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深不可測

第三十六章 深不可測

蕭逍出發了,十萬馬步軍浩浩蕩蕩的開赴執思斯力屯兵的平丘,整個草原上頓時不在平靜,可前兩天喧鬧的營寨馬上顯的空蕩許多.少數士兵訓練的吆喝聲也顯的軟綿無力.

王伯當留守寨中,雖然他也認為這計策會成功,但還是為蕭逍捏了把汗;冷清的營寨里,除了放哨、通報軍情、守在要塞大寨門口的士兵外,再無什麼生氣.

草原上冰涼的氣息毫無間隔的親密吻著蕭逍健美的肌膚,全身都覺得舒爽無比.他的思緒比何任時候都更加清晰.

一陣草原上的冷風,拂過蕭逍的臉龐,吹起額前的幾縷烏黑長發.刀削的臉龐上,張揚個性之中,又不失穩重與成熟.眉角上淡淡的紋路,還有那深沉難測的雙眼,帶著淡淡的滄桑之感,不經易之間,蕭逍來到這世界,已七年了.

從前的事情還歷歷在目,但時過境遷,自己也沒有想到當日激情豪言,造就現在的成就,而且還如繼優股一般,不斷的水漲船高.

人馬緩緩而行,越臨近平丘諸將就越緊張.真不知道如果執思斯力孤注一擲,他們該怎麼辦.

百裡外的草原上,夜色朦朦朧朧的籠罩在白色帳幕的周圍,四下里都是黑茫茫的一片,只有寨中的幾架火燈還微末的閃耀著.

執思斯力看不透天空的表情,茫茫草原上的夜景也似是而非,顯得十分的模糊.他的表情很鎮定,眼睛淡淡的望向遠方,似乎在等著什麼,又似乎在想著什麼.

這一切都顯得很寧靜,但這寧靜只持續了半個時辰,一聲撕嚦嚦的馬鳴打亂了這所有的一起.執思斯力眉頭一皺看向寨門,只見一個探馬連滾帶爬的跑進來,口中高叫:「大將軍在那,大將軍在那!」

「我在這.」執思斯力大誇步走過來,那探馬慌忙撲上來,連喘了兩口粗氣這才報道:「啟稟大將軍,隋軍忽然出動了大批人馬奔著平丘而來.」

「什麼!這麼快.」執思斯力深吸了一口氣,這時諸將都已經跑出來了,聽完那探馬的話也都吃了一驚.

「將軍,準備迎敵吧.」幾個副將各執兵刃,毫無懼色.執思斯力環顧四周,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沉思了半餉才緩緩說道:「我軍日夜兼程,長途跋涉,到了此地已然是強弩之末.而隋軍新破了契丹,士氣正勝,況且又是以逸待勞,以多擊少.如今我若舉兵和他硬拼,必然損失慘重.」

幾個副將都是粗人,根本不明白他的道理,其中一個虎背熊腰的蒙古大漢晃了晃手中的鬼頭刀大聲道:「我突厥鐵騎橫行天下,區區幾個漢人算的了什麼,將軍莫非是怕了他們不成?」

「你懂什麼!」執思斯力哼了一聲不屑看他,接著又道:「我突厥兵強馬壯,卻屢遭敗績,皆是因為有你等窮兵黷武之輩.打仗講究的是謀略,不是硬砍硬殺,我們現在如果和隋軍交上手,只怕有全軍覆沒的危險!」

「那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其餘幾個副將忙問道.

執思斯力無奈的搖搖頭道:「命令人馬拔寨撤兵.」

「這!」眾人還想再勸,執思斯力已轉身回帳去了.

蕭逍大隊人馬行進的速度並不快,但突厥人要收拾營帳裝運糧草等事,所以等突厥大軍起程撤兵時,蕭逍的人馬也已經快逼進平丘了.

執思斯力撤兵的消息傳來,眾將全都鬆了口氣,稱讚起蕭逍的神機妙算來.這時侯君集忽然出道:「皇上,執思斯力大軍匆忙撤退,若是從后追趕,必獲全勝.」

眾將也都同意他的說法,因為孫子兵法上就是這麼寫的.然而蕭逍卻並沒有馬上答應他,而是看向李靖道:「藥師你怎麼看?」李靖低頭沉思了一會兒,這才道:「不可追.」

「為什麼?」除了蕭逍,眾將全都茫然不解.

李靖忙解釋道:「執思斯力為人謹慎,也善於用兵.他如今雖然撤兵,但不是敗退,而是主動撤退.而且我軍的行進速度他不會料不到,既然他鐵定了要撤退,後面就一定設有防備.如果我軍貿然追去,必定中伏.」

眾將這才悟出其中道理,誰知蕭逍卻忽然對侯君集道:「君集,你可速帶本部人馬從后追擊,我料執思斯力必無防備.」

「這...」李靖吃了一驚,卻看到蕭逍鎮定自若,一付胸有成竹的樣子,一時竟也沒猜出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侯君集卻不管那麼多,他得了將令,馬上便帶著本部五千人馬從后追了上去.

「皇上怎麼知道執思斯力沒有伏兵.」高得弘眯著眼睛不解的問.

「朕也不知道他有沒有.」蕭逍的話讓諸將大跌眼鏡.

約莫過了一個時辰,遠遠就看見一群殘兵熙熙攘攘的奔回來,緊接著人數越來越多,有的一瘸一拐,有的連兵器都不知道丟到那裡去了.馬上的將領滿身是血,提著柄青龍刀,耷拉個腦袋.

不說用,正是侯君集打了敗仗回來了.諸將互相看了一眼,儘管心裡都有埋怨,卻誰也不敢當面指責皇上.

侯君集打馬到了近前,跳下鞍韉來跪倒在地,別過頭去,羞於開口.

沒想到蕭逍竟然滿臉喜色,笑著問道:「你中了執思斯力的埋伏?」

侯君集抬起頭來,一接觸蕭逍滿是笑意的眼神,馬上縮了下去,一陣迷茫之後,終是鼓足勇氣開口道:「末將無能,竟然中了廝的詭計,被他們兩麵包夾,故為大敗,傷亡不輕,請皇上治罪.」

蕭逍哈哈大笑,上前扶起他道:「好,敗的好!」諸將愕然,侯君集卻以為蕭逍在羞辱自己,悔的無地自容,拱手道:「皇上請斬莫將與麾下.」

蕭逍聽了扶起他道:「你非但無罪,還有大功!」然後吩咐道:「藥師,你馬上點齊五千輕騎隨朕和君集追擊執思斯力.」

「啊?皇上萬萬不可!」高德弘瞪著眼睛忙拜倒接著道:「侯將軍新敗而回,皇上再追,空有差池,我等萬死莫贖.」

蕭逍笑著扶起他道:「你放心,朕此次必然大獲全勝.」這時李靖已經點齊了人馬,儘管他還是不太明白,卻隱約感覺蕭逍的計謀深不可測.」

諸將苦勸蕭逍只是不聽,還是帶著侯君集,李靖兩人引著五千輕騎兵向前趕來.

突厥軍都是騎兵,所以輜重糧草只能放在後隊.蕭逍人馬輕裝速行,很快就趕上了突厥大隊.侯君集看見前面的輜重隊伍,低聲道:「皇上,這必然是那廝的詭計!」

蕭逍看了他一眼笑道:「放心,這次朕一定與你報仇.」說完就發喊一聲:「殺啊!」

突厥後隊人馬正押運著糧草輜重緩緩而行,乍見隋軍又至,只見的魂不附體,一個個棄車而走.隋軍大殺一陣,斬首千餘.執思斯力不知隋軍虛實,又恐是誘敵之計,不敢轉頭迎戰,最後只能棄了輜重糧草狼狽西撤.

大軍撤回,蕭逍下令犒賞三軍,大宴諸將.席上,侯君集端著酒杯,滿臉不解的看向蕭逍問道:「皇上莫非有天眼可料世事?不然怎麼連那廝設不設伏都算的一清二楚.」

眾將也都看向蕭逍,想向他要個答案,只有李靖微笑不問.

蕭逍舉杯和眾將滿飲了一次,這才笑道:「這世上那裡有什麼錦囊妙計,所謂的兵謀大多都是假的.朕能料到他設不設伏是因為朕看透了他的心思,他這個人太過於謹慎小心,惟恐有一絲疏漏.前番正如藥師所說,他要撤兵,回軍必然設伏,所以君集之敗以在朕意料之中.他料定我軍敗了一次,一定不敢再追,所以他將伏軍撤去前隊,後面只留下行動緩慢的輜重和糧草隊.所以朕這次再追才能大獲全勝.說到底,所謂的兵謀就是人心的揣測,誰看透了對方的心思,那就一定能百戰百勝!」

侯君集聽完,忽然又問道:「可那廝當時為什麼不回軍來救后隊呢?」蕭逍笑著看向李靖道:「藥師以為是為何?」李靖把盞而起,朗聲道:「此還是執思斯力為人謹慎之故,他怕皇上這幾千人馬只是誘餌,誘他回軍.所以他非但不救援后隊,反而跑的更快了!」

侯君集這才明白,舉殤向蕭逍道:「縱然諸葛孔明還世,也不及皇上之萬一.」蕭逍搖了搖手笑道:「那裡那裡,此全仗諸將奮力之功勞.」

眾文武各滿杯盞,齊聲呼道:「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逍心滿意足,舉殤過頂,高聲道:「諸將隨朕滿飲此杯!」

慘淡的上弦月斜掛在北天之中,此月非彼月,因為月下坐著一個舉世無雙的美人.

雪白色的裘袍抖展在月光里,他嬌嫩的臉上沒有一絲表情,可在月光的映襯下卻顯出一種冷漠的激情.

劍!握在他手中,那是一柄寬半尺,長一米有餘的青鋒劍.劍身的正面印著一條巨龍,龍眼放著寒光,整把劍呈銀白色,劍身劃過長空留下淡淡的一絲寒氣.

「好劍法!」蕭逍不知何時已經站到了美人的身後,他剛剛和諸將連番痛飲罷了,本想回帳休息.卻發現帳外不遠處竟然有一個美人在舞劍,人劍飄飛之處,如蛟龍攬月一般,看的他心潮澎湃,忍不住叫出聲來.

「皇...皇上.」舞劍的正是慕容飄雪,她聽到蕭逍的叫好聲,先是呆了一下,這才收劍來拜.

蕭逍雙手拉住她胳膊扶著他起來,笑了笑道:「真沒想到你看似柔柔弱弱的,但舞起劍來卻那麼飄逸靈動,真叫朕既愛且憐.」

「皇上過獎了.」慕容飄雪仍然一副木衲的樣子,只是心中卻不止一次在問著:「他竟然沒死!」

蕭逍自然不知道她心裡想的什麼,只是輕輕的拉著她戴著手籠的玉手坐到營寨外面柵欄底下的草坡上.

慕容飄雪靜靜的倚在他身旁,不知道這個「恐怖」的皇帝想要做什麼.

蕭逍望星輕嘆,一雙眼睛似要穿透雲霧,睥睨眾生.他此時的心懷無限延伸,曾經的家庭父母、以前的親朋好友,在思念里遙遠而不可及,而且感覺越來越模糊.

人,只不過是宇宙中小的不能再小的沙子,時間的流趟,歲月的消逝,再怎麼風光的時代弄潮兒,也會被大浪淘沙,消失無影無蹤.

兩人就這麼靜靜的坐了半個時辰,蕭逍才從記憶之城中回來,閉上眼睛長長的嘆息了一聲.

慕容飄雪不知道他這是什麼意思,但也沒有去問,半餉才聽蕭逍問道:「你恨朕么?」慕容飄雪不加思索的答道:「恨.」

蕭逍淡然一笑,對慕容飄雪自然間流露出的千姿百媚,竟然無動於衷,口氣略有些無奈的道:「我知道你恨朕,恨朕輕薄了你.」

「不,我不是恨皇上輕薄了我,而是恨皇上殺死了那麼多無辜的契丹人,他們之中有的還是孩子,有的是老人.」慕容飄雪雖然面無表情,但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卻讓人從中聽出一股悲涼的感覺.

蕭逍臉上沒有絲毫責備她的意思,只是長嘆了聲道:「人都是矛盾的結合體,一方面想著自己能夠如何的出色,想擁有這個,擁有那個.但當自己真的擁有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卻已無法再從其中脫身而出,失去的便是整個自由.正如你父親,看的出他是胸懷大志的人,他想叫你契丹族強大起來,這些本是沒有錯的.可朕在很多時候,是要顧忌這個,又要擔心那個的.如果朕只是一味的懦弱和委屈求全,那不僅僅是朕丟面子的問題,危害的是整個國家.至於那些老人和孩子,朕實在無能為力.戰爭的初衷是利益,過程是殺人,至於這些人是否無辜,又有誰說的清.」

慕容飄雪聽了蕭逍這一席話,轉眼看了看他,不知道他為什麼要對自己說這些.而蕭逍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和她說這麼多,最後只能認為是自己酒醉了.其實他沒有醉,只是朦朧了,想找個人說說話而已.

「沒想到皇上貴為天子,富有四海,也會有如此之嘆.」慕容飄雪下意識的說了一句.

蕭逍搖搖頭,拾起地上的一跟樹枝,眼神頓時迷茫起來.

「無論是你貴為天子,還是恥為下人,其實又能如何?我的皇位是踩著千萬人的屍體爬上來的,而我的屍體最終也要被千萬人踩在腳下.」

慕容飄雪沒想到他會說出這麼精闢的話來,心裡微微一顫,忍不住脫口道:「縱有千年鐵門檻,終需一個土饅頭.」

「說的好,你能說出這句話來,朕十分欣慰.」蕭逍說著站起身來,把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嘆道:「我明天就放你和你爹回契丹,希望你能記住你說的話,告訴你爹,讓他好好的做他的大汗,不要有別的想法.如果他還想踏上那不歸的路,那就再也沒有回頭的機會了.」

慕容飄雪沒想到他說了這麼多話竟然是這麼一個結局,兀地心裡一陣吃驚,起身抓住盯著蕭逍,臉上竟然現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一對鳳眸瞪的老大,輕啟朱唇吞吞吐吐的問道:「皇上你說的是真的?」

蕭逍第一次看見她臉上居然有了表情,驚詫之餘點了點頭道:「君無戲言.」

慕容飄雪的眼淚順著眼角滴落了下來,雙膝撲通一下子跪下來,感恩的謝道:「皇上放心,飄雪回去一定不會讓父汗再起反叛之心.」

蕭逍笑著拉她起來,在她的小臉上捏了一把道:「我本以為你真的從來沒有表情,現在看來也不是嘛.好了,朕知道你們契丹部今年大旱,等朕回洛陽之後會派人送來糧食銀兩,你不用擔心.」

「啊?」慕容飄雪一時呆在原地.

「好了,你現在就去找你父汗去吧,放心,沒人阻攔你.」蕭逍溫柔的說完,慕容飄雪喜出望外,連連謝了他奔著寨中跑來.

見她跑遠了,蕭逍的臉色頓時嚴肅了下來,低聲道:「藥師,你出來吧.」

李靖一驚,頗為窘迫的從寨門後面的犄角走了出來,跪地道:「臣並非有意偷聽皇上與慕容小姐說話,只是聽到精彩處不能自已,所以才......」

「好了,朕何時說要怪你了.」蕭逍拂袖轉身,李靖忙起身迎上前來恭敬的道:「皇上恩威並施,那元治必定感恩戴德再不敢思反叛之心.」

誰知蕭逍卻搖了搖頭道:「不可能的,想叫這種人不思反叛之心,除非讓他死.」

李靖有些詫異,見蕭逍心有所思,便也不再去提元治,轉而贊道:「只要有皇上在我大隋必然萬古不衰.」

蕭逍沒想到他也會逢迎自己,忍不住搖頭苦笑著伸手指向遠方的烏蒙山.

「你看這烏蒙山,春天綠了,夏天濃了,秋天紅了,冬天白了,一年四季,不停的轉換,但是它依然這麼雄厚,偉岸不群,聳立千年不倒,你說是為什麼呢?」

李靖不曉得蕭逍的用意,脫口道:「因為它有著千年不變的根基,所以無論是任何的風吹雨打,都不能動搖它什麼.縱使四季輪轉,年復一年,所換隻不過是外表,但他的根基卻是萬古不變的.」

蕭逍點了點頭,轉眼看向李靖.那是種令人畏懼的眼神,讓人心生寒意.

「藥師認為,我大隋的根基穩了嗎?」

李靖一時語塞,雖然他一直都認為眼前的這個皇帝很不尋常,可直到今天他才發現,他不僅僅是不尋常,而是深不可測.

寂靜的長空中,一顆流星瞬間劃過,蕭逍看也不看,轉身走入寨中,只留下李靖還獃獃的想著他剛才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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