾辮,瞬間就看到一把刀刺中胸口,血像高壓水槍般噴出來,接著一刀一刀戳下去,手起刀落間鮮血飛濺,她的身體被扎出一個個窟窿。
「朝生暮死……你也是朝生暮死鬼……」葉魘吃驚地說。
她悲愴地點點頭,接著瞳孔散大爆炸成一片紅霧,幽幽哭泣地說:「我叫羅衣,住在你買這束花的地方。」接著那團紅霧消散,隱沒在海棠花中。
「她居然沒殺了我們,簡直奇迹。」球球有些難以置信。
「為什麼?」我撫摸著女鬼觸摸過的花,淡淡地問。其實我已經大概了解這些神仙鬼怪的事情,只是想聽她說出來。
「朝生暮死,讓你每天無止境重複死亡那天發生的一切,就連痛苦都是真實的,你會不會怨氣衝天成為厲鬼?」球球平靜地反問我這個問題。
我點點頭,因為,我確實會。
「就連我也不例外,直到我脫離朝生暮死,變成朝貓暮鬼。我見過的每個朝生暮死鬼,都很可怕,那是鐵圍山最可怕的一群鬼。」她話音剛落,最後一道夕陽的光芒隱沒,她從球球變成了葉魘。
「你恨流光嗎?」我看著身邊的葉魘,在流光的記憶里,她一直都是那個很調皮的天龍族公主,牽著她的手甜甜地喊姐姐,轉身就去掏鳥追老虎,把應龍打得落花流水,然而一到長輩面前她還是高貴嫻雅的公主。
葉魘摩挲著長發,像小時候那樣繞在食指上,看著客廳外,搖搖頭說:「如果恨你,早就在你輪迴成凡人的這些年殺了你。可每次我都沒能下得去手,想起她救了我那麼多次,母後父王不在我身邊的時候,都是她陪伴我。何況,你也不是流光。」
「總算有人能明白,我不是她了。」我釋然地說,雖然我能想起流光很多事情,可我並不把自己當成她。
「但你很像她,性格很像。愛一個人,做一件事,很執著。說起來今天這個女鬼的名字,羅衣,讓我想起了流光生前最喜歡穿的就是海棠羅衣,就像這粉白的海棠花。曹植寫予洛河龍女的《美人篇》,羅衣何飄飄,輕裾隨風還。就像是在寫你……可惜啊,都死了。」她嘆息地說。
我大腦一下子當機了,對不起,讀書不多,今天猛然聽到這麼多詩詞歌賦有點吃不消,讓我先百度一下都特喵的什麼意思!我簡單粗暴的大腦勉強搞明白這些意思后,大概明白了,哦,你們在裝逼,跟我沒關係。我忽然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羅衣的臨死畫面如此慘烈,絕不可能是自殺,也就是說,有人對這樣一個單純的女孩痛下殺手!
「那個花店裡肯定發生了殺人案,肯定!肯定!肯定!」我跺腳道,但是近期好像沒有看到警方出現在我家附近,那店主滿面笑容也不像個殺人狂魔啊,會不會是前任店主幹的!我已經自動開啟推理模式,不斷在屋裡走來走去瞎猜。
剛才還傷春悲秋的葉魘崩潰地上樓不理我,留我一個人在客廳里瞎轉悠。
「喂,最近你們中心有接到過被幾十刀捅死的女死者嗎?」我打電話問謝辰徽。
謝辰徽停頓了幾秒回答道:「沒有,捅幾刀死亡的男死者有,女死者沒有。」
「我家附近可能發生了殺人案,女死者的鬼魂飄到我家,沒威脅我已經搞定了。不過我現在還拿不準是哪裡。」我有點不安地問。
「不要輕舉妄動,你打不贏鬼,也打不贏人。帶著賤貓去四周看看,發現了可疑情況就報警。」謝辰徽吩咐道。
「好!」我答應下來,然後掛了電話。
這時候我四下找那個死白胖子,也不知道它躲到哪裡去爽,周沙抱著我的時候那怨毒眼神都能把我射成篩子,估計這會兒肯定去禍害人家鴿子。也不知道我剛發的錢夠不夠賠償人家金貴的白蘭鴿、孔雀鴿,我邊念叨邊去找慫慫。養鴿子那戶人家平平靜靜的,沒看到它的蹤影,我轉到錯層那邊的小草坪上,果然在大榕樹下看到賤貓正攆著哈士奇滿世界追。
一隻體型比慫慫大十倍的狗,被個貓追得屁滾尿流,還有臉當狗嗎?我都懶得吐槽,直接抱起慫慫就走,賤貓那一臉我弄不死小賤狗的表情,硬是被我連摁帶拽地弄走。
「一會兒你去花店裡幫我問問,看看有沒有屍體的腐爛氣味。」我對它說。
「搞完了我要跟那隻賤狗大戰三百回合!」慫慫還是滿臉怒氣。
「它怎麼滴你了?氣成這樣!」我問道。
「舔我屁股,媽了個蛋不能忍。」慫慫不爽地說。
我走到那家買玫瑰的花店,店主正在吃飯沒顧上看我,慫慫從我懷裡一躍而下,在貨架底部隱身後鑽入了花店內部。
「種海棠的那塊花田下埋了女人的碎屍,剩下的自己看著辦,我找那隻賤狗算賬去了!」慫慫衝出來,扔下這句話,忙不迭飛奔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