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第140章 咎由自取
我放下電話,站在原地靜靜地聽那氣若遊絲的呼救聲,我很確定聲音來自隔壁金胖子家。我躡手躡腳打開門跑到隔壁,金胖子的鐵門沒有反鎖,我一轉把手就開了。
但是作為鄰居這樣闖入似乎不太好,我沒把門推開,而是在外敲門問:「金先生,你在家嗎?」
金胖子果然走出來開門了,他堵在門口警惕地問:「找我什麼事?」
「我家醬油用完了,能借你的嗎?」我笑嘻嘻地問。
他嫌棄地說:「自己買去。」
「走到小區門口好一段路呢,就借用一下,等下給你送餃子吃!」我裝得一臉無辜。
金胖子微微皺眉,稀疏眉毛讓他肥胖的五官更顯得猥瑣,半開著門說:「你等著,我去給你拿!」
「嗯嗯!」我點頭答應。
他一轉身,我立刻翻掌如刀,狠狠往他後頸部劈過去,他搖晃了兩下還沒倒下去,正要回頭時我又補了一下,他就翻著白眼倒下去。我隨手關門,繞過他竄進他的屋裡,呼救的聲音還在微弱響起。
臭道士的客廳髒亂差到極點,走進去就是個滲人的佛龕,裡面也不知道供著什麼玩意兒,一個猙獰鬼臉舉著血淋淋的人心,左右全部擺滿了桃木、符咒、招魂幡這些,屋裡散發著一股難聞的味道。我看著一樓似乎不是聲音源頭,便朝著二樓走去,可是每上一層都像被什麼力量在往下推,我費勁力氣好不容易走到二樓。
一大堆瓶罈罈罐罐背後,放著一張椅子,上面捆著一個渾身血淋淋的人,漂亮的袖扣映著外面的陽光在地板上反射出白點,我亦步亦趨走到他身邊,抬起他的下巴……竟然真的是周沙。他雙手反剪捆在椅子背後,手臂上滿是針刺刀割的傷痕,白色襯衫上血跡斑斑,雙腿也被捆在凳子腿上,腦門上貼著一張符咒。他依然在毫無意識地喃喃自語,時而呼救時而喊我名字。
我隨手打翻一個玻璃瓶,裡面滑出來一灘滑膩膩的東西,帶著濃重的屍臭味,估計是屍油之類的東西。我用玻璃碎片割開繩子。周沙因為失血顯得臉色蠟黃泛白,我割斷繩子后他整個人癱軟在地。
這時,金胖子出現在門口,凶神惡煞地說:「你幹什麼!」
「你也是個道士,為什麼這樣對他!你信不信我報警告你故意殺人未遂。」我氣憤地說。
「他是什麼,你比我清楚。我在替天行道,你要與妖孽助紂為虐嗎?」他陰笑著朝我走來。
我握著玻璃碎片,做好了跟他殊死一搏的打算。
「他是什麼我很清楚,我怕你搞不明白,半桶水晃蕩的臭道士,也敢稱自己替天行道。老天爺不用你替!」我斥責道。
「我降妖除魔一輩子,是人是鬼我比你心裡有數,這是個大鬼王。我不會殺死他,只是把他做成我的鬼仆,替我去獵殺妖魔鬼怪。我實在保護你,知道嗎?小姑娘,不要被他一張英俊的臉騙了。你這點本事,就只夠抓抓電梯里那種女鬼,對付不了他!」他惡狠狠地說。
「我呸!」我啐了他一口。
他一把抓住我的衣領將我輕而易舉提起來,咬牙切齒地說:「不知好歹!」說完將我隨手往地上一摔,我整個人撲倒周沙身上,腦袋慣性向前一衝撞到周沙的臉,兩人嘴唇相接,他就像在吮吸救命之水似的親吻我,一股寒涼的氣流從我身上蔓延開來,源源不斷灌入他的唇中,周沙渾身開始散發出令我難受的陰氣,我天旋地轉地幾近暈厥。
金胖子在地上隨手撿了一把生鏽的菜刀,朝著我們走來。突然之間,周沙將我一把推開,他渾身濃烈的陰氣已經繚繞如雲霧,金胖子握咒一指,周沙揮手便將符咒捏碎,我趴在地上虛弱地看著兩個人短兵相接,金胖子舉刀砍過來,周沙從地上站起來穩如泰山劈手奪過菜刀,襯衫袖扣反射的白光從地板到天花板劃過一道弧線。
「周沙,不要……」我已經預感到他要幹什麼了。
「嘩啦」刀入血肉的聲音聽得我五內如摧,接著大動脈****的血液噴了我一臉,我已經無力阻止周沙像剁豬肉似的砍殺金胖子,這道士跟我無冤無仇,就這麼死在我眼前,我實在於心不忍。
「周沙……是我啊,我是伽爾……」我一點一點爬到他身後,周沙絲毫未理會我,但還是停下了手把刀扔在一邊。
我心裡稍微鬆了一口氣,爬到他身側的時候,卻看到他的頭變成恐怖猙獰的鬼臉,滿頭荊棘硬刺,雙目幽綠,滿嘴獠牙,下巴上還長著長而硬的黑鬍子。正在嚼著金胖子的屍體大快朵頤。我扯著他的袖子,怔在那裡,眼淚不由自主掉下來,為什麼會這樣。
他發現我在扯他袖子,本能地拿起刀要朝我身上砍下來,我也不知道那裡來的力氣,握著他的手哭喊:「周沙,是我啊……」他的刀懸停半空中,嘴裡的血滴在我的臉上,混合著淚跌落臉頰。很快,他的頭恢復了原來的模樣,他吐出嘴裡嚼著的血肉,震驚地看著我。
「對不起!」他扶著我說。
「你告訴我,你到底是誰?」我淚眼迷濛地問他。
「我不能告訴你。」周沙用另一隻手抹了抹自己滿嘴血,理智而堅定地說。
「哪怕失去我也在所不惜嗎?」我絕望地問。
周沙聽到這句話,喉結上下滑動好幾次,蠕動嘴唇緩緩地說:「到了合適的時機,我會告訴你。但是,現在不行!」
我第一次那麼傷心欲絕地哭訴:「我看到了你的真身,如果我想知道,你也瞞不下去。我在你心裡,還不如一個秘密嗎?」
他緊緊把我摟在懷裡說:「不是,我是你曾經犯過的錯,我不想讓你想起過去的痛苦。不管你愛不愛我,我愛你,從沒改變過。不管我變成什麼樣,過了多久,都沒有改變過。」
到底在我身上背負了多少罪孽,這一切是我咎由自取,還是我命該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