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六十一章 撈屍人之狐妖(上)
第六百六十一章撈屍人之狐妖(上)
這時鷯哥一路小跑趕了回來,跟秦良驥耳語一陣。秦良驥聽完點了點。
吩咐眾人抄傢伙,若是房樑上不成,就當橫窯砸。秦良驥看了看這家錢莊的門臉,上面金錶的四個大字『萬隆財庄』這錢莊後面是一座大宅子,裡面保衛甚是嚴密,但門面畢竟是在街道上,沒人把守。
一個鬍子把犁盤固定在屁股上,因為像這樣看守嚴密的地方,求的是財,講究一個字,『快』。由兩個人分別在兩側托起綁犁之人,悠到半空,借力一扔,鐵質的犁盤附著一個活人的體重,砸門破窗,輕而易舉。若是用鈍器硬砸,則會耽誤不少時間。
『嘿』兩個漢子悶哼一聲,大手一松,『膨』,窗子被砸開,那人倒飛著破窗而入。外面侯著的鬍子張開麻袋準備裝錢,可那人進去之後卻久久沒有動靜。秦良驥等的著急,伸頭進去看了一眼,這不看還好,一看差點沒把下巴驚掉。
這哪是錢莊啊,分明就是棺材鋪,剛才進去的那個鬍子,不知被什麼東西撕開了,半截身子掛在房樑上。秦良驥一看不對,趕忙大喊一聲:「風緊扯呼!」
後面的鬍子不明所以,但大當家的這麼吩咐了,知道情況不妙紛紛拔槍,就要逃出鎮子。突然聽到後面有人大喊了一聲:「想往哪跑?」
秦良驥忙回頭看去,只見一個眉目含笑的年輕人,手拿一桿煙槍,吧嗒吧嗒的抽著,秦良驥心道:「人不大,煙槍倒是不短。」
剛要吩咐眾人開槍,那人已經沖入人群,煙槍左右揮動之下,各個腦漿迸裂,喊都沒喊一聲,就死了。
不一會兒就撂倒七八個人,秦良驥罵了一聲倒霉,遇到茬子了。但山大王畢竟是山大王,並沒有因此亂了陣腳,緩緩的抽出了腰間的王八盒子,抬手就打在了那人的肩上。
秦良驥『地藏菩薩』的名號可不是白叫的,彈無虛發,但還是冒了一身冷汗,他殺人從來沒開過第二槍,都是一槍斃命,誰知這人卻是躲過了要害。
那人肩膀吃痛,站立不穩,但這當口卻是大手一卷,硬是掀翻一個。亂拳打死好父親,秦良驥吩咐抓活的,那人中槍之後便脫了力,很快就被眾人擒住了,架到了秦良驥身邊。
秦良驥恨得牙痒痒,一腳踢在了那人的腿懷,那人悶哼一聲,半跪在了地上。秦良驥掄起大手又給了他兩巴掌,罵道:「你個猴崽子,真有兩下子,叫啥名。」說完又給了那人一個大耳雷子。
那人惡狠狠的看著秦良驥,吐了一口血沫子,對他說道:「嘿嘿,你父親我叫郭艮嶺,哪來的野鬍子,敢到萬隆壽庄明搶。」
秦良驥聽完腦子翁的一聲,這萬隆壽庄他倒是聽說過,專門為橫死之人裝殮,安屍做套兒,為了取個吉利字,就叫萬隆『財』(同棺材的材)庄。暗罵了一聲晦氣。準是那鷯哥見『財』眼開,以為是錢莊。這萬隆壽庄雖是乾死人的買賣,但全國都有分號,庄內之人也是神秘之極。聽說都會兩下子,這回算是見識到了。
但騎虎難下,不崩了這人,無法立威,但殺了此人又怕得罪了萬隆壽庄。氣急之下,抬槍便把鷯哥放倒了,心一橫,愛怎麼地怎麼地吧,先他娘的廢了這廝。
對準郭艮嶺的腦門就要開槍。『啊』的一聲慘叫,秦良驥一看,不知從哪又殺出來一人,手持長劍,寒氣逼人,如虎入羊群,這回秦良驥可傻了眼,都他娘的什麼年代了,不是煙槍就是長劍的冷兵器,還耍的這麼厲害。身手竟比拿煙槍這個還利落。
秦良驥看著昔日的兄弟被一個個放倒,急了眼,拔槍就要打,誰知那人已經衝到近前,用劍抵住自己的脖頸。
劍刃沾到皮膚上,像是掉進了冰窟窿,一哆嗦,脖子劃出一道血痕。再看那人三四十左右歲,表情蒼涼,因為剛才的打鬥,也是不斷的喘著粗氣,開口對秦良驥說:「以後不要做這缺德的勾當了,我今天不殺你,但回去把綹子散了,想回頭還不晚。」
秦良驥臉上肌肉顫抖著,問道:「你是誰!」
「過路之人!」
說完把劍一收扶起郭艮嶺,沒入了黑暗。再看身旁橫七豎八的都是屍體,來時的四十多號只剩下五六個人,心中一陣惡寒。
卻看見地上掉了一個包裹,想是剛才那人打鬥時掉落的,翻開一看,竟有一把長命鎖,正面刻著『長命百歲』,背面僅一字『姜』。
秦良驥沒空理會這些,帶著殘軍就要逃出這是非之地,但卻聽身後喊聲大震,一看竟是日本人聽到槍聲趕了過來,身旁一人已然中槍倒地,秦良驥發瘋的跑著,正看到一戶人家,幾人想也沒想就躲了進去,看屋內有一對小兩口,眼睛都沒眨,抬槍就給崩了。
屋外日本人跑動的腳步聲越來越近,秦良驥一著急,只覺天旋地轉。這時身旁幾人紛紛換了彈夾,對他說道:「大當家的,你平時待兄弟們不薄,我們給您鋪出條血路,你衝殺出去。」
沒等秦良驥答話,幾人便沖了出去,但剛出門,便被一串子彈打成了篩子。秦良驥此刻發了狠,端起地上的火盆,又到廚房舀了滿滿一瓢水,一個箭步奔出了門外,把手中的火盆狠命扔了出去,通紅的火炭如天女散花般在半空中鋪灑開來,饒是日本兵各個訓練有素,也被他這一莫名其妙的舉動一驚。
秦良驥隨即又把涼水向空中潑去,那涼水正接住向下散落的火炭,『嘶嘶』之聲不絕,火炭在雪地上冒起了陣陣水氣。秦良驥在水氣的掩護下,瘋狂奔跑著,子彈卻追著腳後跟,然而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跑。
不知自己跑了多久,只知道身後沒有了槍聲。他看著漫天飄灑的雪花,伸手接住一片,卻融化在手心。松柏還是那麼綠,筆直的佇立在雪中。他倒在了雪地上。
不知過了多久,他悠悠轉醒,一看竟是在一間暖和的房間里,一個的老太太正端著一碗地瓜粥,一勺一勺的往他嘴裡送著,不知心裡是個什麼滋味。
他眼含熱淚,什麼也沒說,起身便跪在地上,磕了三個響頭。
原來是這家的老頭子伐木回家時,救起了昏倒的他。從那以後他便住在了那,幫著老頭伐木,種地。那老兩口不知道他是什麼來頭,只是看這小夥子人不錯,能吃苦,便把閨女也許給了他,做了倒插門女婿。
但他卻一直對當年那件事耿耿於懷,多方打探終於知道萬隆壽庄總舵就在玉龍坡,花了整半年時間,準備報當年之仇,但突然想到家中賢惠的媳婦,和剛降生的娃娃,心裡一陣翻騰。
親情終於將仇恨擊敗,回到村子卻滿目狼藉,日本人正咆哮著,把興奮的鋼刀插進村民的胸膛,秦良驥急了眼,按倒一個日本軍官,奪下手槍,不停的扣動扳機。
憤怒的種子從槍口萌發,帶著復仇的硝煙,打進日本人顱內。
回到家,性格剛烈的妻子已然懸樑自盡,兒子被藏到了米缸內,憋得臉都綠了。
血水,隨著融化的雪水不停的流淌,不知在哪個季節會開出一朵美麗的杜娟,只為祭奠當初的哭腫的雙眼。
我聽完一陣嘆息,雖然善惡終有報,但來的太快,賽過心跳的頻率。也許凡事都有因果,若是沒有因果,我們不可能救下他,也不會知道玉龍坡在哪,雖然我還是不知道玉龍坡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