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公子王山

看著手裡這顆黑色的藥丸，我的臉上陰晴難明。這是今一早小雪送來給我和侯香的解藥，雖然知道這只是顆「枇杷潤喉丸」，但我不是為了這個不高興，讓我不高興的是那小妮子只派了個小丫鬟把葯送了過來，她卻躲我躲的像兔子見了狼一般，這幾天有好幾次，我已經遠遠的看見她了，卻都被她從岔路上溜走了，甚至有一次她實在被我追的狠了，竟然一頭躲進了茅房裡，而且在裡面一蹲就是大半天，弄的現在有些人看我的眼神都怪怪的，沒辦法，那些人對一個站在女用茅房門口大半天的男人有點看法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我說小雪啊，不管什麼話你總得說一句吧，這樣把我弄的不上不下的，我會很難受你知不知道？唉，想來你是不知道的了。我拿起一些我認為重要的情報卷宗，準備交到蘇容綉那兒給她批閱，順手把那顆藥丸丟進了嘴裡，怎麼說也是小雪送的，不吃就有點浪費了。

「咦，你們是什麼人？這裡是內院重地，閑人免進，知不知道。」我在穿過了一個圓拱門之後，就看見了在我前面的三個男人，一人在前，兩人拖后，顯然是一主兩仆。其實我知道，他們能這樣進入而不受阻攔，應該是有人同意的，只是當前的那個人我有幾分眼熟，懷疑是那個傢伙，所以我要確認一下。

三人驚訝的回頭，前面一人，高大威武，劍眉虎目，唇紅齒白生的甚是俊美，卻正是我所討厭的傢伙王振的養子——王山。

「大膽！你知道我家公子是什麼人嗎？」王山身後的一人見我一身下人打扮，於是在那邊很有氣勢的吆喝道。

「奧，我們是經過此間主人同意才入內相訪的。」王山顯得很是有禮，嘴角甚至還掛著一絲謙和的笑容。我想起了雲兒對他的評語：「看似綿羊無害，實是豺狼狠毒。」

他沒見過我，幾次相見都是我躲在雲兒的馬車內注意他的。雲兒從她十八歲正式接掌「朝日聯運」后，就開始出席各種高層的宴會應酬，有時我空閑的時候會去接她，不止一次的看到王山這傢伙殷勤的送雲兒上車，到後來，只要是雲兒參加的宴會，無論主家有沒有請他，他都會準時出席，幾乎把他在追雲兒這件事弄的路人皆知。這樣也好，起碼在他開始追雲兒之後，雲兒的大部分追求者就銷聲匿跡了，因為他們都知道，能惹得起王山背後那個人的，這天下還真沒幾個。

不錯，我就是那為數不多的人之一，「朝日聯運」和「蝶網」幾乎直接或間接控制著全國十分之一的勞力，無論是「小皇帝」或是王振想動我，他們怎麼也得思量一二吧。

但這又有什麼用，我總不可能就因為王山追求雲兒，就把他滅了吧。如果說雲兒是我名正言順的老婆，我就可以走下馬車給他一個大耳刮子，然後再得意的擁著雲兒上車，但現在雲兒還沒正名分，這叫我有什麼辦法。

都怪阿爹、阿娘給我定的什麼娃娃親，近年阿爹倒是想給我退婚來著，但阿娘死活不同意，而我和慕容小意，一個是不想娶，一個是不想嫁，至於我的大舅舅和大舅媽當然是捨不得我這個金龜婿了，這件事就這麼耗到現在，最大的受害者當然是我，別人在我這個歲數的時候早是兒女繞膝了，而我到現在還是顆粒無收呢。唉，不提也罷。

不過我雖然沒有什麼辦法對付王山，但我可以懲戒近在咫尺的雲兒啊，在回去的馬車上我有足夠的時間有空間，「教訓」這個「不聽話」的女人，但云兒，這個「錯誤」你不要老犯好不好？你知不知道那樣的「懲戒」是很累人的。

「原來如此，那麼請跟我來吧。」雖然心中轉過了那麼多念頭，也只是一瞬罷了。我微笑著出言將他們引入了內院。

「我家公子又不是第一次來，不需要你來指引！」還是王山身後的僕從，粗暴的推開我跟著他的主子向內走去。

有僕如此，還能指望他的主人能好到那裡去呢？我撣了撣衣袖，從容的跟在他們後面。

我們很快就見到了蘇容綉，她並不在平常辦公的地方，而是在左近的一個小亭子里。周圍池水碧綠，柳條輕擺，而我們的蘇大美人正悠閑的坐在亭子里，雍懶的靠著朱紅的雕攔，纖纖素手中拿著一卷微微發黃的古籍，看的津津有味。

「蘇小姐，別來無恙啊。」王山有禮的打著招呼。

蘇容綉戀戀不捨的從書中抬起頭，看了一眼王山，不冷不熱的道：「原來是你啊，有事嗎？」

「沒事不能來看小姐么？」王山苦笑著道。

「那可不敢當。在說你不是要追著你的秦雲兒妹妹瞎轉嗎？怎麼有空來看我。」蘇容綉還是那個口氣，但這句話怎麼聽著有點吃醋的味道？

難道她喜歡這個王山？我把卷宗放在蘇容綉前面的石桌上后，垂手站在了她邊上。但不可能啊，雖然小皇帝和王振要好的幾乎可以穿一條褲子，但錦衣衛和廠衛卻是格格不入，水火不容的，他們怎麼可能相好。但，等等，那天聽秋若男和蘇容繡的話，蘇容綉應該是在單戀或是暗戀，如果這樣的話······

難道蘇容綉真的愛上了王山？這個想法立刻讓我如吞了一隻蟑螂般的難受。不過還好，這種感覺我並沒有保持多久，因為我突然想到，那天聽她們倆話中的意思，蘇容綉應該好久沒見到那個讓她喜歡的男人了，以至於對他的樣貌都有點模糊了。這樣一來，王山當然就被排除了。

但得出了這個結論，我依然無法高興，不管那個男人是誰，他都將是我的一個巨大障礙，尤其是像蘇容綉這樣的女子，要她情變怕是很難吧。

老實說我實在是很羨慕那個幸運的男人，但不要讓我知道他是誰，不然我一定會把他閹了，再送到宮裡去做太監！還有蘇容綉！你剛才那句「你的秦雲兒妹妹」是什麼意思啊？！就沖你這句話，我也跟你沒完。

「坐吧。」

「謝小姐。」

我和王山同時應了一句，坐了下來。王山坐在蘇容繡的對面，而我則就近坐在了她的旁邊。

算你體貼，我早想坐了，站著多累啊，聞著蘇容綉幽幽的體香，舒服的想著。

轉頭卻看到蘇容綉正盯著我，臉上已微有怒意。美人薄怒固然是另一番風情，但我馬上想到，我現在的身份只是她的一個下屬，在她面前怎麼可以坐。但我不僅坐了，還坐的如此親密，怪不得她要生氣了。

「左庸，你給王公子倒杯茶來。」

還好，她總算還給我留了幾分面子，沒給我太大的難堪。

「貴仆，好象很沒規矩啊······」

這是我走遠時聽到的一句話。但我並沒有生氣，只是在想，王山為何離開京城來到這裡，正如蘇容綉所說，我並不相信他只是來看蘇容綉，這麼簡單。但他的目的會是什麼呢？現在我手上對他的情報不多，又沒什麼太多的機會調用「蝶網」，沒有有用的信息，當然猜不出來他要幹什麼了。我又不是神仙，能掐會算的。還是趕快回去聽他們說什麼吧。我加快了腳步。

「哎喲······」

在我走到門口的時候，一個嬌小的身影從裡面走了出來，躲閃不及，頓時把她撞翻在地。

「唔······好痛······」

在地上的人捂著鼻子雪雪呼疼的時候，我卻高興非常，那個被我撞倒的不是別人，正是我要找的小雪。哈，賺到了，這可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啊。」

我一把抓住她，這次可不能讓這隻小兔子在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