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陰謀？

穆冰的隊伍被蕭欽編入了軍中，穆冰雖是校尉，可現在手下也不過一百來人。蕭欽有時想要不要多給點人給她，可權衡利害，蕭欽最終還是沒有這樣做。

按蕭欽的預想，朗州將會成為自己的進身之階。可一路上還是有一點讓蕭欽百思不得其解，既然太子和劉言、王逵勾結，取朗州當在計劃之中，那麼李征古為什麼會遇襲呢？

蕭欽之前的推斷都沒有考慮到太子和敵人勾結這一情形，只是推斷敵人是知道李征古改變計劃才突然出手的，那麼敵人事先肯定是以為我們要去長沙的。可現在太子明明是和敵人勾結在一起的，敵人也肯定事先就知道我們的真正意圖，他們自然是不會襲擊李征古的，那麼襲擊李征古的人究竟是誰呢？

這個問題一直困擾著蕭欽，雖然一路上沒有遇到任何抵抗，可眼見已踏入朗州境內，武陵城已經遙遙在望，蕭欽卻越發的不安起來。

這一天蕭欽正在軍中巡視，王成嘴裡罵罵咧咧的跑了過來，見到蕭欽，開口嚷道：「蕭公子，那些傢伙太不像話了，齊德勝正在病中，還被他們拖著走。蕭公子你要審他，讓我去帶他來就是了。」

「你說什麼？我什麼時候要審齊德勝了？」蕭欽皺了皺眉。

「蕭公子，你這就不厚道了，我王成在你手下當兵，還不是看我老娘面子，不然這兵我也不是非當不可。」齊德勝迎著蕭欽嚴厲的目光，聲音是越說越小。

蕭欽的目光其實只是無意識的，並不是針對王成，只不過王成就是那種蹬鼻子上臉的類型，蕭欽越是客氣他越是放肆，好在他沒什麼心計也沒有惡意。

聽到王成的話，蕭欽一時還愣了愣，不過很快醒悟過來，心裡暗叫不好。我根本就沒有下令，是誰要審齊德勝？齊德勝是要犯，這軍營之中，我沒有下命令，又有誰敢？

蕭欽有一種不好的預感，面色冷峻，舉步疾行，王成跟在後面也不知道怎麼回事。

門口沒有見到守衛，蕭欽一掀帳簾，裡面空無一人，齊德勝已不知去向。蕭欽暗暗送了一口氣，事情看來還有轉機。

「王成，誰把齊德勝帶走的？」

「是劉大，他帶著一幫人硬是要把齊德勝拖走，還不讓我插手，說是蕭公子的命令。」

「你去找我的時候齊德勝還在不在這裡？」

「在，齊德勝害怕，不停的掙扎。」

蕭欽心裡隱隱有一種感覺，齊德勝必定是預想到了這一天，甚至今天齊德勝可能認出了什麼，否則若是我要提審，他不會反抗。這劉大不知道今天充當的是什麼角色，他在軍中地位不高，卻有巡查之權，難怪王成相信了他。

「傳我命令，在方圓十里範圍內搜索，一定要找到齊德勝。」蕭欽面色一寒，又說了一句：「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王成從來沒見過蕭欽這般模樣，像是有些害怕，不過還是很快把蕭欽的命令發布下去了。與此同時，蕭欽來到劉大營中，果然劉大已經不知所蹤，還帶走了十幾個兵士。

劉大的屍體很快找到了，他和那十幾名被他帶走的士兵都已被殺，齊德勝卻是蹤影全無。蕭欽隨王成來到現場，現場血流了一地，地上的雜草卻沒有碾壓過的痕迹，看來劉大和那十幾名士兵都是在沒有反抗的情況下被擊殺的。軍醫很快檢查完了屍體，全都是後頸處發現刀傷，一擊斃命。

蕭欽之前一直想到齊德勝可能會被殺人滅口，沒想到死的卻是劉大等人，反而是齊德勝不知所蹤。這就有些費解了，今日軍中除了齊德勝和這死去的十幾個人，並沒有任何人失蹤，那麼必然是有外人來此作案了，可劉大怎麼會聽命於外人？

軍中出了這樣的事情，當務之急是要防止消息擴散，以免軍心不穩。蕭欽一面布置封鎖消息，一面叫人掩埋了這些屍體。

回來的路上，王成不住的乾嘔，想必是見了這些屍體的緣故，蕭欽也懶得理他。那一次難民的事實在是刻骨銘心，蕭欽一想起來就不寒而慄，這區區十幾具屍體在蕭欽看來自然是沒什麼大不了的了。

回到帳中，蕭欽不想和林雪妍說這種事，便讓她先睡了，自己卻怎麼也誰不踏實。

到目前為止，李征古遇襲和太子與劉言、王逵勾結這兩件事齊德勝都是關鍵人物，蕭欽深深後悔，因為自己的疏忽，竟然讓這樣的人物在眼皮底下失蹤了。

蕭欽忽然想到，李征古遇襲一事齊德勝尚未洗脫嫌疑，他這時候說出太子和劉言、王逵勾結的事難道不是另有所圖？可恨自己因為心裡對太子沒有好感，竟然完全沒有甄別，只是一味的相信了他。現在看來，齊德勝的話也未必是真，若是齊德勝說了假話，那李征古遇襲就順理成章了。

蕭欽想到這裡，心中的震驚實在是無以言表，翻身坐了起來。林雪妍被他的動作吵醒了，起身拿了一間棉裘披在蕭欽身上，也是穿上衣服坐在一旁。

「太子可能和劉言、王逵並無勾結，我之前所想可能都是錯的，朗州很可能是一個陷阱。」蕭欽面露悲戚，看著林雪妍。今天事讓蕭欽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若是自己判斷失誤，這五千士卒只怕會埋骨在這武陵城下。現在這張大網怕是已經張開了吧，可笑自己還一路大搖大擺的送上門來。

林雪妍不知道怎麼回事，看蕭欽神色，心裡不由得緊張起來，連問了幾句怎麼回事。

蕭欽把今天發生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訴了她。林雪妍思慮良久，開口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即便事情真是你想的那樣，這五千士卒不是還沒到武陵么，現在回頭或許還來得及。依我看，你是關心則亂，事情未必會像你想的那樣，齊德勝說沒說謊不是還不能確定么？」

蕭欽哪裡不知道林雪妍這只是安慰的話，想必林雪妍現在也已經意識到朗州可能隱藏著一個巨大的陰謀了。不管齊德勝是不是說謊，這個陰謀卻是一定存在的，之前所想的一切因為齊德勝的失蹤就產生了如此大的逆轉。太子若是沒和劉言、王逵勾結，朗州就是我等葬身之地。若是太子真和劉言、王逵勾結，難道就一定是讓宣州大軍攻取朗州么，說不定事先安排好了，是讓我們來給劉言、王逵送死。

蕭欽越想越覺得這件事十分可疑，這武陵城只怕是去不得了，只是不知這張網撒得有多大，自己還有沒有機會懸崖勒馬。

「你想過沒有，若真是要吞掉我宣州大軍，之前你都已經相信了朗州是一座空城，他們今天怎麼會多此一舉救出齊德勝？這樣不是讓人生疑么？」林雪妍突然說了一句。

是啊，為什麼要多此一舉？蕭欽經林雪妍一提醒，也意識到這是個很大的漏洞，可宣州五千將士的性命卻不能兒戲，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蕭欽也不得不慎重。這五千兵馬若是去了長沙，和諸路大軍匯合在一起，即便是不能立功，也不至於陷入今天這進退兩難的境地啊。

蕭欽緊緊的摟著身邊的玉人，平生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力量是那麼弱小，他想起了還遠在宣州的姐姐，我能給他們保護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