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0章 飛鏢和紙條
言言迎風而立,大風將她的衣袂捲起,烏黑如瀑的髮絲傾斜在腰間隨風飄零。遠觀其淡雅高貴,其神若何。近觀其冰清玉骨,質美如蘭。
她目光詫異,瞬間平靜如湖水,看著眼前的祁裕,他竟開口對她說對不起,這讓她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你無需跟我對不起,你並沒有對不起我。」言言冷聲道。
冬日裡的風帶著寒冷的生澀,吹在臉上,像禾苗的齒輪滑在臉上,陣陣生疼。輕風將兩人的衣袂吹的飛舞,而一旁的高德才在祁裕的到來,就走到了殿內去了。
「那天,打的很疼。」
言言有點好笑的看著他,六年後再見到他,他似乎已經變得冷酷無情了,怎麼這會又在他的眼裡看到了心疼。
「就算疼,也不關你的事。」
語罷,言言不想再和他繼續說下去,轉身就往殿內走去。手驀的被他拉住,他似乎又在生氣,拉著她的手很用力。忍住手上傳來的捏痛,她轉頭瞪向他,眼神裡帶著冰冷,「三阿哥,你還是放開我的手。這裡是乾清宮,我目前至少也是被大家公認為是七福晉,您這樣與我拉扯,不怕別人說閑話,我怕。」
說完,她用力一甩,轉身就走。感覺到身後僵硬而憤怒的目光,她並沒有開心的笑,反倒心裡有些暗惱著自己說話也在不經意間變的刻薄了起來。
言言在殿內看著皇上和樂兒玩的開心,過了一會,祁裕就從外面走了進來。她不想見到他,也不想聽到他的聲音,只好找了個借口,帶著樂兒離開了乾清宮。
離開的時候,她明顯感覺到祁裕身上散出的冰冷,心裡莫名的不安。抬頭瞥了他一眼,他眼底的陰鶩讓她讓她心裡的不安加劇到了極點。
走出乾清宮,樂兒吵著要去見他的爹爹,言言何嘗不想去見他。但她怕她去了會讓他在那裡不安,她知道他的心裡一直都很敬重他的父皇,如果他知道皇上已經撐不了多久,肯定會在牢房裡干著急的。
最終還是拗不過樂兒,心裡衡量再三,還是決定要將皇上病重的消息告訴他,她更怕他在日後得到的消息是他的父皇早就已經去世,那樣的打擊對他會更大。
祁楓對她和樂兒去牢房裡看他高興的大笑著,抱著樂兒在牢里開心的轉了好幾個圈。言言站在一旁,不知該如何開口。祁楓早就看出了她有心事,與樂兒打鬧了一會,他拉著她坐到了炕上,輕聲道:「言言,你是不是在擔心我?」
「小九來牢房裡找過我,也告訴了我一些情況。你不用擔心,我會沒事的,等我從這裡出去,我們就離開京城。」
言言點了點頭,勉強的擠出了一個笑容。
「你不願意陪我離開京城嗎?」祁楓笑著湊近她的臉,睜大著眼睛一臉無辜的看著她,委屈的扁下了嘴。
言言搖了搖頭,他頓時聳下了肩,「那就是你怕跟我去過苦日子了,離開了京城,我就不再是阿哥了,沒有了俸祿,到了別的地方,就只能過苦日子了。」
「不是這樣的。」言言急著解釋道。
看著她緊張的模樣,祁楓大笑著伸手按著她的嘴角往上提,笑道:「我逗你的,看把你急成這樣。快笑一個,別再笑的那麼勉強了。」
言言有些無奈的打開他的手,一旁的夏樂樂不滿被扔在一旁,吃醋的爬到祁楓的腿上坐下,「爹爹陪我玩,因為樂兒以後都沒有時間陪爹爹玩了。」
祁楓錯愕的看著他,只聽見夏樂樂繼續開口,「皇爺爺生病了,樂兒以後要陪皇爺爺玩。」
言言渾身一滯,看著祁楓的身子也是一僵。她不安的抓著他的手,輕聲道:「樂兒沒亂說,皇上他是真的病了。」
言言將皇上的病一五一十的全都告訴了祁楓,看到他眼底的沉痛,她只能緊緊抓著他的手,卻無法說出安慰的話來。
回到風王府的時候,已經是夜裡了。林芯和祁逸正在院子里等著她回來,言言先將樂兒抱到房間里睡覺,再走到了他們的身邊坐下。她沒有瞞他們,將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都講給了他們聽,看到沉默著的祁逸,她輕聲問道:「要不要進宮去看看皇上?」
過了好一會,他才抬頭看著她,「不要了,我不會再回皇宮了。」說完,他起身就回了房間。
林芯也是微嘆著氣,看著他離開的背影,轉頭看向言言,輕聲道:「他現在心情肯定很不好。」
回到房間,言言也是睡不著。躺在床上左翻右翻,腦海里一直在想著最近發生的一些事情,突然覺得真的好累。也不知道自己是在什麼時候睡著的,只覺得一晚上她的眼皮都在跳,心裡莫名的心慌。
她以為是祁楓出事了,一早就去了九阿哥府。在聽到九阿哥信誓旦旦的向她承諾祁楓一定不會有事時,她的心慌還是沒有減輕,反倒有種愈演愈烈的感覺。
帶著這種心慌,她吩咐了谷蕊替她熬了一些寧神的湯喝,還是沒用。奇怪的是,也不知道祁逸是去了哪兒,一早就沒見到他的蹤影。林芯也是,就算是出去,雖然不會過來向她打招呼,但至少府里的人應該知道她是去哪兒了。
「谷蕊,你也不知道今天早上他們去了哪兒?」言言端著寧神湯,看著在一邊忙活的谷蕊問著。
見她搖頭,她又開口道:「那今兒早上,府里有沒有來過什麼人?或者說是,你早上看到了他們沒有?」
谷蕊還是搖了搖頭,似乎想到什麼,她忽然大叫道:「我記起來了,早上我正要去廚房的時候,見到了祁公子,見他手裡好像拿著一封信走了出去。」
「信?」言言微微一愣。
「奴婢也不是很清楚,當時爭著去廚房,也沒太注意,只知道祁公子手裡拿著東西走出去的,應該是信沒錯。」
言言獨自一人坐在院子里,忽然覺得空落落的。祁楓不在的這些天,會有祁逸和林芯陪在她身邊,現在,他們也不知道去哪兒了。眼皮一直在跳,索性她回到了房裡去躺著,也許閉著眼睛會好點。
皇宮內,朝堂之上。
皇上坐於龍椅上,面容有些滄桑憔悴,不時會微咳嗽幾聲。朝中大臣皆跪地祈福,無不擔心皇上隨時有駕崩的可能。然而,國不可一日無君,又有大臣開始勸他儘快立太子。他也知道要儘快立太子,但也心中卻沒有人選。
一直寵愛的老七如今也在牢里,放眼望去,他身邊就只有祁裕的才能要出色些。因為咳嗽的厲害,皇上早早就退了朝,回到了乾清宮。太醫們看完后,也是面露擔憂。
祁裕下朝後就去了乾清宮,一直陪在他的身邊。躺在軟榻上,看著前來探望的祁裕,皇上有些疲倦的閉著眼睛,「你回去罷,有太醫在就行了。」
祁裕並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在一旁講著小時候的一些趣事。那時的他也深受皇上的寵愛,那段時光也是最美好的。似乎勾起了皇上的回憶,談到那段時光,皇上也開懷的笑了起來。然而,皇上沒有注意到的是,祁裕的嘴角勾起了一抹詭異的笑容,透著森寒的冷意。
九阿哥查到了一些證據,正急著往乾清宮趕去。在殿外碰到了高德才,他急道:「高公公,父皇他睡了嗎?」
「還沒有,正和三阿哥說著話呢。」
「那好,我現在就進去見父皇。」說著,他就要進去。卻被高德才攔著,「太醫說了,皇上不宜太累,想必九阿哥進去是要講一些政事。九阿哥還是請回,皇上現在的身體不宜說這些事,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
九阿哥找到了證據,哪裡肯就此回去。不顧高德才的阻攔,九阿哥直接衝進了殿內。
此時的言言還不知道九阿哥已經找到了證據,躺在床上,眼皮使勁跳個不停。她有些納悶的又走出了房間,到院子里坐下。
「福晉,您怎麼了,是不舒服嗎?」一旁的谷蕊走至她的身邊問著。
言言搖了搖頭,「只是心裡發慌,感覺要出什麼事一樣,坐立不安的。你去前廳看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事或者有什麼人來傳過信?」
谷蕊立刻跑了過去,過了一會,又重新跑了回來。微喘著氣,道:「福晉,沒有事情發生,也沒有人來傳信。福晉,您別多想了,想必是您晚上沒睡好,才會有些坐立不安的,奴婢再去替您熬點寧神湯。」
話才剛說完,突然一隻飛鏢從她的眼前驀的飛快,正好插在了房門上。谷蕊被嚇的跌倒在地,震驚地看著門上的飛鏢,一時還沒緩過來。
言言立時跑過去將飛鏢扯了下來,上面還插著一張紙條。當她看到紙條時,臉色頓時煞白,指尖顫抖著緊抓著那張紙。
從地上起來的谷蕊伸來要看,被言言立刻藏到了袖中,笑道:「小孩子鬧著玩玩飛鏢呢,小蕊,你去替我熬湯,我喝完就去睡一會。」