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節 最後的泰坦

「老師，你看起來臉色不太好。」

帝國理工學院，單小琪攙扶著老院長，有些擔憂地看著他。

最近的帝都額外寂寥，雖然上面命令戒嚴，但明顯能感覺到維持帝都星治安的兵力都有不足的樣子。

街道上空空蕩蕩的，人們似乎是察覺到了什麼危險，不安地躲在家裡。

老院長一步步走上街道，目光變得深邃起來。

他彷彿看透了時空一般。

「小琪。」

「哎。」

「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其實我活了很久很久……」

「嗯，上次您跟我吹牛說，你大概活了四千多年。」

「四千多年？哎，年紀大了總是記性不太好。」

「確實啊。哪有人能活那麼久的。」

「其實我已經活了五萬年啦。」

「……啊？」

單小琪跳了起來：「老師你不會是燒煳塗了吧？」

最近這段時間，老院長的身體明顯衰弱下去，這讓單小琪有些害怕，是不是老人的大限已到。

今天這種日子非要出來散步，還要說這種胡話。

單小琪心裡很難受。

老院長慈祥地撫摸著她的腦袋：「我活得夠久了。」

「再繼續苟且偷生下去也沒有什麼意思了。」

「答應我，我走之後，把賭癮戒掉。」

單小琪眼睛一紅，使勁兒點頭，她心裡已經有了預感，老人可能真的不行了。

看見女孩兒的承諾，老院長終於笑了。

下一秒，他的身體陡然虛化，往前邁了一步。

單小琪眼睛都要瞪出來了！

因為她看到，一個類似時空通道的東西，出現在老人面前。

通道的另外一方，赫然是白臘星星域，艾雅已經被虛空鎖鏈榨乾，只剩下孔雀和羅南還在掙扎！

泰爾蘭德和曹木子已然打開了天人之路，星河世界的蟲洞對他們來說簡直無處不在，隨意一步就抵達了這片星河的最焦點之處。

阿屠和東墟也已經降臨。

四人似乎正在交談，而被虛空鎖鏈困住的孔雀，還有鎖鏈上站著的羅南，顯然已經陷入了前所未有的困境。

單小琪覺得自己一定是出現幻覺了。

「走了。」

老院長一步跨出，直接穿越了時空隧道，出現在了孔雀的上方！

那一瞬間，來自六芒神國的三個人的目光都被他吸引了！

一種仇恨、緬懷、驚詫的複雜情緒在他們眼中醞釀。

彷彿老院長的出現對他們來說，是一件比打開天人之路更加值得驚嘆的事情！

「快動手！」

泰爾蘭德是最先反應過來的，她沖著東墟和阿屠吼道：「先別想著那些有的沒的，快把那頭孔雀殺死！」

然而還沒等他們有所行動，老院長的手指輕輕一點，所有的虛空鎖鏈，竟然自動鬆開了！

天祭儀式雖然成功，但是泰爾蘭德終究是晚了半步，沒能將蘇曉化身的孔雀殺死！

羅南驚訝地看著這一切。

他感受著老院長身上的氣息，忽然明白了什麼。

「這是我的族人製造出來的東西……或許他們也沒想到，這些東西還有這種用途吧。」

老院長的聲音透著滄桑和遺憾。伴隨著他的聲音，虛空鎖鏈開始倒卷，變成了一團璀璨的光球。

「好久不見……」

「我的，孩子們。」

他是面向泰爾蘭德等人說的。

然而來自六芒神國的三人似乎並不買賬，只有東墟眼神閃爍了一下，最後忽然狂笑道：

「沒想到啊沒想到！」

「當初泰坦神族狼狽地逃離了超維世界，居然還有藏得這麼深的一頭老鬼！」

「既然你當初選擇了逃跑，現在就不該出來。」

「你是想拯救這個世界嗎？看到了嗎，東部星河已經在我們的掌控之中，就連那頭愚蠢的蟲子都像吞掉他！」

「西部星河已經被六芒吞的乾乾淨淨！」

「你還能依仗什麼？那小子身上的中央星河也遲早是我們的囊中之物！」

「這個世界，沒救了！」

東墟的神態狀若癲狂，阿屠的表情也帶著異常，唯有泰爾蘭德是最快平靜下來的。

她看著老院長，只是冷冷地說：「你知道，這是我們的使命。」

「是，這是你們的使命。」

老院長苦笑著說：「我知道，你們的誕生就是一個錯誤，但是你們並不是錯誤本身。」

「所以我離開了那麼多年，天之柱也落在了你們克魯因人手裡。」

「可你要明白，我的孩子們……我現在必須要糾正當初的錯誤，這個世界不能被毀滅它，是我們的希望。」

泰爾蘭德乾笑一聲：「來不及了。」

「你看，東部星河，已經在我們手裡了。」

羅南心神一凜，定睛一看，不知從何時起，一把巨大的剪刀從超維世界的天之柱中飛來，在星河世界中剪開了一個口子。

東部星河緩緩流出，盡數流入泰爾蘭德的祭壇！

曹木子的眼神變得飄忽不定，她身上的氣息開始變得非常強大。

「等等！」

「你這是在做什麼？」東墟忽然皺眉，怒斥道：「泰爾蘭德，你竟然真的要把這股力量，施加給這個女人？」

泰爾蘭德妖媚地笑道：「我向來說話算話，東部星河的力量，全部是女皇陛下的，我一分不取。」

「而且，我還會把我自己的力量給她。」

東墟和阿屠都是用一種看瘋子的眼神看著泰爾蘭德。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這個女人可是這個帝國的女皇，如果她擁有了這麼強大的力量，我們之前的計劃豈不是全部作廢？」

阿屠脾氣比較暴躁，直接動手，就要滅殺曹木子。

誰知道下一秒，東部星河裡流淌出的生命之力自泰爾蘭德體內爆開，她的手臂勐然斷掉了一截。

可怕的血霧穿越星空，直接蓋住了阿屠的身影！

類似的情景，羅南曾經在摩多星球上看見過！

當初羅老虎滅殺復活的摩多，似乎也是相似的手段！

在那一瞬間，阿屠的身體穿越了不知道多少個維度，惶恐無比地試圖躲避泰爾蘭德的追殺，然而獲得了四大古獸以及東部星河力量的泰爾蘭德實在太強大了。

就在羅南眼前，阿屠被生生殺死！

他看的真切，阿屠的屍體化為一灘膿水，重新混入東部星河之中，變成了泰爾蘭德和曹木子力量的一部分！

「你別亂來！」阿屠的死亡讓東墟變得冷靜了一些：「我們不是敵人，我們是同胞……」

然而他的話音未落，血霧再度升起，短短几秒鐘后，東墟也被生生滅殺！

這等手段，實在是鬼神莫測。

而在整個過程中，都是泰爾蘭德在操控，和她牽著手的曹木子，卻是一言不發。

只有在阿屠和東墟都死亡之後，曹木子才緩緩開口，聲音有些沙啞：

「你真的會把所有力量都給我？」

泰爾蘭德笑靨如花：「為什麼不？」

「當我們抽離了東部星河所有的力量，這個宇宙也將會失去所有的生機。」

「到時候，相信我，到時候你除了親手毀滅這個醜陋的世界，不會有其他欲-望的。」

曹木子冷冷道：「你騙我？」

「這股力量可以讓你輕易殺死那頭愚蠢的蟲子。」

泰爾蘭德微笑說：「它的確可以幫你平復蟲族。」

「可代價是我的帝國也灰飛煙滅。」曹木子質問。

「你其實心裡早就清楚這一點的。」泰爾蘭德回答。

前者沉默。

「我早就察覺到了，你渴望的是無上限的力量，無論是權力，還是真正的力量。」

「我的使命是毀滅這個宇宙。幫我完成它，然後你就自由了。」

「你會接觸到三階生命的門檻，那是連泰坦們，都夢寐以求的境界，我說得對嗎？」

「親愛的父親？」

最後一句，泰爾蘭德卻是對著老院長說的。

後者臉上充滿了痛苦。

羅南終於徹底意識到了老院長身上那股熟悉的氣息是怎麼回事了！

他，便是這個宇宙僅存的泰坦神族！

一個活了五萬多年的超級二階生命。

沒有任何徵兆的，羅南的意識網路里，忽然連進了一個複雜的集體意識群。

大量的信息從不知名處湧來。

剎那間，他明白了一切。

那股信息流是如此龐大，也就因為羅南同樣具有泰坦的力量，同時是二階生命的緣故，才能瞬間理解！

那是老院長告訴他的前因後果關於這個宇宙，還有更多。

……

宇宙的起源，一直是一個玄之又玄的話題。

哪怕有學者能考究到超維世界，卻也沒辦法研究宇宙究竟是如何誕生的。

帝國如此，巫師們同樣如此。

生靈們只能粗淺的認為，在某個奇妙的情況下，宇宙就誕生了，而後有了生命，有了人間煙火，有了悲歡離合。

但事實上，包括星河世界在內的所有已知宇宙，都是一群擁有人類無法想象力量和智慧的生命創造的。

那群生命被稱為泰坦神族。

在老院長的記憶里，泰坦神族是一群時空流浪者。他們在更高層次的世界里流浪著，有一日，他們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一個魔方。

這個魔方擁有無窮的可能性，且蘊含著一層層泰坦們並不熟知的法則。

有些人留了下來，有些人則離開了。

老院長就是留下來的那批泰坦神族之一。

泰坦們擁有奇長的壽命，他們用一萬年的時間，研究透了那個魔方。

於是他們開始創世。

他們在魔方里設計了一個又一個不同特色的宇宙。

這些宇宙有的是奇幻世界，有的是仙俠世界，有的是武俠世界，有的是機械世界，有的是死靈世界……

凡此種種，不一而足。

泰坦們熱衷於創造宇宙和生靈，這讓他們的生命感受到了存在的意義。

為了統一管理這些世界，他們在普通的宇宙里，創造了一個凌駕於其他宇宙之上的世界。

那就是現在的超維世界。

很久很久之前的多元宇宙，泰坦們就居住在超維世界天之柱里，用他們強大的智慧和力量統治著這個魔方。

又過去了一萬年。

泰坦們開始發現了一些問題。

一開始，他們認為生靈都是好的，所以創造生命時秉承著越多越好的原則但這樣的話，很多宇宙枯竭的非常快。

儘管他們可以使用從魔方之外帶回來的生命之河保證普通宇宙一定的壽命，但是宇宙終有消亡的一日。

每個宇宙的時間法則不同，都是泰坦們自己制定的，但無論他們如何延緩普通宇宙的時間流速，它們始終是會死亡的。

一個死亡的宇宙會產生可怕的負能量，這些負能量不僅會佔據魔方的空間，同時也會感染其他宇宙。

負能量是非常沉重的，它們沉澱下來，在魔方的地步，形成了一個可以吞噬一切的空間。

泰坦們將之命名為「最終星界」。

負能量開始在宇宙之間傳播。

「宇宙病了。」泰坦們開始奔走相告。

為了給這些宇宙治病，為了解決那些死去的宇宙，創造了萬物的泰坦，引入了魔方之外的一些土壤。

他們用那些土壤創造了一種可以幫助他們吞噬廢棄的宇宙以及負能量的生物。

這種生物被稱為克魯因人。

這便是一切的開端。

……

早先的時候，泰坦們的計劃是很好的。

最初的克魯因人沒有太多的靈智，泰坦們將它們投放到廢棄的世界里，克魯因人會吞噬掉廢棄的宇宙，然後繼續尋找下一個廢棄的宇宙。

它們兢兢業業地執行著泰坦們的命令。

但是伴隨著時間的流逝，三萬多年過去了。

泰坦也是有壽命的，儘管很長，但是最初的那些泰坦，也老去了一部分。

剩下的泰坦里，有的厭倦了這個魔方世界，他們離開了魔方，追隨著自己的同胞留下的足跡，繼續在模仿外的世界里流浪。

只有一小部分泰坦始終留戀著這方天地。

他們孤獨地居住在天之柱里，他們開始嘗試向普通宇宙的強者開放上升渠道，讓他們有機會晉陞超維世界，和他們作伴。

大量普通世界的生靈進入超維世界，一開始，泰坦還能維持他們的權威，但很快的，生靈們對魔方外世界的渴望，惹怒了泰坦。

對於一部分不安分，試圖離開魔方世界的生靈，泰坦們將他們封印在了天之囚籠。

泰坦們自認為是主宰一切的生靈，他們賜予了那些生靈生命，他們應該永遠地留在這個世界。

同時，泰坦們也開始恐慌，越來越多的普通世界里，出現了二階生命。

而此時，泰坦中的最強者，也不過是三階生命初期而已。

他們決定限制超維世界的大門。

但沒想到的是，造物們的反抗，比他們想象中的還要快。

那一天，一名忽然覺醒了自我意識的克魯因人悍然擺脫了泰坦的枷鎖，吞掉了一個正常的世界。

那個帶領著克魯因人以及其他超維世界生靈反抗泰坦統治的強者有過很多名字。

邪神、諾亞。

最初的時候，她叫六芒。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