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月下煙波

第六十六章 月下煙波

月有圓有缺,這天晚上的月比平時更美,美得神秘,美得凄涼,美得令人心碎.蕭逍就擋在魚玄機的前面,硬生生的受了侯君集一掌,這一掌力道齊大,若是普通人早已筋斷骨裂,但蕭卻只是噴了一口血,並沒有馬上死去.

「你......」魚玄機有點傻了,不明白這個男人為什麼要拼了性命保護自己,而侯君集也有點懵,雖然蕭逍吩咐他用出全力,但現在的他還是只敢用八分力,不過其實他的這點力道對於現在的蕭逍來說根本就不算什麼.之所以蕭逍會吐血,是因為他早已經含了一個小小的血袋在嘴裡,剛剛咬破了罷了.

「唔......」蕭逍看似好象深受重傷,不過還是要勉強站起來,魚玄機趕忙撫住他,忍不住問道:「你做什麼,你為什麼要救我,那毒就是我放的你知道不知道!」

蕭逍轉過眸子,深情的望著魚玄機點了點頭,示意他知道那毒是魚玄機放的.魚玄機沒想到他的眼神里沒有一絲恨意,頓時心亂如麻,而慕容灧雖然知道蕭逍是在演戲,不過他演的實在太逼真,也太投入了,所以怎麼也止不住自己心裡這一陣醋意.

「像你這種女人,竟然也有人願意為你去死,今天真是大開眼界了.」侯君集冷哼一聲,抬起右掌,看樣子似在緒力.蕭逍趕忙又攔在魚玄機身前,示意讓他打自己,魚玄機則一拉他冷哼道:「你殺了我好了,那東西我說死也不會給你的.」

「哼,說那麼多廢話有什麼用,你們兩個反正都得死.」慕容灧把一付醋意都轉到了魚玄機身上,這戲演的就更逼真了,就好象真的要把兩個人全殺了一樣.

「唔,唔.」蕭逍使勁的搖著頭,然後擋在魚玄機身前,魚玄機則拉開他不讓他去送死,兩人這一推一拉的,似乎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一樣.

「慕容老弟,我平生最敬重的就是這種不怕死的硬漢子,不如今天就放過他們一條生路吧.」侯君集轉眼看向慕容灧說著,慕容灧則盯著魚玄機冷冷的道:「這女人實在可惡,這男人也真是痴心,既然他這麼願意為這個賤女人死,那不妨就受我一掌,如果他還活著,那我們就放過他們好了.」

「這......慕容老弟一掌下去,這人怎麼可能還活著.」侯君集假意不同意,魚玄機一聽他這麼說,便看向蕭逍道:「你快走吧,這裡沒你什麼事.」蕭逍勉強站起來,微微搖了搖頭,然後給予她一個迷人而且溫柔的微笑,就好象是真的要生離死別了一樣.

魚玄機心神一盪,不知道這男人的笑怎會如此迷人,此時蕭逍已經站了出去,用手指著慕容灧,又指了指自己的胸口,失意他打過來.

「找死!」慕容灧身行一閃,左掌裹著一陣勁風拍了過來,魚玄機雖然武功不算很高,但也可以感覺到這一掌的威力,更清楚的知道普通人是絕對受不住這一掌的.

「不要!」魚玄機喊一聲,想要拉住蕭逍,但蕭逍的身行已經自己迎了上去,胸口碰上掌風,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掌.

「唔!」蕭逍痛叫一聲,噴一口血,身子向後飛去,其實這多半是自己的做作,不過最後一下撞到牆上還真有點背痛.

「你!」魚玄機跑過去看蕭逍,沒想到蕭逍竟然又站了起來,不過嘴角和身前全是鮮血,身子也有些搖搖晃晃.

「好小子,竟然還沒死!」慕容灧做吃驚狀看著蕭逍兩人,侯君集則在旁邊對他說道:「既然這樣,我們就走吧,那東西以後再來取不遲.」

「哼,這小子就算現在不死,馬上也會死了,真沒想到會有男人願意把命給你,魚玄機,你好自為之吧.」最後這一段話完全是慕容灧加進去的,不過聽起來倒也合局,並沒什麼漏洞.

兩人踏月而去,蕭逍提著一口若有若無的氣息看著魚玄機,眼裡滿是憐惜的神色,似乎在關心她.魚玄機第一次感受到一個男人可以這麼真心的為了自己,不由的有點失神,直到蕭逍故做咳嗽了一聲,她才反應過來.

「你放心,你不會死的,我屋子裡有葯.」魚玄機拉著蕭逍進到屋子裡,映入眼帘的先是一些剛才魚玄機換下來的衣衫,然後是一個大的浴捅,浴捅里的水還冒著熱氣,各色的花瓣也還都漂浮在上面.

「你不會死的,你一定不會死的.」魚玄機放下蕭逍,讓他倚在浴桶旁,然後伸手在帳邊欄杆上的玉雞配飾上一擰,只聽見一陣吱噶的聲音,牆邊竟然伸出一個暗閣來.

蕭逍清楚的看見暗閣里有幾封書信和幾個藥瓶,不過他還不敢確認那就是齊諷留在她這的書信,畢竟他的計劃也不是現在就得逞.

「這是天香續命弦.」魚玄機扶著蕭逍上了床,然後把藥丸倒了一粒遞給他,那是一粒紫紅色的藥丸,很大,看起來很不好下咽.蕭逍拿著藥丸,故意起身狠狠的咳嗽了兩下,眼睛則死死的盯在魚玄機的暗閣里,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蕭逍真的要笑了.

齊諷手札四個字雖然不大,但蕭逍已經看的請清楚楚,至於別的,似乎已經不重要了.

「你怎麼不吃啊?」魚玄機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要不怎麼說女人再聰明也不是男人的對手.

「哎,這藥丸太大了,太難咽了,我實在受不來這個.」蕭逍做個無辜狀,看向魚玄機.

「你沒啞!」魚玄機眼睛瞪的滾圓,雖然他還沒完全明白過來,但她已經感覺到了自己似乎被他騙了.

「真不好意思,這戲我實在唱不下去了,因為我要的東西已經得到了.」蕭逍遙說著從暗閣里掏出那一沓書信,這時他才清清楚楚的看見上面的幾個大字.

學生親奉.

「你和剛才的那些人你們串通好了騙我!」魚玄機後退幾步,眼裡滿是殺意,怒火早已經壓抑不住.

「女人最大的弱點就是總愛相信別人,你想要看破紅塵,把男人當玩物,那就要一玩到底,不要半途而廢.」蕭逍把信收在懷裡,此時的他說不出的痛快,真想現在就馬不停蹄的回京城去.

「我殺了你!」魚玄機從袖口竄出一柄匕首向蕭逍刺過來,不過他的功夫和蕭逍實在相差太多,所以等她的人到了蕭逍身前的時候,已經被蕭逍把雙手都擒住了.

吧嗒.

蕭逍輕輕一掰,匕首應聲落地,魚玄機的身子也全都進了蕭逍的懷裡,她想要掙脫,卻如何脫的出.

「得罪了我,我一定會殺了你的.」魚玄機的話音很冰冷,不過在蕭逍聽起來卻更像個笑話.

「聽說你從來沒和男人睡過,更聽說你憎惡男人,不過現在看來也不是那麼回事吧?」蕭逍壞笑著握著她自己的手探向她的胸口,魚玄機咬牙切齒的狠不得把蕭逍的骨頭咬碎,可現在的她根本沒有辦法.

「如果你早做點好事,或許下場會好些,一個女人就應該本分一點,不要自欺欺人.」蕭逍將她撇開,然後飛身出了屋子,臨行前又扔下一句:「我回再回來的,不過倒時的你也許就不會像今天這麼幸運了.」

天外星雲變幻,而魚玄機的心卻變不得,因為她已經把齊諷以及自己的身家性命全都輸出去了.

深秋時節,枯葉片片飛落,夜間儘是蕭索之意.

岸邊樹梢搖拽,微風颶然,寂靜已極,不過湖心中卻有一艘大船閃著微末的燈光,燈光下似有一個人影躺在甲板上,白衣微凜,姿貌風流.

一個性感妖嬈的美麗少女輕步踏上甲板,她穿著一件坦腹露臂的雪白色衣裳,秀髮鬆鬆地挽起,露出一雙晶瑩、修長的**,赤纖秀的、完美無疵的雙足,輕盈地靠到男人的身邊,柔嫩嬌膩的說道:「皇上,證據都已經拿到了,為什麼會不開心?」

蕭逍從甲板上坐起來,輕輕攬住絳仙,嘆了口氣說道:「這世間的事太也難料,有些人看似是個大大的忠臣,其實卻比任何人都奸詐.」

絳仙如水般的煙波一閃,眨了一下道:「皇上是在說那個叫李淵的人么?」

蕭逍點點頭,接著又絮道:「我怎麼也想不到齊諷勾結的人竟然是他,我一直以為李淵是我大隋朝的忠臣,從不趨炎附勢,也不拉黨節派,看來這次我錯了,他雖然沒有像別人那樣韜光養晦,但心計卻實在是很深,如果沒有這次齊諷的事,我絕對想不到他會做這種事.」

絳仙見蕭逍說這話時一付心事重重的模樣,早已曉得了他的心思,她知道區區一個李淵並不是蕭逍鬱悶的真正關鍵,她也知道蕭逍的心裡到底在意什麼.

「皇上如果嚴懲李淵,或者將他殺了,那秀寧姐姐怎麼辦?那怎麼說也是她的生身父親,她一定不會讓皇上動手的.」

絳仙一語道破天機,蕭逍也不得不點頭承認道:「是啊,朕也正是在為這件事煩心,如果不懲治李淵,國法難容,如果真的懲治了他,那秀寧那裡我又不知該如何交代.」

絳仙聽了,輕輕挽起他的胳膊放在自己的胸口淡淡的問道:「那皇上是愛江山,還是愛美人呢?」

這個問題其實蕭逍早就想過了,說實話,蕭逍並不是個想做皇帝的人,江山對於他來說,也許真的沒有美人重要.不過現在若是這麼說,難免就是玩物喪志了,所以想來想去,蕭逍也只有笑笑,然後捏著絳仙的小臉蛋兒親了一口道:「這個問題我可以不回答么?」

「不可以.」隨著話音一個女人從內艙里走了出來,她的目中閃動著頑皮、幽默的光芒,但卻又似充滿了機智.

不用聽聲音,光是聽這句話就已經知道來人是誰了,這世上敢頂撞自己的人除了慕容灧之外,恐怕也就只剩下袁紫煙了.不過後者是絕對不會偷聽兩人的情話的.

蕭逍見了慕容灧,做個苦笑的模樣道:「慕容灧小姐,你什麼時候才能變的像絳仙一樣溫柔,一樣善截人意呢?」

慕容灧哼了一聲,瞥了蕭逍一眼,不屑的道:「啟秉陛下,慕容灧生來就不會溫柔,就只會兇巴巴的當個黃臉婆,還請您老人家見諒了.」

蕭逍拍了拍身旁的甲板道:「乖乖的給我坐下來,乖乖的給我講個武林的故事聽,我要聽開心的故事,要有快樂的結局,這世上的悲慘之事已夠多了.」

慕容灧咬著嘴唇,道:「我偏不坐下來,偏不講故事,這夜裡這麼涼,誰願意和你在這吹冷風.」

她說「偏不坐下來」時,人已坐了下來,不過沒有像絳仙一樣依在蕭逍懷裡.

蕭逍搖搖頭,輕笑一聲道「吹冷風有什麽不好?一個人若能多吹吹冷風就不會去想做卑鄙無恥的事,無論

是什麼人,在這麽清冷的夜裡,恐怕都想不出壞主意來.」

慕容灧眼波流轉,嬉笑著說道:「我現在就正在想個壞主意.」

蕭逍輕聲嘆道;「你正在想該使個什麼法子讓我今晚陪你睡,我說的是么?」

這話一出,引的絳仙咯咯嬌笑,而慕容灧則俏臉一紅,白了他一眼道:「身為一國之君,半點正經也沒有,真懷疑你是怎麼治理這天下的.」

「這世上正經人已經太多了,不過假正經的人也不少.」蕭逍淡淡的說著,一陣秋風掃過,吹起一溜長發.

慕容灧似懂非懂的望著江面,半晌才問了一句:「皇上的大軍已經將壽春城團團圍住,為什麼不現在就進城捉拿齊諷一干人,而非要等到明天早上呢?難道你就不怕齊諷跑了?」

蕭逍知道她要問這些,淡淡的答道:「壽春城並不算大,齊諷能跑到那裡去?夜裡抓人不夠光明正大,不是我這個君子應該做的.」

慕容灧明知道他是在敷衍,不過既然他不想說,也就沒有再過問,只是嘖嘖嘆了兩聲道:「原來皇上是君子,這倒是第一次聽到.」

「你的意思是朕就是小人嘍?」蕭逍似笑非笑的看著慕容灧,看她怎麼把這個詆毀聖上的罪名繞過去.不過他忘了一點,慕容灧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的主,那裡會理會你什麼聖上不聖上呢?

「我可沒說過皇上是小人,是皇上自己說的,既然你都承認了,我也就無話可說了.」慕容灧不知從那裡學來的歪繞,這種現在人的說法他竟然已經學的滾熟了.

「哎,三個女人一台戲,嘖嘖,這話看來不對啊,再我看來一個女人就足足演一齣電視劇了.」蕭逍自言自語的說著,搞的兩女全都如丈二的和尚摸不著頭腦,不過蕭逍卻笑了,而且笑的很開心.

嗚.....

轉眼間天已肚白,號角聲分東西兩面響起,蕭逍和慕容灧睡眼朦朧的從被窩裡爬起來,蕭逍的旨意是叫侯君集辰時開始進城抓人,開來現在已經到時辰了.

「我們也去看看熱鬧吧.」蕭逍摟著光溜溜的美人笑意滿面的說著,這話倒是正中慕容灧的下懷,看齊諷的熱鬧,慕容灧是一定不會放過的,而且還可以趁機羞辱他一把,那感覺就更是好了.

五萬大軍分四門進城,他們先包圍了齊府,然後是各處衙門,還有芙蓉樓等等和齊諷有關聯的地方也都一一查封.

這一切出奇的順利,齊諷既沒有逃,也沒有抵抗,而他的家人也沒有一個漏網的.這些另蕭逍有點費解,按照齊諷的機敏,他應該可以預料到事情的嚴重性,可他為什麼連逃跑的機會都不用一下呢?

齊諷還是老樣子,歲月的更迭並沒有使他的相貌改變,相反看起來似乎比已經更委瑣,更奸詐了.這種人看起來就讓人厭煩,更何況還是罪大惡及,就更讓人接受不了了.

「臣齊諷參見皇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齊諷跪下時並沒有絲毫畏懼之色,根本不像是個將死之人,這些都令蕭逍很奇怪,不知道他到底賣的什麼關子.

「齊諷你可知罪?」蕭逍冷聲問著,等待著他的回答.

「臣知罪.」齊諷倒也坦蕩,並不加以掩飾,直接就認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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