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第13章 魂散
「南無阿彌多婆夜……哆他伽多夜……哆地夜他……阿彌利都婆毗……」
顧白聲音一變，念誦經文變成了《往生咒》。
「唐媛，你和你母親兩人今生緣分已盡，若是念力未除，可來世相會。人間並非你久留之地，還是走吧。」
「可是我走了以後，媽媽怎麼辦？」
「放心吧，我會讓你母親重振精神，好好活下去。你若一直這麼呆下去，不但幫不了她，反而會令她更加難以自拔。」
顧白雙手持蓮花印，目視前方，再次開口道：「看看你母親現在的狀態，不是很好么？」
小女孩眼前瞬間閃過無數場景：出生時母親的疼痛，看到自己時眼中露出的喜悅，陪著自己上幼兒園，推著自己打鞦韆，晚上的時候幫她掖被子，夏天的時候幫她趕蚊子，生病時不眠不休的守在她床前……
一聲幽幽的嘆息傳來，老婦人緩緩睜開眼，眼中仍有淚花閃動。在若有若無之間，她似乎隱隱的聽到了一聲「媽媽」。
「她走了嗎？」
用力擦了擦眼，女人輕聲問道。
顧白點點頭。
「放心吧，她走的很平靜。」
老婦人整了整衣服，然後對著顧白跪了下去，認認真真的磕了三個頭。
顧白趕緊扶住她，女人渾濁的雙眼中閃過一抹意味難名的神采，欲言又止。
顧白搖搖頭，說道：「我知道你在害怕什麼。沒關係，你可以不說出來。我答應過你女兒，要讓你重新振作，所以，你若真的想要感謝我，就好好活下去吧。」
臨走前，顧白轉身看了一眼對著照片微笑的老婦人，輕輕點了點頭。
「大哥，這事難道就這麼算了？」
出了門，羅冰禁不住大聲叫嚷。
「小女孩唐媛已經魂歸幽冥，老婦人心情也暫時平復，不這麼算了，還能怎麼樣？莫非你還真想打那個女人一頓？」
顧白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接著說道：「給你說多少次了，你這火爆脾氣該改改，你怎麼就是不聽呢？今天若非有張陽在場，我都不敢想象你又將鬧出多大事來……這些年讓你苦讀《蘭彌經》，就是想要消弭你的暴戾之氣，沒成想……
這世上最大的力量不是仇恨，不是怨懟，不是憤怒，也不是悲傷，而是愛。這句話是師傅告訴我的，我今天送給你，願你我以此共勉。」
羅冰尷尬的搓搓手，低下頭不敢再多說話。
「其實在這件事上，我和羅冰的想法倒是差不多。咱們至不濟也該問明白這老女人背後究竟是什麼人啊，這件事很顯然是有心人在背後操縱。
大哥你也說了，剛才遇到的根本就不是血幡陣，我想象不出這世上除了陽倬子老前輩外，誰還能逼你召喚本命麒麟，我覺得這件事還沒完。一想到黑暗中還有個看不見的敵人，我這渾身就不大舒服。」
張陽也適時的開口，一方面算是替羅冰解圍，另一方面也不無擔憂之意。
「剛才的那個怪獸竟然是麒麟？」
一旁的許婷睜大了雙眼，有些驚奇的問道。
羅冰冷冷的瞪了她一眼，沒有說話。顧白倒是開口解釋道：「也並非真正的麒麟，說穿了只不過是個幻象罷了，不值一提。」
對於顧白的解釋，許婷並不怎麼滿意。笑話，若真是幻象，怎麼會有這麼大的威勢？
不過顧白很顯然不想在這件事上解釋太多，他隨意轉移了話題，說道：「我之所以不想對那老婦人逼的太緊，也是考慮到了這點。
若是對方仍然留在這裡監視我們，一旦唐媛的母親告訴我們真相，恐怕她會有性命之憂。既然我已經答應了唐媛要讓她母親好好活下去，自然不能對其不管不顧……」
頓了頓，顧白又接著說道：「師傅的本事自然是不用多說，但我恰恰還知道一個人，他的本事不在師傅之下。」
「你是說這世上竟然有和陽倬子前輩同樣厲害的人物？這個人是誰？」
「冥帝，拓跋飛。」
顧白輕輕吐出幾個字。
羅冰和張陽兩人倒抽了口涼氣，張陽皺眉說道：「不是說這老不死的二十多年前就已經死了么？」
「市井傳聞而已。據我所知，拓跋老頭現如今還活的好好的，就是不知道他在哪個旮旯里窩著……不過這件事多少有些蹊蹺，如果真是拓跋飛親臨，剛才我根本就沒有辦法全身而退，但除他之外，我也想不出還有誰會布置如此厲害的陣法，這道陣法甚至是我以前從來都不曾見過的。」
顧白語氣雖然平靜，但驟然縮小的瞳孔仍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真實情感。
「但不管怎麼說，對方既然找上了我，我相信這件事不可能就這麼完了。此間事情已了，相信許婷以後也不會再受到幽靈的騷擾，怎麼說也是值得高興的一件事。晚上咱們一起吃飯吧，就當是慶祝這件事的圓滿結束。」
顧白的建議在張陽和羅冰二人看來和命令無異，許婷自然也不會反對。四個年輕人就這樣說說笑笑的前行，秋日的陽光落在他們身上，給幾人鍍上了一層淡淡的金光。
……
……
等四人的身影完全消失，拐角處突然閃出兩道人影。他們的出現過於突兀，就像是憑空冒出來一般。
「真沒想到，今天竟然遇到了一個身懷麒麟血脈的人，這件事大意不得，得想辦法趕緊報知老爺子。」
說話的正是那個神秘的年輕人，而站在他身旁的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此人瘦骨嶙峋，似乎一陣風都能將之吹倒。
他穿著一身便裝，雖未蒙面，但奇怪的是竟然讓人無法看清楚他的樣貌，這個人的整張臉似乎都隱藏在迷霧中。
「少主，老主人離開冥殿已有很長一段時間，別說是我等，就連婆婆都不清楚他老人家的去向，這要怎麼報告？」
年輕人皺了皺眉，看其神情多少有些苦惱。他低聲咒罵了幾句，這才開口道：「這死老頭子也不知道在發什麼瘋，動不動就玩失蹤，丟下這麼個爛攤子……
哎，算了，先不管他了。麒麟血脈可是千年不遇，既然讓我碰到了，自然不會如此輕易放手。
先別打草驚蛇，那個名叫顧白的傢伙可不好對付。猰貐雖屬神獸，但也未必敵得過麒麟，咱們先一路跟下去，看看情況再說。」
「樓里的那個瘋婆子怎麼辦？要不要我……」
中年人邊說邊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年輕人卻是搖搖頭，說道：「我說窮奇啊，做人要講信用，既然那老女人並沒有將你供出去，你幹嘛要去殺她？得饒人處且饒人吧！」
看他說的一本正經，不知道的人還真以為這年輕人動了惻隱之心，但只有名喚「窮奇」的中年人明白，他是不屑於去殺那個瘋女人而已。
「那姓許的丫頭怎麼辦？婆婆可是指明了要帶這個女人的靈魂回去……」
聽到窮奇的話后，年輕人皺了皺眉，說道：「也不知道婆婆是看中了她的哪一點。不就是靈力較之常人稍微多了一些么？也沒見她有什麼特別之處啊……唉，真叫人頭疼。
先跟著他們再說吧，反正婆婆也沒說什麼時候要，咱們先觀察一番再說。」
包括這個神秘的年輕人在內，沒有誰會知道，他們這些人的相遇是有心人的安排。從此刻開始，這幾個人的命運將在今後數年內一直糾纏，直到某一天真相大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