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九十九章 對峙
那年，大街小巷的女人都像入魔似的，一個個都燙頭捲髮。她一時心血來潮，也去髮型屋花了六個小時，燙了一個捲髮，也不知道是她沒說清楚要微卷還是那髮型師只顧看她的容貌失神沒聽清楚，微卷的髮型出來之後變成了爆炸頭。
她很生氣，幾乎把人家髮廊給掀了，而他來接她的時候看見她撐著一個爆炸腦袋叉著腰痛斥那髮型師，他當場就笑了起來，還當著多人面前揶揄她，「給你一把屠龍刀，你就是謝遜了！」
氣得她當場就翻臉，旁人說也就罷了，他竟然也埋汰一份。
這一次她生氣，他哄了好久。這也沒辦法的，女人在容貌上面，有著近乎固執的堅持。哄好之後，他戲稱她為大頭娃娃，她堅持自己沒有吃偽劣奶粉，他便改口為大頭樂。
他叫她大頭樂，是在他心生疼愛，想跟她嬉笑胡鬧的時候。
而如今，那聲音透著濃濃的嘲弄，彷彿以往所有的一切，都是一場笑話。
她隱忍，沒有說話，只是眸子里有如冰一般的寒冷。
楚曄瞧著她，笑了一聲，「不過，本座還真沒想到，你竟然會對本座如此上心，不顧一切來到這裡找本座，人家說龍女很可怕，我說也不盡然，你看，你不是被我玩弄在掌心之上么？」
「魔神，不要太過分了！」龍星兒怒道。
楚曄哈哈大笑，眉心一團黑氣濃濃地湧出，他的臉，是邪佞的俊美，即便大笑，亦覺得陰冷無比。
那是一種什麼樣的情緒，傷心憤怒不足以描述萬一，或許，一開始就註定是錯的。
她怔怔地站著，腦子裡一片空白，身體麻木得彷彿不是自己的。若說此刻的他的冷情是因為往昔的恩怨，那麼，在他元神歸位之前，他也是想把她嫁給楚坤，用她對付當今太后。她清楚明白，從開始到現在，他其實都沒有愛過她，一直以來，都是她傻乎乎地以為他心中多多少少是有她存在的，她一直都像個十六歲的少女那樣，自我編織美夢。
林海海擔憂地上前握住她的手，輕聲道：「尹兒，我們走。」
尹樂怔怔地任由林海海拉著她離開，走了幾步，她回過頭，問了一個最愚蠢的問題，「我問你，你從來都沒愛過我嗎？」
楚曄嘴角挽起一抹淺冷的笑意，身上散發著一種森冷的氣息，「這話，由你口中問出來，本座已經覺得是最成功的復仇。」
尹樂忽然很想笑，這不好笑嗎？這一切一切，包括她自己，都是一個笑話，圖惹別人一笑罷了。
林海海一向是隱忍的人，但是此刻也按捺不住怒氣，冷聲道：「日後，你千萬不要後悔。」
楚曄哈哈大笑，「你們這群人真好笑，說這些話有什麼意義？」
一道身影撲出來，衝上去就拚命捶打楚曄，一邊打一邊怒道：「你是壞蛋，你欺負我姐姐，我打死你。」
「壽頭，回來！」尹樂急喊，怕楚曄傷害壽頭，龍杖落手，飛身而起，化作光箭擊向楚曄。
楚曄不閃不避，卻下意識地把壽頭藏在身後，自己硬生生受了龍杖的痛擊，沒有反抗沒有抵擋，彷彿受了這一擊，就當他悉數還給她了。
他整個人飛了出去，但還是能穩住身子落地，嘴角有一口鮮血溢出，自嘴角緩緩流下，他雙眸火紅，嘴角卻還是含著那抹笑意，因著那絲殷紅的血跡，顯得更加的森冷凄厲。
尹樂也沒想到自己會出手打傷他，更沒想到他會不閃不避，甚至會在危機關頭救了壽頭，她出手的時候情急之下，竟也沒想過會傷害壽頭，心中后怕，若不是他，只怕壽頭也要死在她龍杖之下了。
壽頭傻得殺了，撲進尹樂的懷裡，緊緊地抱住尹樂，身子微微發抖。
楚曄看著她，火紅色的眸子情緒複雜，尹樂不知道是自己的身子發抖還是壽頭的身子發抖，就那樣心神俱裂地看著他。
星兒瞧著兩人，心中很是害怕，這種情況雖然已經預料到了，但是她腦海里一直想起的，是楚曄請求她打散他魂魄之前，跟她說的那句話，他的心，她未必會知道，而她的傷心，他未必不知，但是，他做不到，寧可放棄她，也不願意放棄心頭的仇恨。
路陽一直沒有說話，見楚曄受傷，她走一步上前，凝視著他，輕聲道：「何必?你心裡對她如何，我跟星兒都清楚，有些事情，就不能放下嗎？」
楚曄看著路陽，面無表情地道：「你以為我不想？你去問問龍女，能否放棄龍家傳人的身份？拋卻龍家使命？有些事情，深入骨髓，不是理念可以左右的。」
路陽明白，在場的人都明白，連尹樂都明白。
因為明白，所以應該心死了。但是她沒有心死，她只有滿腹的不甘心與痛恨。他不想和她糾纏下去，她卻偏不讓他安生。
心內，如同裂了一道大口子，嗖嗖地灌風，一個念頭蹦出，她咬牙切齒地冷道：「是的，宿命是無奈的，你等著！」
她牽著壽頭的手，一步步，慢慢地離開。
星兒路陽與林海海也急忙追著星兒離開，只留下白子與楚曄對峙。
白子渾身殺氣，本想出手，但是見到楚曄在尹樂走後，整個人頓時頹然了，他坐在地上，失神地看著地上被風捲起的殘葉枯枝，大概，他的心亦是如此吧。
白子嘆息一句，道：「我從捨不得傷害她，她卻看不見我的付出，而你傷透了她，她心裡卻從不曾忘記你。」
他的嘆息綿長而深沉，楚曄聽了，心裡越發尖銳地疼痛，他起身，沒有搭理白子，緩緩地拖著沉重的腳步走進去。
他知道，以她的性子，她一定會做一些過激的行動來報復他。她從來都是恩怨分明的，他了解她，很了解。
但是，她做任何事情，都傷害不了他，不是嗎？在水牢的那些日子裡，他潛心修鍊魔法，稱霸水牢，水牢里的那些神魔鬼怪，迫於他的氣勢，全部傾囊相授。
這也是他為何在離開水牢之後，會變得這麼厲害，連龍家的人都不怕了。
而最重要的是，他心裡明白，龍家的當家人龍尹樂，縱然心腸多狠，都捨不得殺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