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放蛇咬人

劉四娃的聲音一落，便見山溝對面的梯田上有兩個全身被黑布遮住的人抬著一架滑竿，那滑竿上面坐著一個白髮老太。

眼尖的人看到，那老太上身穿著一件紅衣，下身穿著紅色燈籠褲，腳上穿著一雙紅色的布鞋。這老太太當然不會是誰家的新娘子，因為她是滅門婆。

對於滅門婆，大家從來都是只聞其名，未見其人的。聽石馬村的長輩們說，就連當年李天珍和劉仁清辦喜酒的時候，那滅門婆都沒出現過。

因此，當大家看到一襲紅衣的滅門婆出現的時候，難免還是覺得有些驚奇。因為誰都沒想到，這滅門婆，居然穿得這麼喜慶。

不過，這滅門婆穿著的喜慶掩蓋不了那兩個抬滑竿的人形象的陰森。那兩個抬滑竿的人，從頭到腳都披著黑布，甚至連眼睛都沒有露出來。

村民中有人猜測，那兩個抬滑竿的不是人，若他們是人，他們的眼睛被這麼蒙住，是看不到前方的路的，也不可能把滑竿抬得這麼穩。

最關鍵的是，那兩人抬著滑竿，感覺像是在路上飄，而不是在走。用形象一點的話來形容，那兩人走路的感覺，就像傑克遜在走太空步一樣。當然，太空步這詞兒，村民們是不知道的，當時的我也是不知道的。

也不知是不是因為飄著要比走著快的緣故，正常情況下要走十來分鐘的路程，那兩個躲在黑布里的傢伙，居然在抬著滑竿的情況下，只用了五分鐘就走完了。

到了石馬祠，那兩個躲在黑布里的傢伙慢慢放下了滑竿。這時，那兩個黑布里的傢伙與那滅門婆距離我最多有十米的距離。

其實，在五分鐘之前，那滅門婆出現之時，我媽就要拉著我走，不讓我繼續在石馬祠待著。不過，那時的我特喜歡看熱鬧，哪裡熱鬧我就往哪裡跑。因此，我見石馬祠這麼熱鬧，當然不願意離開。

本來，我媽是可以強行把我拉走的，畢竟當時我只是一個七歲的小屁孩，我媽非要拉我走，我是留不下的。

可是，就在我媽拉我走的那一刻，三舅對著我媽說：「姐，聽說那滅門婆養了不少鬼物，現在村裡的老少爺們都在這兒，你要帶著小飛回去，在屋裡可能會不安全。」

三舅是我媽的親弟弟，他當然不會害我媽。因此，我媽在聽了三舅的話之後，覺得他說得有道理，便帶著我留在了石馬祠。

當時，在滅門婆出現在石馬祠之後，大家都認定了那兩個黑布里藏著的東西是鬼。至於原因嘛，村民們是這樣想的。

這鬼怕太陽，因此在出門之前，滅門婆才把厚厚的黑布披在了那兩個鬼身上，以幫助它們遮擋陽光，讓它們能順利出行。

對於那黑布里到底是個什麼東西，我也搞不清楚。因為，相對於那兩個黑布里的傢伙，滅門婆留給我的印象更深。

那滅門婆長著一張枯黃的臉，或許是因為老得太厲害，她那雙眼，就像兩個發亮的窟窿一樣。滅門婆的嘴唇已經完全收縮了，牙床全露了出來，不過她的牙床上，沒有一顆牙齒。

放下滑竿之後，前面那個頂著黑布的傢伙，像變魔術一般，從黑布里拿了一根黑色的拐杖出來，遞給了滅門婆。

在接過拐杖之後，滅門婆拄著拐杖，慢慢從滑竿上站了起來。見滅門婆站了起來，村民們立馬就安靜了。

不過安靜了沒一會兒，劉瘸子便發話了。「李天珍這淫婦害死了人命，就算你滅門婆有再大的本事，今兒也救不了她。」劉瘸子吼了一聲。

劉瘸子這人，是從來不信什麼鬼神的。這滅門婆只是被外人吹得很神，實際上，別說石馬村的人，就是這十里八鄉的人，也沒個活著的人見識過她到底有什麼真本事。

劉瘸子的膽子之所以有這麼大，那是因為他在年輕的時候和一個道士的關係很好，那道士姓李，還有些名氣。就是那李道士在喝醉后告訴的劉瘸子，什麼神婆啊，道士啊，全都是騙人的，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鬼怪之類的東西。

而且，那次，李道士還當面表演了一些道士常用的把戲給劉瘸子看。那些把戲，其實跟耍魔術差不多。不知道的人看著很神奇，知道底細的人，就不會覺得有任何的神秘了。

也就是在那次之後，劉瘸子再也不信什麼鬼神了。對於劉瘸子這樣不信鬼神的人，滅門婆就算名聲再響，那也是嚇不著他的。

這滅門婆的名聲，雖然嚇不著劉瘸子，但並不代表嚇不著別的村民。至少，在劉瘸子說完那話之後，村民們沒有像之前一樣附和他。

此時，我媽似乎也有了一些害怕，她緊緊把我摟在懷裡，用手擋著我的眼睛，不讓我看眼前發生的一切。

其實，在當時，我的好奇心要比害怕多得多。

「我不怕。」說著，我便用小手掰開了媽媽那隻捂著我眼睛的手。

見我堅持要看，我媽也就沒有再阻攔我。因為我媽很清楚，我家的親人中，並沒有哪一個去招惹過李天珍。因此，那滅門婆就算要找人算賬，那也算不到我家的人頭上來。

劉瘸子見自己吼了半天，結果沒有人響應，心裡難免有些不爽，便大聲罵了一句：「石馬村的老少爺們都死光了嗎，不就一個老太婆嗎，怕什麼怕？」

在現在這種情形下，劉瘸子這罵，是激不起任何的漣漪的。在這種關鍵時刻，村民們都是很自私的。

說到底，村民們和李天珍也都是些小過節，遠沒有劉瘸子和劉仁清家的仇恨那般大。之前他們支持劉瘸子，那是為了湊熱鬧。現在那殺人不眨眼的滅門婆來了，誰還會當著滅門婆的面支持劉瘸子啊，那不是自己找死嗎？

看到村民們的態度，滅門婆先是冷笑了一下，然後用拐杖在地上輕輕敲了一下。

滅門婆剛一敲完，一條一米來長，手腕般粗細的五步蛇便從那黑布里遊了出來。這五步蛇可是劇毒之蛇，在石馬村附近的山上，有不少五步蛇，因此，石馬村的村民基本上都見過這玩意兒。

其實，若這真是一條普通的五步蛇，別說男人，就是石馬村的女人都是不會怕的。隨便拿把鋤頭，一鋤頭敲那蛇腦袋上，那五步蛇就玩完了。

可是，這五步蛇是滅門婆放出來的，顯然它就不是一條普通的五步蛇了，至少這蛇是沾了一些鬼氣的。

就算退一萬步說，這蛇就是一條普通的五步蛇，村民們也是不敢隨便亂打的。這打狗還要看主人呢，打這條五步蛇，那不就等於是要與滅門婆為敵嗎？

對付五步蛇容易，對付滅門婆難啊！

就在大家都沉默不語，也不採取任何行動的時候，那條五步蛇已經游到了劉瘸子的腳邊。見五步蛇遊了過來，劉瘸子自知躲不過，便順手抓了根木棍，揮著就向那條五步蛇打去。

可惜的是，那五步蛇的動作太快，劉瘸子的棍子還沒落下，那五步蛇便先在他的腳踝處咬了一口。

在五步蛇咬傷了劉瘸子之後，那滅門婆立馬便用拐杖在地上敲了一下。

一聽到滅門婆發出的命令，那條五步蛇便乖乖的扭著屁股，甩著尾巴，大搖大擺地遊了回去，鑽進了那黑布里。

五步蛇剛一游回那黑布裡面，劉瘸子便用手捂著腳踝，在抽搐了幾下之後，滿臉青黑地倒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