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壽宴上的嘴臉
當人們正因為能在這麼一個富豪家裡為他們想接近的人慶祝生日之際,一個黑影卻悄然竄進別墅離去了,誰也沒有看見,每個人臉上只掛著使得面部肌肉的酸疼的笑臉。
大家有說有笑,推杯換盞,熱鬧非凡!
霍老爺帶著霍聚財來到一個個子不高,同樣有些肥胖的中年男子身前,那中年男子正與錢小紅聊著天呢,或許是聊得起勁,偶爾兩人發出一絲輕盈的笑聲。
錢小紅和陸小英本來沒有讀過什麼書,也沒有什麼修養,更沒有參加過什麼上流社會舉辦的聚會,要不是霍聚財,以她倆身份是不可能收到邀請的,所以在這樣的場合應該顯得粗俗才是。但恰恰相反,她倆舉止大方得體,從走進院子到現在,兩人都沒有出現過無知低俗的舉動,尤其是藉助於他人美麗的面孔和苗條的身材,竟然得到在場多人的好評。她們如此得體的表現,很多初次見面的人還以為她倆是哪家富貴人家的小姐,就算不是小姐也應該是經常出入上流社會或者豪門宴會的交際花,她們如此表現不能不讓蘭靜秋和陳真華等人詫異,偶爾看著她們穿梭與人群中,幾人會意的笑了。
原來因為工作的關係她們這段時間多多少少學到了一些所謂的淑女形象,再加上來之前還購買幾張如何在上流社會的酒會裡便顯得雍容華貴的光碟研究過,這才有了這麼一個表現。
「黃秘書,」霍老爺走到那中年男子身旁,拉過霍聚財站在男子面前打斷了男子和錢小紅的竊竊私語,然後笑著說,「黃秘書,正聊著呢?想必沒有打擾兩位吧?若是這樣,我只能說對不起。」
「霍老爺這是哪裡話?」中年男子轉身看了一眼霍聚財,然後回頭向錢小紅點了一下頭,意思是「對不起,請稍等」,動作優雅而端莊,顯得很有禮貌和修養。在得到錢小紅點頭回應之後,他又回頭看著霍老爺和霍聚財說:「這是令公子吧?」
「真是犬子,」霍老爺回答了中年男子的話,看著霍聚財說,「財兒,這是黃秘書,省委書記最信任的人,以後要向黃叔叔學學。」
「真是一表人才!」中年男子看著霍聚財,像欣賞一件價值連城的古董一樣上下打量著霍聚財然後微笑著說,「早聞霍家公子才貌雙全,今日一見,確實如此,哦對了,請問令公子怎麼稱呼?」
霍聚財禮貌的回應了一下,但聽到中年男子的話語,心裡有些不是很舒服,這「才貌雙全」怎麼說呢?對於自己而言,霍聚財總覺得這個肥胖的黃秘書簡直是在諷刺和嘲笑自己,尤其是後面還問問叫什麼名字。
「令公子在哪裡高就?」中年男子喝了一口酒,然後問道。
「這個……」霍老爺遲疑了一下,對於霍聚財的工作霍老爺似乎「難以啟齒」,他可不想就這麼告訴眼前的這個省委書記的心腹說兒子是城管局的工作人員,要知道近幾年城管局的工作人員在市民眼中印象可不好,他們在街上巡邏,像土匪一樣對小販們施暴,雖說並非個個如此,但往往幾個粗鄙的人就可以影響到整個城管局,所以,在人們的心目中,城管人員都跟「粗暴」一詞扯上了關係。
「我在城管局上班!」霍聚財說,他覺得這並沒有什麼丟臉的,又不是去做見不得人的事。
「是嗎?」果然不出霍老爺意料,中年男子立馬露出鄙夷的眼神,然後說,「怎麼去城管局上班?」
「我喜歡我的職業,」霍聚財冷笑一聲說,「幹什麼職業都有值得自豪的,就連清潔工人也有偉大的人格,我的工作也是為了我們的城市更加漂亮,也在為市民服務,至少我是這麼想的,也是這麼做的,要是不為百姓服務,就算身居高位也同樣卑賤。」
「公子高見!」中年男子聽得霍聚財這麼一說,臉上瞬間掃過一絲不為人注意的陰影,他冷笑一聲說,「不過鄙人還有朋友要見,就先失陪了。」男子說完,向霍老爺點了點頭,轉身去找他們在說話時已經離去的錢小紅去了。
「你怎麼要告訴他你的工作?」霍老爺見中年男子離去,很不高興的對霍聚財說,「我還打算請他幫你調換一下工作呢?」
「這工作我不覺得丟臉,」霍聚財說,「換個工作我能做的了嗎?」
他說完話轉身去找蘭靜秋他們去了。
來到蘭靜秋身旁大家又開心的說著自己這段時間的經歷,每個人都說的津津有味,除了蘭靜秋,他一直沉默著,顯得心事重重的。
「蘭叔叔,」霍聚財問,「見你心事重重,怎麼了?」
蘭靜秋長嘆一聲說:「蘭氏集團在我無能的兒子和狡詐的總經理仇笑錢的管理下日漸虧損,就算我在努力,看樣子也很難挽回昔日蘭氏集團的輝煌了。」
「你不是銷售經理嗎?難道不能有些決策?」霍聚財不解的問。
「我是極力的向他們提出意見的,可他們充耳不聞。一副不把蘭氏集團整垮誓不罷休的樣子。」蘭靜秋說。
「也不要緊,」蘭靜秋話剛說完,錢小紅便走了過來,她笑著來到幾人中間然後說,「蘭叔叔可以另找一家公司上班,以這家公司作為跳板,然後收購蘭氏集團,你不就可以保住蘭氏集團了嗎?」
「談何容易!」蘭靜秋說,「一來哪家公司會高薪聘請我?二來要是另外一家公司收購了蘭氏集團,那麼蘭氏集團就得改姓,還能叫蘭氏集團嗎?還不是同樣的結局?」
「我不這麼認為,」錢小紅說,「我已經幫你聯繫了一家公司,他可以聘任你為總經理,等到時機成熟,我們暗地裡聯絡其他股東,來個裡應外合,以你的名義收購蘭氏集團,而且讓你來管理,蘭氏集團不就同樣沒有改姓嗎?」
「這建議不錯,」蘭靜秋聽了頓時愁容舒展,他舉起酒杯,對錢小紅舉了一下,然後一飲而盡。
大家見蘭靜秋終於露出了笑臉,於是個個都開心了,直到霍家酒席開宴,眾人才各自入席就做。
酒席就安排在庭院的草地上,整整幾十張大圓桌,桌上堆放著山珍海味,天上飛的,地上跑的,水裡游的一應俱全。就連盛菜的餐具都很華麗美觀,每張桌子中間放著一個大大的青花瓷器來裝飾餐桌的華麗於富貴,似乎每個客人看著青花瓷就餐會胃口大增一樣。
在庭院中就餐,這是本市第一次出現,以往祝壽婚娶所辦酒席都選擇在豪華酒店,霍老爺對大夥說在這庭外就餐,主要是為了體驗大自然,領悟生活真諦。眾人也覺得這樣不錯,他們一向都在豪華酒店或者高級餐廳吃飯,從來沒有這麼生活過,所以都說這主意獨到,恭贊霍老爺對生活有見地,有品位。
入座也是很有一番講究的,省里來的客人和主人家坐於正中桌子,市政府領導和本市最有名的商人坐在側旁,接下來是市裡局級幹部和主任之類的,至於那些沒啥名氣的生意人就坐在末席上,其中包括蘭靜秋和陳真華他們。
錢小紅和陸小英好像比較幸運得多,她倆居然被安排在市領導的位置上,據說還是那位黃秘書建議的呢。
「你看那燕松,對局長多好!」陳真華看見坐於他們不遠的警察局局長和局長身旁的燕松,見燕松正滿臉堆笑的幫局長擺正椅子,幫局長整理衣服,給局長彈去肩膀上的頭皮屑。
「要不這樣,他能再毫無作為的情況下還會被提升為副局長嗎?」黃愛國說。
霍聚財端著酒杯來到他們的位子,聽了黃愛國的話,也看了看副局長和警察局長,然後冷笑著說:「你們可不知道,除了燕松自己能拍馬屁以外,他的岳父還是市政府辦公室主任呢?妻子是市委書記的秘書,有這樣的關係,他提升副局長那是遲早的事,說直接一點,冉璐嬌的案子正好成了他上升的借口。」
「難怪!」陳真華癟癟嘴說。
「不過我並不羨慕,」霍聚財冷笑一聲說,「聽說她的妻子跟市委書記關係曖昧,他知道他妻子和書記的關係還不是只能忍氣吞聲?這麼一個帶著綠帽子對同事們指手畫腳的人你羨慕嗎?」
「別說他了,」歐陽青這時也加入他們的談話中來,他指著第二桌的一個胖子說,「你看那個身穿白色禮服的中年人,他歪斜著臉,正色咪咪的盯著市委書記的妻子的胸脯看呢?而書記的妻子也不時給這個胖子拋媚眼。」
「那你看第三桌的穿藍色西裝的那位,他一直都是滿臉堆笑,正殷勤的給身旁的城市規劃局的關主任夾菜遞煙,我觀察他好一會兒了,一直都這麼笑著,也不嫌面部神經麻木。」陳真華嘿嘿地笑著。
「要說表情,」霍聚財說,「哪一個不是皮笑肉不笑的?哪一個不是齷蹉眼神。這就是文明、高雅,很有修為的上流社會的生活,真是人生百態。」
「官場如此,」獨孤晉中搖頭晃腦地說,「賢弟又何須愁苦?」
獨孤晉中和他們生活這麼久,他還沒有脫離他宋代講話方式,還是那麼文縐縐的。霍聚財聽他說話,突然眼睛一轉,於是走到他面前,說:「兄台,小弟為你引薦一人。」不等獨孤晉中答應,早已一把拉起獨孤晉中右手,跑到那位曾經藐視過他的黃秘書身前,說:「黃叔叔,小侄給你介紹一個人,他就是……你猜他是幹啥的?」
「這位?」黃秘書之前聽說霍聚財只是一個城管工作人員,對霍聚財已經很是輕蔑,但他還是盡量體現自己有多紳士,於是勉強笑笑說,「請賜教。」
「在下獨孤晉中,」獨孤晉中抱拳行禮說,「不知閣下高姓大名,仙居何處?」
黃秘書豈能見過這說話方式,於是愣住了,一時無言以對,半晌才開口說話:「我叫黃天宇,省委書記秘書。這位先生是?」
「非也!」獨孤晉中說,「在下並非『先生』,先生乃私塾傳授學識之人也,吾乃兵部侍郎。」
「你……」黃秘書簡直認為自己遇上了一個瘋子。
「敢問閣下有何不解之處?萬望言明,或許在下能為爾分憂。」獨孤晉中還是一臉嚴肅,很認真的看著黃秘書。
「在下沒有,在下沒有。」黃秘書急忙搪塞兩句,表情尷尬的和別人扯閑話去了。
霍聚財看著黃秘書尷尬的神情,忍不住一陣偷笑,拉著獨孤晉中回到他們座位。
兩人坐下,霍聚財便向陳真華黃愛國他們把剛才黃秘書尷尬的事一說,眾人哈哈大笑。
卻不想,正當他們大笑之時,一陣陰風吹來,幾人自知有事發生,於是皺著眉頭四處張望。卻見別墅二樓有人尖叫說:「不好了,死人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