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俠士無蹤 英雌白骨(二)
啞婆婆接著說道:「皇帝定下的計策,是先除掉公主的外援,要知道靈鷲宮與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中忠心與駙馬的高手無數,駙馬本身武藝高絕,皇帝要對付公主,讓駙馬知道,殺進皇宮為公主報仇,皇宮之中,有什麼人能夠阻擋?除掉駙馬一事本萬難下手,但是赫連昌洞悉一品堂中隱秘,卻在這其中出了大力。」
「公主與駙馬成親多年,也有了兩個子女,男孩子當時有八歲,叫做虛峰,留在靈鷲宮中,女孩子叫做虛玉兒,這卻是為了紀念駙馬爺的兩位義兄弟蕭峰與段譽的。一品堂中藏有一件天下奇毒,無色無味,不傷人身,但是中者功力全失,骨軟筋酥,力氣比常人也不如,這件奇毒卻是一品堂先人秘傳,駙馬後來學通天下,萬毒難侵,但是這「悲酥清風」卻與世間所有毒藥不同。」
「虛竹子心性善良淳樸,後來做了靈鷲宮主人,對待下屬也是恩賞多於懲罰,這也讓下屬們多了僥倖之心。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中的宵小勾結了靈鷲宮中與他們私通的女弟子,將忠心的部屬和虛竹子誘到一處,釋放了悲酥清風之毒,眾人無不腰酸腿軟,再沒有了反抗之力,只有虛竹子內功高深,竟然只受了少許影響,本來就要擒住那領頭之人,卻不想叛逆們把小公子虛峰帶了上來,又挾持了眾位忠心下屬,威脅之下,虛言騙了虛竹子自廢武功。虛竹子一生之中,所遇的人大多是忠善之人,偶爾碰到武林中的歹毒之輩,也是一言九鼎的人,那裡想到這群叛逆既然做得出恩將仇報的事,又怎麼會信守承諾?」
「虛竹子一旦失去了反抗的本事,叛逆們更是無所顧忌,更拿了小公子與忠心下屬們的性命要挾,要知道逍遙派的絕世武功和其他秘法,虛竹子一生不涉及半點陰暗心機,到了這時卻是恍然大悟,知道這些人萬不可信,更可能會以他和小公子的性命要挾,去逼迫銀川公主就範,當下一口拒絕。」
「叛逆們殺了不少人威脅,只把那大殿之中殺得血流成河,虛竹子也不為所動,反而是叛逆之中,有人心頭還有一絲良知,念及虛竹子的恩情,突然發難,想救了虛竹子出去,不想虛竹子自廢武功,再難有所作為,最後竟是被人重重圍困,虛竹子貼身侍女之中,有梅蘭竹菊四劍婢,精通劍陣,解毒之後防守無虞,但是始終沖不出去,虛竹子以自殺相挾令她們殺出去,護送了小公子出去,同時到興慶府中為銀川公主報信。」
「四劍婢跟隨駙馬多年,忠心耿耿,武藝高超,但是要她們殺出重圍又談何容易?四人揮淚辭別了駙馬,好容易殺出了靈鷲宮,不想天山腳下,竟然埋伏了夏國精兵,強弓勁弩,猝然發射,小公子竟然殞命當場,梅劍,蘭劍兩人亦是身受重傷,兩人有負駙馬所託,又不願拖累姐妹,竟是當場自殺身亡。竹劍菊劍兩人,一天之內,連遭主人死去,和姐妹離世之痛,悲痛欲絕,但是想到主人囑託,要為公主送信報警,卻也只能繼續衝殺,在途中,竹劍為拖住追兵,留下斷後,最後也是死於亂軍之中。」
「四劍婢只余菊劍一人,騎了搶的軍馬,一刻不停往興慶府去,途中軍馬累斃,她便運了輕功,用雙腿趕路,軍士攔截,她便殺出一條血路,待到她不負所托,終於趕到興慶府中時,已經是疲憊不堪,一身修為,竟然再難支撐,但總算見到了公主,將天大的噩耗,一一相告。」
「公主聽聞驚天巨變,一時五內俱焚,竟是吐出一口鮮血,但公主一代英雌,聽了這噩耗,那裡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狀況?卻是吩咐了赫連昌進見,那赫連昌機關算盡,本以為消息封鎖嚴密,事後好言相哄,便有機會得到公主芳心,哪知道梅蘭竹菊四人拼盡全力,竟是將消息送到了,他見了菊劍,卻是馬上明白了始末,不等公主問罪,便將皇帝與他的謀劃一一招了出了,說完這些,卻是喊了一聲愧對公主,便自盡身亡。」
「公主知道事變在即,偏偏驚聞噩耗,身受內傷,敵人又是自己的堂弟,夏國的國君,一時萬念俱灰,將女兒虛玉兒和受了傷的菊劍兩人藏在冷香殿中最隱秘處,她自己帶了親信將一品堂所藏的典籍秘法一一毀去,然後與皇帝召集的武林人士血戰一場,只殺了個冷香殿內外血流成河,最後皇帝派人放了大火,把冷香殿燒成了一片火海,公主手下傷亡殆盡,氣力不繼,終於自殺身死。」
說道此處,啞婆婆淚流滿面,李夏聽聞如此慘事,也是心下戚戚,啞婆婆抹了把眼淚,對李夏道:「你不是猜不出這座小墳葬的是誰么?這座墳塋葬的便是菊劍姑姑,婆婆我便是由她撫養長大,教授武藝,可惜她當日受了重傷,日後又思念姐妹,對未能發現宵小對駙馬虛竹子的陰謀一直愧疚於心,沒過多少年,也撒手西去,她一直愧對公主,只願意在公主的墳塋後面再立一座墳丘。」
李夏愣了愣神,朝那座小墳跪倒在地,恭恭敬敬的磕了兩個頭,道:「若是沒有菊劍前輩忠心護主,便沒有婆婆,沒有了婆婆,李夏今天也再不能倖免,於情於理,李夏都要跪拜謝謝這位美麗溫柔的前輩老姑奶奶。」
啞婆婆愣了一愣,道:「你又沒見過她,怎麼知道她既美麗又溫柔?」
李夏笑了,道:「靈鷲宮好大的威勢,駙馬虛竹子貼身侍女劍婢,怎麼丑的了?她將您撫養長大,又教授了一身絕頂功夫,婆婆回憶起她來神色也是懷念的緊,她必然性情溫柔慈愛了。」
啞婆婆笑了起來,道:「你這個小傢伙,倒是討巧,看婆婆傷感,便逗了我來笑,不過若是說起來,我還是威武王爺的姑姑輩,名字便叫做虛玉兒,你雖然拜了我做師父,但是我們還是親戚,你也的叫我一聲姑奶奶。」
李夏更無半點遲疑,跪在地上,做了個鬼臉,叫道:「姑奶奶在上,孫兒李夏拜見師父姑奶奶!」
虛玉兒老懷寬慰,滿臉的皺紋都舒展了開來,笑著應道:「好孫兒徒弟,快快起來,這一陣子磕頭磕得多了,可別把額頭磕破了,讓那個清柔丫頭埋怨老婆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