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零四章 歡宴
安定公的別墅就在玄武湖旁離此處不遠,蕭欽和宋晴兩人不一會就到了。通傳過名姓,兩人就直接進到了府中。蕭欽剛才還想,人越多這隱患越大,此刻看來是一點不假,如此輕易的就能進入府中,這魚龍混雜又怎麼能保得萬全。今天出門來,一直沒有和家裡通消息,蕭欽可不想這裡真出什麼事,到時候麻煩纏身空惹得蕭府上下不得安寧。
二人到時,廳中已經是高朋滿座,估計宴會也就要開始了。這樣的歡顏除非是受主人邀請的特殊客人,其他人都是隨意落座的。蕭欽二人揀了一個稍稍安靜一點的角落坐了下來,宋晴雖說來時還有些忐忑,可真到了這種場合,她卻也沒有什麼不適。蕭欽粗粗看了一下廳中諸人,油頭粉面的公子哥倒是不少,不過眼力所及卻沒什麼熟面孔。蕭欽也不以為奇,自來京城也沒幾天,不認識也正常。
這宴會雖說是由李煜主持的,可無非就是尋個由頭尋歡作樂,其實沒什麼規矩,做什麼事都是即興而為。不過今天卻與往日有所不同,滿大廳的人雖說吵吵嚷嚷的,可這宴席卻還沒真正擺上來,只是上了點小吃。想是為等太子和紀國公的緣故吧,他們不來這宴會也開始不了。蕭欽因為楊語在旁邊,怕冷落了她,也不好去和別人搭訕,只是靜靜的坐在那觀察著場中的形勢。蕭欽坐的地方離門口尚且有一段距離,也看不見外面的情形,也不知道齊茂祥究竟安排妥當沒有。蕭欽不擔心他們不儘力,就怕齊茂祥臨時起意故意給自己為難。今天這場合若是出了什麼事,那必定小不了,莫給蕭家惹出禍事來才好。
楊語瞧蕭欽不時的四處張望,知道他是聽了齊茂祥的話在為場中的安全擔著心。楊語對一心堂不甚了了,也不知道齊茂祥究竟是幹什麼的,只是見蕭欽這樣實在是與這場合不符,哪有他這樣不和人招呼只顧著左顧右盼的。本來是刻意不想引起別人注意的,他這樣一來到時候不被人注意都不行。
「蕭大人。」楊語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對於蕭欽的表現她也是始料未及。楊語以為蕭欽出身富貴,定是對這種歡宴樂此不疲的。她哪裡知道蕭欽根本就對這種宴會提不起絲毫興趣,來這也不過是想見識見識李煜的文採風流和考察一心堂的實力罷了。
「不要這樣叫我,我說過了,你是我姐姐。」蕭欽聽著楊語的稱呼很是不舒服,一路上也不止一次的提醒過她,沒想到她還是這麼叫。雖然不知道她有什麼事,蕭欽還是想先跟她把這個稱呼問題弄明白。
「你這樣很容易引起別人懷疑的。」楊語自覺迴避了蕭欽的話題,她也不知道該怎麼稱呼面前的男人。該叫他弟弟么?還是蕭公子?或是其他。楊語想起義父臨行前的那番話,又不禁有些羞急。
「哦,無妨,沒有人認識我。」蕭欽知道自己的作為有些不雅,別人都在高談闊論,我卻在這四處張望,彷彿做賊一般。不過蕭欽倒並不擔心有人看出什麼,來此雖說有別的目的,可這公子哥的身份自己不也是合適的么。蕭欽見楊語乾脆連稱呼都免了,不禁有些啞然失笑,一個稱呼又那麼複雜么?不過這樣也好,總比一口一個蕭大人來得親切。
楊語見蕭欽堅持,也就不再說什麼了,自顧自的想著事情。這一桌上並無其他賓客,只有蕭欽二人,是以這麼半天也無人打擾。蕭欽見楊語不語,也就不去管她了,就在這一會功夫,門口又來了一撥人。其中一人蕭欽還有些印象,正是那日在茗仙樓前見過的徐游徐公子。蕭欽正往那邊看,沒想到徐游恰好也向這邊看過來,與蕭欽對了一眼,徐游似乎是怔了一怔,返身跟身後的幾人說了幾句就朝這邊走了過來。
「這位兄台,在下徐游。我可否坐在這兒?」自那日匆匆一抱拳就再沒見過,看樣子徐游還不知道蕭欽的來歷,走過這邊看了楊語一眼,對蕭欽一禮,出聲詢問道。
「在下蕭欽,徐兄請坐。這位是我姐姐楊語。」蕭欽連忙站起身來,作勢讓了一讓。蕭欽雖然看到了徐游,知道他認出了自己,卻也沒想到他會拋下同伴跑到這邊來。蕭欽對徐游知之甚少,看他樣子他也是連自己姓名來歷都是不清楚的,這會倒像是有意結交了。既然他是個好友之人,蕭欽也不想矯揉造作,當下也把楊語向他介紹了一回。
「楊小姐好,蕭兄此來想必也是想奪這文魁了?」二人重新落座,徐游對楊語施過一禮,對著蕭欽問道。
「文魁?」徐游的話讓蕭欽感到迷惑,這次不是李煜舉辦的歡宴么,因為太子和紀國公要來的緣故想必比以往要隆重些,可徐遊說奪文魁又是怎麼一回事?要知道文魁一般是用來形容科舉狀元的,南唐自建國以來屢興科舉,倒是出了幾位文魁,只是今夜在這歡宴之上談何奪魁?
「哦?蕭兄不是為此而來的?看來我要少一位對手了,哈哈!」徐遊戲謔的笑了笑,口裡說是少了對手,眼裡卻沒有得意的神色。蕭欽知道他只是玩笑而已,也並不當真。若真是奪文魁,徐游根本就沒見過自己的文采,以他身份名望自然不會懼怕一位名不見經傳的對手。
「這麼說,蕭兄確實不知么?」徐游看蕭欽茫然的神色,似乎對此事毫不知情,不過忍不住還是問了一句。蕭欽搖了搖頭,只等他開口道出這文魁的原委。
「蕭兄,看來你是初來京城。這「奪文魁」可謂是京城一大盛事,往年都是在秦淮河畔舉行,在這玄武湖邊還是第一次。待會照例由安定公主持,青年才俊們進行文采比試,奪魁者可與花魁一道同游秦淮河。都道科舉奪魁是人間美事,殊不知這風流場中獨佔鰲頭也是平生一大幸事。我去年惜敗在安定公手中,今年還想再來試試運氣,蕭兄待會也不妨一試。」說起這些,徐游是滿面春風,津津樂道。說完還不由分說,拉著蕭欽詳詳細細把這文魁花魁之事比試講了個遍。
蕭欽之前實在不知這京城之中還有這等事,聽徐游這麼一說也就明白了個大概。歷代科舉選士是慎之又慎,奪魁者更是鳳毛麟角。這民間竟然還拿這當兒戲,也弄出了一套奪文魁的把戲,目的不過是贏得青樓女子的青睞。此事由李煜主持,聽徐遊說,這李煜去年還是魁首,看來他這安定公當得卻是夠安定的。蕭欽不禁暗自搖頭,南唐偏安一隅,強敵環伺,一干文人士子不思憂患,反而在這吟風弄月。如此國家,不亡何待?
蕭欽和徐游只是初識,見他眉飛色舞也不好說什麼,只是一會這場盛會,自己是絕不會參加的。楊語本來對徐游彬彬有禮還有些好感,可這會見他說起花魁之事是渾然忘我,頓時心生厭惡。再看蕭欽時,發現他聽著也有些不耐,心中一動,看來蕭欽倒不似這些公子哥一樣風流成性,楊語不自覺的對蕭欽的看法又改變了些。
蕭欽正欲打斷徐游的話,外面突然一陣嘈雜,門口的賓客紛紛起立,想是有什麼大人物到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