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第23章 幽幽嬰泣
「看,不是我一個人說你是潑婦!我在這裡!」慫慫幸災樂禍地從老趙腳背後走出來。
老趙看到它后,笑著說:「喲,挺可愛一隻貓啊!年輕人有愛心,好事!」
「以前看你帶領同學撲殺飛蛾的時候,感覺你夠心狠手辣的啊!趕緊抱走吧,耽誤我們工作。」謝辰徽帶著橡膠手套,指著小貓揮揮手。
我蹲下來摸摸慫慫的腦袋,說:「乖乖回家去,晚上給你吃妙鮮包。」慫慫眯著眼睛,得瑟地說:「這還差不多,我隱身過來瞧吧!」說完它就跑了!
「哎喲,不錯哦!居然這麼聽話!」謝辰徽貼好標籤,對我豎起大拇指。
「我們可以進來看看嗎?」趙律師試探地問了問。
「進來吧,痕迹取證都完成了。站著走走可以,別碰東西。」另一名取證技術人員不冷不熱地說。
我一走進去,感覺門裡門外兩個世界。門外是熱鬧溫暖的人間,而這裡像冰窖一樣陰寒。我感覺陰寒之氣彷彿還有個源頭,自顧朝床那裡走去,不自覺地垂著雙手。當我在床邊停下來的時候,我的手好像被什麼扎進了冰針,綿密而詭異的疼痛蔓延了全身。
那是一張小孩的臉,痛苦而絕望,我滿耳都是它撕心裂肺的哭號。那一瞬間我彷彿墮入地獄,被億億萬萬孩童圍著哭號,那震天徹底的聲音好似要剖開我的軀體。那孩童流著血的眼睛,無助地揮舞著慘白的小手,一路狂奔…卻永遠也跑不到我面前。
就在我回到現實的剎那,我看到慫慫端坐在床上,它的瞳孔里映照一個渾身是血的孩童,正在床上爬來爬去,那蛆蟲在孩童的血肉里翻湧,彷彿是饕餮盛宴般令蛆蟲狂歡。我頓時忍不住,捂著嘴充到廁所里劇烈嘔吐起來。
「潑婦,你有夠沒用的啊!」慫慫嘲諷的聲音從背後傳來。
這時,我左手撐著的牆面上傳來另一股寒意,我彷彿陷入了茫茫的黑暗之中,只聽到一個女子凄慘地抽噎聲,一聲一聲地敲擊著我的心臟,我所有的血液幾乎全都涌了上來,眼前一片漆黑。我終於承受不住這強烈的寒意,呼吸急促頭暈目眩地軟坐在地上,一時間不省人事。
我醒過來的時候,慫慫搖著尾巴端坐在馬桶上面的抽水箱上。我趕緊站起來,用衛生紙擦擦身上的水漬,我注意到衛生紙上有幾滴血跡,我展開手上的衛生紙,剛好有幾滴痕迹一模一樣的血滴。
我拿出整卷衛生紙跑出去,驚恐地說:「這裡有血跡!」
小謝放下手裡的活兒,皺著眉頭接過衛生紙一看,果然有血跡,深深地滲入了衛生紙里。
「不對啊,外觀上李夢瑩沒有任何外傷,難道是別人的?」小謝有些疑惑。
他同事拿著一個大號物證袋,直接把衛生紙裝進去,不冷不熱地說:「別管了,先取證再說,走!去廁所看看!」
我走到老趙身邊,老趙神秘兮兮地問道:「有沒有覺得這個案子蹊蹺的地方?」
「房間很整潔,看樣子沒有打鬥過。小謝說李夢瑩沒外傷,廁所里卻發現血跡。」我就事論事。
老趙指著床,繼續問:「那床呢?」
「挺整齊的啊!就像是起床后的狀態,還沒來得及整理,不過也不亂。」我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葯。
「這麼整齊的卧室,不管自殺、他殺或者自然死亡,像不像服藥過量或者說中毒?」老趙繼續點撥我。
「像!可是,又不像…」我也覺得怪怪的,但說不出怪在哪裡。
「服藥也好,中毒也好,大多數情況下會因為痙攣或者痛苦而抓撓床單,打翻身周的東西,你不覺得李夢瑩像是睡了一覺就死了嗎?年輕人若是猝死,這個幾率非常小。還是等法醫解剖吧!」老趙雖然有這個想法,卻同樣拿不準。
慫慫跳上我的肩頭,得意洋洋地說:「就你們這幫傻缺能幹嘛,這顯然不是正常死亡,別裝福爾摩斯了!跟我去找城隍爺爺,你麻煩大了!」
我假裝打電話,走到一邊說:「喂!我沒時間,正在跟案子呢!」
慫慫輕巧地繞過老趙,輕蔑地說:「肥頭大耳,他能幹什麼!現在是你有問題啊!你不要命了是不是!」
「能有什麼問題?不是解決了嗎?」我不耐煩地說。
慫慫氣不打一處來,說:「愛死不死!我不管你了!」然後,便見它跑出了房間。
「小謝,你們在哪裡驗屍?」老趙問道。
「這次恐怕不能去了,在市裡新建的法醫中心裡,因為這案子出在老市長家,影響太大,上面要求儘快破案。趙叔叔懂的!」謝辰徽抱歉地說了一聲。
老趙便揮揮手,對我說:「走,我們找老爺子聊聊去!」我們倆一前一後走出了許家,開車到了市裡的五星級酒店,許家父子暫時住在這裡避避晦氣。許霆的房間開著門,滿是煙味兒,而許老爺子的房間則關著門並且栓上了扣鎖。趙律師敲了敲門,老爺子一臉憔悴地走出來開門,見是我們倆,馬上就打開門將我們請進去了。
一見到老爺子,我的腦海里又開始回蕩起抽噎聲,彷彿有無窮無盡的委屈無法言訴,我趕緊抱歉地跑進廁所關上門,忍受著那孤獨而絕望的低泣,一下一下地把我的腦神經扯得劇痛。她沒有嚎啕大哭,也不是失聲痛哭,只是輕聲哭著,就像我們流著淚卻不自主地呼吸不過來導致的抽噎…聽到後來,我忍不住自己也抽噎起來,我無力控制自己停下來,就拚命捂住自己的嘴巴,可那股悲戚塞滿了我每一寸肌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