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一章 共同的敵人
因著皇帝娶了本來的攝政王妃,朝廷的局勢從未有過如此的緊張。一向蠢蠢欲動的王鎮西,如今也不敢有什麼舉動,靜觀其變。
只是,他也十分頭疼一點就是,皇帝娶妻,大宴群臣,他是去還是不去呢?去的話,會得罪攝政王,不去的話,得罪皇帝,若僅僅是皇帝也就罷了,偏他娶了龍尹樂。這女人十分記仇,若他不去,只怕沒什麼好果子吃的。
惆悵之際,常平求見,他急忙請常平進入書房商討。
常平也是為了此事而來,他輕聲道:「恩師,如今朝中大臣,多不願意得罪攝政王,所以,今日中午,已經有人陸續告病,大概今夜,不會有太多人入宮飲宴。」
王鎮西憤憤地道:「這些人,一個個的沒膽匪類。」其實他也想過告病,卻沒想到還沒行動,就先被人截了,如此怎能不生氣?
他瞧了常平一眼,問道:「你以為該如何?」
常平抬眸瞧了王鎮西一眼,道:「恩師,其實今日學生來,還有一事相求!」說罷,便雙膝跪地,面容慎重。
王鎮西一愣,這常平雖是他的門生,只是師生見面,往日里也只是拱手行禮,除非新年或者是拜壽,否則,一般不行這樣的大禮。
他大概也知道事態嚴重,便端起了臉,坐在太師椅上,沉聲道:「什麼事,你儘管說。」
常平抬頭,看著王鎮西,道:「學生今日來,是向恩師提親的。求恩師把君妹嫁給學生為妻,學生保證,會一生一世對君妹好的。」
王鎮西的面容錯愕,臉色變幻不定,嚴肅而凌厲地盯著常平,微慍問道:「是什麼時候的事情?」
常平不敢隱瞞,把事情前因後果道了出來,連當日錢柏江抓了龍尹樂一事,也悉數和盤托出。
王鎮西的面容漸漸凝重起來,真是生女不知道女心思了,她竟然喜歡常平這麼久,做父親的也不知道。而最重要的是,他們的事情,是龍尹樂一手撮合,那是不是意味著她想拉攏常平?她明知道常平是他的人,卻故意示好,不是拉攏便是分化他與常平的關係。
他知道常平的能力,而目前他所有的事情,基本都是常平為他策劃的,他不能失去常平,最重要的是,就算他失去常平,也不能夠讓他為龍尹樂所用。
心思落定,他微慍地瞧著常平,道:「你早對君兒有意,為何不跟本相說?你是本相最倚重的人,雖說是師生關係,但是本相心中,早把你當做兒子,若能親上加親,本相是樂見其成的。」
常平一喜,「恩師不反對?」
王鎮西起身扶起他,含笑道:「反對什麼?本相高興都來不及,你們啊,藏得是這樣的緊,連我這個父親都隱瞞了,真真不該。該打,該打!」
常平站起來,心中一片歡喜,來之前,一直都忐忑不安,旁人不知道,他是知道王鎮西的想法的,他一直都想通過嫁女兒籠絡關係,所以,他心中的女婿人選,都是當今公侯,他雖然也算是朝中要員,但是因著是師生關係,又加上知道他為人念舊,所以王鎮西這些年也沒有給過他任何的好處。王鎮西很聰明,也很吝嗇,知道他會無條件效力,當然吝嗇付出了。
他不是傻子,能看得出來王鎮西是強裝高興的,但是,他不管這個,因為他知道縱然王鎮西多不高興,他也離不開他。
他輕聲道:「恩師可即刻入宮稟報皇上,說自家有喜事,風俗家有喜事,不能再參加別人的喜宴,皇上會了解的。」
王鎮西笑容漸漸放大,心中卻冷道:原來在這裡等著我,一來就跟他說告假的朝廷要員已經很多,斷了他的後路,再提出婚事,得到同意后,就順帶逼他上報皇上,讓他無法抵賴。
好心機!
常平走後,王鎮西冷著臉,對門口的小廝道:「立刻把小姐叫過來。」
小廝應聲出去,過了一會回來道:「回相爺,小姐送常大人出去了,跟侍女說了今晚方回來!」
王鎮西怒容滿面,「女生外向!」
這一個月內,便總共有四對新人成親。
慕容賞與葉蓉,攝政王楚曄與南國公主,皇帝楚坤與御風教教主龍女龍尹樂,尚書大人常平與王鎮西的千金王湘君,京城空前熱鬧,每日的話題都是圍繞著四對新人。
尹樂以劉家義妹的身份,入主中宮,後宮一片嘩然。太后氣得頭風發作,起不了床,直言她不承認這個皇后。
鳳冠霞帔,鳳冠寶釵,尊貴非凡,而尹樂的心,卻是一片冷寂。
龍鳳燭徹夜燃燒,她坐在椅子上,蓋頭是她自己掀開的,而楚坤,就坐在雕花檀木八仙桌前,一杯一杯地飲著美酒。
他沒有如期的喜悅,他的目的達到了,但是他心裡也是一片狼藉的。
尹樂手中握住龍杖,細細地摩挲著龍杖上的花紋,她不想喝酒,常常聽人說借酒消愁,但是,原來真的到了最悲傷的時候,是滴酒不願沾的。她只有保持清醒,才能控制自己的思緒,否則,如今攝政王府,早已經被她夷為平地。
楚坤連續喝了一壺酒,這種酒,是甘醇易入口的桂花釀,就算喝上幾壺,他都不會有絲毫醉意。
新房十分寂靜,只有花燭爆開的聲音,紅色的燭淚沿著嬰兒手臂粗壯的蠟身往下滑,堆成一個紅色的蠟燭墩。
許久,楚坤才諷刺地道:「終於,你是朕的了。」
尹樂冷冷地掃視他一眼,「是么?我卻不是這麼認為。」
楚坤抬眸看她,「就算你御風教再厲害,能厲害得過朕的軍隊?如今楚曄已經不會再站在你身前護著你了。」
龍尹樂神情森冷,咧齒凌厲一笑,「是啊,他不會再護著我了,只是,我是這個國家的皇后,只要擺平了你,我便有足夠的本事與他抗衡。」
楚坤哈哈大笑,「你很天真,想得也十分美好,但是,世事往往不會按照你所想的去走。」
尹樂神情木然,唇瓣輕輕吐出兩個字,「是么?」
楚坤緩緩起身,凝視著她,道:「朕不會勉強你,朕有一輩子的時間跟你磨,早點休息吧。」
說罷,他和衣躺在床上,錦被暖和,他輕輕地翻過錦被,覆蓋住自己的身體,慢慢地,閉上眼睛。
他不怕尹樂動手殺他,因為,他們有共同的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