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話 烈女明貞
周鶴山緊緊的攥著拳頭,那眼神里透著一絲驚愕與憤怒,聽著周圍的人紛紛議論,周鶴山的臉上不停的微微抽動,彷彿是受到了什麼巨大刺激,也許,我的這句話,令他難堪,這不亞於自己戴了綠帽子般羞恥,只見他瞪著我咬牙切齒的從嘴裡蹦出幾個字,「你!你竟敢大半夜....跟蹤我媳婦!***,不要臉~!」
罵歸罵,我沒有生氣的意思,畢竟這件事我說出來肯定是惹來眾怒,即便被周鶴山羞辱一番,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要能洗清馮婉玲的嫌疑就成,但是,萬萬沒想到的是,這周鶴山罵了一通好像還不是很解氣,直接大步向前,掄起拳頭就砸到我臉上,這一拳,充滿了憤怒,不敢想象力量有多大,我吃了這一拳,直接猛地一個趔趄,大退三步,趴到地上兩眼直冒金星,但這還不夠,周鶴山還是不解恨,他左顧右盼,似乎在尋找什麼東西,他撿起對面牆上掛著的那把鐵鍬,瘋了一般的掄起鐵鍬就朝我拍過來,周圍的人也都嚇傻了,沒想到這周鶴山受了這麼大刺激,黃姑姑一看情況不妙,趕緊和黃金魁去阻攔,沒成想,周鶴山就跟戰場上殺紅眼了的士兵一般,拿著鐵鍬亂甩亂拍,嚇得周圍人四處逃竄,黃姑姑和黃金魁趕緊拉著寶槐躲進了屋裡,姜文新扶著自己那拄著拐杖的父親三老太爺也趕緊往後退,潘老爺一看局面有些失控,趕緊向長工們示意,「走!回去!」說完,轉頭就跑了。
這下子,周圍清凈了,但是周鶴山更加肆無忌憚的瘋狂了,他眼裡飈著淚花,聲嘶力竭的掄著鐵鍬罵道,「你媽個屁!整天....整天打我媳婦的注意!我今個就拍死你!」說完,周鶴山使足了渾身的力氣,瘋狂的朝著我沖了過來,狠狠地甩起鐵鍬,正準備用盡全身的力氣朝我拍下來!就在這時,馮婉玲轉身邁著碎步張開雙手擋在了我身前,緊張的喊道,「鶴山哥!」
周鶴山的鐵鍬就差那麼幾寸,就拍到馮婉玲頭上了,天哪,這要是沒收住,馮婉玲一定非給拍死不可,拿鐵鍬不偏不倚的停在馮婉玲頭上,僅僅就那麼幾寸,周鶴山也嚇了一跳,臉上甚是驚訝,他趕緊收下鐵鍬,瞪著馮婉玲說,「你幹啥!你想幹啥!」
「鶴山哥!你瘋夠了沒有!你要殺!就先殺了我吧!這個小兄弟有什麼錯!根本就不是你想象的那樣!他只是幫我證明而已!你為什麼要胡思亂想,難道我在你心裡,是那麼不堪嗎?」馮婉玲似乎有些激動,聲音略微帶著哭腔。
周鶴山瞪著媳婦說,「好啊!到底是坦白了!為了這個小白臉,你盡然連命都可以不要,好啊!我算是看出來了,你們這對狗男女,就是一對姦夫yin婦!不要臉!」說著說著,周鶴山似乎有些抓狂,他甩起手對著站在我前面的馮婉玲就是一巴掌,這一巴掌,打的馮婉玲也摔倒在地上,捂著臉,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我一看這周鶴山簡直宛如一個瘋子,正在失去理智,跟瘋狗一樣見人就咬,我看著倒在地上的馮婉玲,她穿的那身紅紅的襦裙已經沾染了地上的泥土,她捂著臉,嘴角還不時地滲出血來,眼睛里的淚花已經噙不住了,**的往下流,我看著馮婉玲傷心欲絕的樣子,心裡頭充滿了內疚和自責,哎,我的一時不慎,竟然能將馮婉玲害成這樣,看看那馮婉玲,多麼漂亮多麼賢淑多麼善良的一名女子啊,那傷心的模樣,深深的刺痛了我的內心,我對著那發了瘋的周鶴山說,「周鶴山!你就不是個男人!你個孬種!雜碎!連你媳婦你都打!你還是不是人!」
周鶴山流著眼淚哈哈大笑道,「哎....家門不幸!竟出了這等dang婦!晚上竟然私會這小白臉!馮婉玲!!你把我周鶴山的臉.......都丟盡了!」說著說著,周鶴山也嚎啕大哭起來。
馮婉玲止住了哭泣,兩個眼睛突然間漏出絕望的神情,她看著蹲在地上的周鶴山,冷冷的說,「鶴山哥!你不信我,沒關係!我自問從沒做過什麼對不起你的事情,今日你這一巴掌,打散的是我們倆的夫妻情分,想當初,我爹不想我嫁到周家,可我卻自認小時候鶴山哥你對我好,凡事都護著我,我倆自幼指腹為婚,我生是你周家的人,死是你周家的鬼,既然,你如此看待我!那好......我無話可說。」說完這句話,馮婉玲咬著牙站了起來,她強忍著眼中的淚花,嘴角正在委屈的抽動,不一會,那臉頰上又滑落了兩行熱淚,輕聲的說,「哥!我還是那句話!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不要啊!!」我聲嘶力竭的喊道,這時候馮婉玲的朝著對面的牆上撞了過去,只聽咚的一聲,馮婉玲就倒在了地上。
黃姑姑和黃金魁一看,趕緊往出跑,小寶槐看見自己的婉玲姐姐倒在牆角,失聲痛哭,一邊跑一邊哭喊,「姐姐!....姐姐...!」
周鶴山此時,就像是澆了一盆涼水一般冷靜了下來,他不敢相信馮婉玲竟然會以死明志,他下意識的看了看周圍,突然間發瘋的嚎叫著,衝到了倒在地上的馮婉玲跟前,一把抱起馮婉玲,痛苦的失聲痛哭,「婉玲!婉玲啊!!!.....你...咋這樣啊!!!我信你!...我信你!!你快起來啊!嗚嗚嗚...你快起來啊!」哭著哭著,周鶴山不停地抽打著自己的臉,一邊打一邊罵道,「我不是人!我是孬種!我不是人啊!都怪我!!婉玲啊!!你起來啊!」
我看到這一幕,已經不敢相信自己看見的,這才短短几分鐘,事情就成了這樣,我匍匐著爬了過去,走到周鶴山跟前,輕輕地拍了拍馮婉玲的臉頰,我才看見,馮婉玲額頭的左上角,有一個撞擊過的圓圓的傷口,我驚慌失措的搓著馮婉玲的手,不停地哈著氣,情不自禁的留下了眼淚,我心裡十分內疚,沒想到,馮婉玲的性子竟然如此貞烈,這哪裡是一般的女子能做出的事情啊?我嘶啞的帶著難過的哭腔說道,「對不起!對不起!我不該...不該這麼沒顧及的說話...對不起。」
周鶴山哭著蹬了我一腳,把我從身邊踢開,他罵道,「你給我滾!你這從哪裡冒出來的災星!要不是你!我媳婦會這樣嗎!啊?快給我滾!」
我一臉驚恐的坐在地上,內疚和痛苦充斥著我的內心,難過的擦著眼淚。
這時,黃姑姑走上前來,用手按了按馮婉玲的脖子,皺著眉頭,冷靜的說了句,「人還沒死!快!抬到我那裡去!」
我一聽黃姑姑這麼說,心裡頓時激動的迸發出希望的火花,我一把從周鶴山手裡奪過馮婉玲,把她的胳膊搭在我脖子上,我摟著腰和腿彎,抱起馮婉玲就往回跑。
我不知道哪裡來的力量,抱著馮婉玲,跑得飛快,後面的黃姑姑等人都追不上我,我不時地看著馮婉玲那昏過去的模樣,心裏面油然而生一股憐愛之情,我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幽香,是女人的體香,這體香就是馮婉玲身上的味道,很熟悉,很親切,我突然想起了那天晚上和二胖趕去桃林找寶槐***時候,不停地聞到一股女人的幽香,這股幽香跟現在問道的馮婉玲身上的香味,一模一樣,這時候,我鼻子一酸,頓時覺得有些難過,馮婉玲難道真的和我有著什麼千絲萬縷的羈絆。
我最先衝進了黃師傅家的小院,我用腳踢開籬笆門,朝屋裡跑了過去,我一看二胖還睡在炕上,就轉身來到裡屋,將馮婉玲放在了裡屋的床上,這時,站在裡屋陰涼拐角的蘇小沫走了過來,她仔細的打量著躺在床上的這個女子,驚恐地說,「李公子!這...女子....莫非就是...?」
我點了點頭,「她就是馮婉玲!」
蘇小沫驚訝的點著頭,就在這時候黃姑姑等人趕了回來,黃姑姑走進屋子,用手在馮婉玲鼻子前探了探,嚴肅的說,「不好,氣息有些弱,快,所有人都出去!這裡交給我來處理。」
黃金魁對著我們招了招手說,「不要怕,我姐姐自然有辦法的。」
我和周鶴山以及黃師傅還有小寶槐都離開了屋子,走到門口,我看著床上的二胖正呼呼的睡著,就朝他的臉上抽了一個巴掌,啪的一聲,二胖打了個寒顫,睡眼惺忪的擦了擦口水,「咋了!你幹嘛打我?」
我瞪了二胖一眼,二胖看見我的眼睛紅紅的,臉上的淚痕似乎還沒幹,又看了看周鶴山也是一臉著急的紅著眼睛,二胖心裡暗暗啊吃緊,莫不是出了什麼大事情,行了,不敢睡了,趕緊下床吧,接著穿上鞋子就跟在我們屁股後面出來了。
屋子裡,黃姑姑轉頭對著蘇小沫說,「我拿葯參給她吊吊命,保住她的氣息,如果在晚上之前,她就醒來了,那一切好說,如果她要是醒不來,你就進到她的夢裡,陪她說話,如果她不走,你記得一定要帶她回來,不能讓她呆的太久,要是過了三天,她還是醒不來,馮婉玲的命就保不住了!」
蘇小沫點了點頭,「您放心!我一定會按您的吩咐做。」
說完,黃姑姑轉身從打開床邊的柜子,那柜子里分別擺放著燈油草的草干,黑色的葯參,還有黑棗。黃姑姑捏了一把葯參,跑到廚房開始熬藥。
我們幾個在門口十分的著急,二胖似乎還沒搞清楚狀況,不停地小聲問,「文國,咋了?出啥事了?」
我沒吭聲,二胖見我臉色不對,也不敢再多問。
小寶槐對著她爹黃金魁問道,「爹!姐姐她....會死嗎?」
黃金魁搖了搖頭說,「不要擔心,你姑媽自會有辦法的!」
黃金魁轉頭看著我說,「不要怕,她死不了,哎....」說完黃師傅嘆了口氣。
太陽落山了,我們一直等到了下午,黃姑姑從屋裡出來,她擦了擦額頭上的汗,對著周鶴山說,「小子!你先回去吧!你媳婦一時半會醒不來,等她醒來了,我給你送回去。」
周鶴山臉上的表情很複雜,一時半會也說不出話來,經過一個下午的沉澱,他的情緒稍有緩和,似乎開始後悔自己之前的所作所為,陷入了無比的自責中,周鶴山覺得,現在也沒有臉站在這裡了,對著黃姑姑跪了下來,「黃姑姑,金魁叔,求求你們,一定要救婉玲,這兒給您磕頭了!」說完,周鶴山一邊哭,一邊磕頭。
黃金魁趕緊扶起周鶴山說,「行了!別哭了,你先回去,也不要太擔心,以後千萬不要這麼急躁,你們年輕人啊,哎.....」
周鶴山強忍著悲傷,極不情願地轉身離開,走著走著還不時的回頭看看。
這時候黃姑姑走到我跟前,輕聲說,「你有么有膽子跟我走一趟?」
我有些疑惑,「啥?去哪?」
「去找殺死焦雲嬸一家的那兩個鬼!」黃姑姑說。
我指著屋裡說道,「馮婉玲還這樣呢,怎麼.....?」
黃姑姑不厭煩的說,「放你十個心,我都安排好了,這裡有金魁照應著,還有蘇小沫幫忙,沒什麼大礙,只是今天晚上要是再不出手,恐怕死的人就不是一個兩個了!」
我無奈的點了點頭,黃姑姑拍了拍我的肩膀,神秘地說,「去洗把臉,休息一下,吃點東西,晚上一更隨我去焦雲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